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從小劇場出來。
他戴上耳機，剛走了幾步，還沒選中音樂播放，就忽聽到一人大喝：“呔！偷拍誰呢！”
這聲音可這夠響的。
江陽戴着耳機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擡頭一看，見張竹正對着一輛停在車邊的人喊。
這車的車窗降下來一些，正伸出一個長鏡頭。
記者啊。
江陽漸漸地都有些習慣了。
不過，這兒小劇場的記者，大多是衝江南老師來着，想拍江南老師新戲的新聞。
不怪記者們這麼熱心。
江南老師新戲開拍的時候，除了發了個通稿，在推推預告一下，就沒下文了。
江南老師是一線明星，又是大火綜藝《嚮往的生活》的主持人，知名度很高，自帶流量，粉絲衆多，他的新戲，記者們自然想挖一些料了。
也不怪江南老師。
這幸好是一個法治社會。
若不然，作爲票房毒藥，江南老師導的電影賠的投資人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碾碎了餵魚，再把魚大卸八塊，做了魚火鍋。
現在。
江南老師拍《獨自等待》終於成功了一把。
他自然想複製這個成功：劇本同樣出自江陽之手；投資同樣出自大魔王；到了新戲發佈會——江南又複製了一把《獨自等待》，沒有召開新戲發佈會，悄無聲息就開機了。
帶了一些迷信。
覺得把成功的流程複製下來，下一部戲就還會成功。
這也正常。
劇組本來就是很迷信的地方。
就譬如女生不能坐鏡頭箱，甚至於蘋果箱這些。
不過——
在江陽他們劇組是沒有這些破規矩的。
韓小小在劇組隨便坐，別說蘋果箱了，就是鏡頭箱都照坐不誤。
扯遠了。
反正就因爲一個迷信，江南老師新戲相關信息爆出的不多，所以引來很多記者挖料。
現在小廣場上還有不少記者呢。
他們沒朝江陽圍過來。
倒不是說記者們不想採訪江陽，問一些新戲的消息。
他們特想。
就算問不出江南老師新戲的消息，問一些關於大魔王的消息——
好像更賺！
他們現在不圍過來，是因爲小廣場上曬太陽的大爺大媽。
在江陽來之前，他們在小廣場上想盡辦法的拍東西，大爺大媽們曬太陽，他們相安無事。
但江陽來了以後，他們圍了過去，讓猛張飛攔住了。江陽進去以後，那些一路跟江陽打過招呼的大爺大媽們看他們這些記者就不順眼了，看他們的眼神像看小偷。
一大媽還嘀咕：“就這些記者，天天拿着話筒問小江老婆，問爲什麼嫁給小江。”
記者們尷尬。
有個下象棋的座位，本來沒人坐，他們幾個記者正好坐下。
他們正閒聊呢。
一位衣着樸素，家裡白事不久的大媽覺得這地方風水好，適合打麻將，把他們趕走了。
記者還記起，剛纔一個大爺把後事都安排給江陽了，就覺得還是不要再圍江陽了。
他們目標是江南老師的新戲。
別到時候在小廣場待不下去了。
所以，江陽出來幾次，他們都沒圍過去。
現在，這幾個記者很慶幸他們的決定，因爲小姑娘剛吼那麼一嗓子，附近就有大媽圍過去看熱鬧，“小竹，怎麼回事？”一大媽說着就貼到了車邊，這車想走也走不了了。
“車上誰啊？”
幾個記者議論。
“毒蛇！”
一個記者記起來。
這毒蛇早上在的，但江陽來那會兒就消失不見了，原來藏車裡偷拍去了。
江陽摘下耳機走過去。
這時，毒蛇的車窗已經落下來了，不落不行啊，小姑娘不依不饒，大媽們在旁邊堵車。
江陽一看他，發現認識。
他靠江南老師黑流量起家，在《獨自等待》片場外，曾和江陽探討過枸杞的哲學。
“喲，老蛇，在這兒呢。”
江陽笑起來，他早上還納悶呢，說這專業黑江南老師的毒蛇怎麼沒來，原來在這兒。
“是，是。”
毒蛇有些尷尬。
江陽對圍着的大爺大媽們說：“沒事兒，他是記者，專門偷拍照片，然後說我們在拍的電影壞話的。”
毒蛇本來想下車的，聽這話，又把開車門的手縮了回去，“哪有你這麼解釋的。”
“我又沒說錯。”
江陽還開玩笑，讓大爺大媽們記住毒蛇，毒蛇敢亂黑，以後見到毒蛇，就戳他脊樑骨。
大爺大媽們笑着散開了。
江陽問張竹，“這麼早就下課了？”
張竹：“不早了，再遲就趕不上吃午飯了。”
江陽：“現在小孩真幸福，我以前回家都是錯過飯點的。”
張竹：“難道不是你爸媽吃飯早，不等你？”
江陽：……
這麼一想，好傷心。
毒蛇坐在旁邊車裡，不知道現在是應該離開，還是應該打個招呼離開，亦或者就聽他們聊天？
他想了想，剛要開口——
張竹：“伱現在去哪兒，不在這兒吃飯？”
江陽：“不了，我去找我老婆，外面太可怕了，有個緋聞就可能影響家庭團結。”
張竹不由地後退一步：“那你剛纔跟大媽——”
江陽無語，“沒人這麼喪心病狂的。”
“是嗎？”
張竹看向毒蛇。
江陽跟着看過去。
毒蛇：……
這倆人也太不把他當人了。
江陽：“我相信老蛇。”
“好吧。”
張竹又聊幾句，招手告辭，去找他爸吃飯了。
江陽又看向毒蛇：“老蛇——”
毒蛇讓他換個稱呼，“老蛇”這也太不吉利了。
“老毒。”
江陽很果斷的改口，“這幾天拍的怎麼樣？”
毒蛇搖頭。
還真不怎麼樣。
這一羣人就在這小劇場裡，既不見外出，也不見搭建和佈景，或者搬動道具之類的、這要不是江南在推推上說新戲開拍了，他還以爲江南在排練話劇呢。
“哎。”
毒蛇讓江陽給說說：“究竟拍什麼戲呢？”
江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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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點頭。
他知道江陽有第一手消息，因爲相關部門備案公示上，江陽是編劇。
備案上還有電影梗概，但說實話，那梗概還不如不寫。
什麼叫“由富二代殺人案引發的十二公民不同人生觀的衝突和較量，在案件層層剝開時，埋藏在他們每個人身後的故事也逐漸浮出水面…”
毒蛇研究了這梗概半天，愣是沒看出這是個什麼電影。
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獨自等待》的時候，他還能幸災樂禍江南淪落到了拍愛情喜劇網絡大電影的地步，跟着公衆號的粉絲們一起得意的笑兩聲，讓江南的粉絲覺得噁心。
但這片子——
警匪，推理，還是劇情片？
他黑都無處下手。
當然。
如果是推理的話，他不敢亂黑，因爲這劇本是江陽寫的。
這江陽——
毒蛇瞅一眼江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