他手指很涼,哪怕是開了暖氣,捂在被子裡,也沒能暖和起來。
蘇七夕一怔,擡起頭來。男人盯着她,也就只有在看着她的時候,他眼底纔有一絲絲波動。
“我……”男人張了張嘴,他緩緩擡手,朝外面指去,聲音沙啞,“想看……光……”
光?
蘇七夕反應過來,“你,想看陽光是嗎?”
“想看……亮的……”男人愣愣地盯着漆黑的窗外,“能……能看見她……”
蘇七夕心口驀地一酸,她忙放下勺子,起身衝向洗手間,
她擰開水龍頭,掬起冷水朝臉上撲,眼眶內滾燙,哪怕她竭力忍耐,眼淚仍舊流了下來。
她想過一千一百種流黎爲什麼會性情大變的理由,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從未變過……
他還是那個流黎。只不過,從那個守護他照顧他的男孩變成了如今這樣。
任誰看見他這副模樣,都會於心不忍。更何況,他是她曾經最親、最依賴的人。
他說,他想在陽光裡看她……
蘇七夕單手撐着池臺,她彎下腰,在嘩啦的冷水聲中慟哭出聲。
…………
蘇七夕從洗手間出來時,男人正拿着勺子,試圖去舀飯。
被單上已經灑了一些飯粒,蘇七夕忙走過去,接過勺子,“我來吧,你還餓嗎?”
男人沒回答,擡頭看她。而後伸出手,指腹輕撫過她紅紅的眼角。
他眉頭輕皺,低聲道,“不……要……”
是叫她不要哭麼?
蘇七夕微笑,她收拾好飯盒,將他的手拉下放入被子裡,“明天我帶你去出看陽光,好嗎?”
男人盯着她看,雖然沒說話,但嘴角卻下意識的輕輕揚起。
…………
蘇七夕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她走出病房,這才拉開了自己的包。手裡有76通未接來電,全都是霍景尊的。
她正要回撥過去,手機卻沒電自動關機了。蘇七夕加快步伐,才走到電梯口,電梯門忽然叮的一聲打開。
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率先走出來,身後跟着四五名記者。
蘇七夕一怔。流黎顯然也看見了她,揚手示意記者們先進去,而他則朝她走來。
蘇七夕望着走進病房的那些記者,想要上前阻攔,“現在這麼晚……”
“七夕,”流黎打斷她的話,“他們是來看我弟弟的。”
“你弟弟?”蘇七夕驀地擡起頭,嘲諷地望着他,“他真的是你弟弟嗎?”
“當然是,你沒看見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嗎?”流黎勾脣,“只不過他現在生病了,需要人照顧,所以我把他安排在這,讓大家都來關心他。省的他以爲,他是被流家拋棄的孩子。”
蘇七夕咬着脣,沒說話。
流黎轉身就要走。
“流野!”蘇七夕忽然叫住他,她捏緊雙手,“放了他。”
流黎腳步一頓,他眼底幽暗,緩緩旋過身,“七夕,你是在叫放了我弟弟?”
“他是你哥哥!”
“現在我是他哥哥!”流黎沉聲反駁,“我纔是流黎,A國總統候選人,流家最受重視的長子——七夕,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