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逐鹿關之變
“哎，那邊的加把勁，撐住！好，這邊的慢慢放下，停，周老四那邊放……”
清晨，陽光滿川，逐鹿關的主體城牆上，兩扇有一尺厚，表面鉚了兩層鐵皮的城門正在被安裝中。
這是逐鹿關的最後一道工序，安裝好城門，逐鹿關的防禦體系也就成型了。
其實一開始在李肆的設計中，是沒有這道城門的，他就想在旁邊的山上開鑿出一條道，弄個小門，結果程大牛與他據理力爭，用了好幾個理由把李肆駁斥得無話可說，於是就有了這座城門。
當然了，也因此，原本城牆的設計方案都因此改動，工程量大大增加。
正常情況下，就靠着從徐家村僱傭的青壯，還有從溪山鎮強制‘僱傭’來的難民，幾百人忙碌，也得小半個月才能完工。
但隨着幾天前大量的老弱婦孺被從董家村那邊運送過來，這裡面能幹活的其實不少，程大牛是本地人，又經常走村串戶的做木工，對這些難民基本上十個裡能認得三四個。
所以他就從這些老弱婦孺裡愣是又遴選出一千多人，砍樹的砍樹，挖土的挖土，推車運石頭的，修路的，蓋房子的，反正這邊就迅速變成了一個大工地。
管吃管住不說，程大牛還做主，每人每天給20個銅大錢，反正看起來那位李大王，哎，是皇子殿下也不差錢的樣子。
另外他也還藏着一個小心思，之前他還以爲那位李大王真的是山賊呢，結果居然是大燕的皇子。
若是這位皇子殿下未來能建國，他一個木匠，就算混不上開國元勳，那也能有個美好的未來對吧，嘿嘿嘿！
帶着這樣的想法，程大牛的動力狂飆猛進。
這可是爲皇子殿下幹活啊，光是做得好是不行的，必須能凸顯出他真正的本事。
而在程大牛看來，逐鹿關東邊的防禦沒問題了，靠着城牆主體加上兩側山頭上的投石機，敵人等閒攻不下來。
但若是敵軍從西邊攻來呢？
所以這兩天他都在重點加強逐鹿關以西的防禦措施。
藉着人手寬裕的好處，程大牛派人把葫蘆峪西邊的葫蘆嘴直接以圓木爲基礎，築城立寨，對面都是山林，敵軍就算來了，也攜帶不了重型的攻城器械。
反倒是葫蘆嘴那兩遍的山包上，又被他給安置了三十臺投石機。
說起來這玩意，程大牛作爲木匠沒少琢磨。
飛石營不在逐鹿關，那他就自己來，帶着人把投石機往山頭上一架，無師自通的，就學會了瞄準，發射，而且他是三級木匠啊，單眼吊線什麼的，不在話下，幾次試射之後他居然還上了癮，每天都要打上幾炮。
不止是他，連他小舅子張三，以及幾個相熟的，甚至是那些製造投石車的木匠，閒來無事也會跑到山頂上，親自操作一番，這炮，打得愣是爽來。
當然有一說一，正事是不會耽誤的，比如今日這逐鹿關安裝好城門，這座關隘基本就算竣工了。
“好！放炮！”
當用來固定城門的大鐵釘子砸下去，再用石方封死，人羣一陣歡呼，而後一掛鞭炮被點起來，噼裡啪啦，雖然連人羣的歡呼聲都蓋不下去，但快樂的氣氛的確是洋溢了關內關外。
“鐺鐺鐺！”
急促的銅鑼聲忽然在西邊響起，所有人都懵逼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到鞭炮燃放完畢，纔不知道有人在喊，“敵襲！敵襲！”
“譁！”
所有人都慌了，程大牛的腦子都嗡的一聲，尿都快嚇出來了，他就是平頭百姓啊，雖然上一刻還在做夢什麼從龍之功，開國元勳什麼的，但在刀兵面前真的是慫。
唯一能支撐他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女兒。
“燕子，燕子！”
程大牛嘶聲裂肺的喊，他想衝過人羣，趕緊去把女兒接回來，至於其他的，全忘了。
什麼工事總管？
管我屁事！
但人羣太多，所有人都在奔跑，呼喊，完全給嚇麻了。
慌亂之中，程大牛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到，結果立刻就是十幾雙大腳踩下來，他想掙扎都掙扎不起來，那種無力感，恐懼感，簡直讓他崩潰。
直到他的小舅子張三衝過來，將程大牛拉起，一瞅，卻是張三帶了五十多個鐵匠，人人拿着一根鐵棍，還有拿着剛組裝完的神臂弩，雖然也是亂哄哄的，但這幫傢伙的出現，就像是定海神針，一下子穩定了局面。
“亂什麼亂，我姐夫在這，他是皇子殿下任命的逐鹿關工事總管，都聽他的。”
張三大喊着，拿着個鐵棍凶神惡煞的揮舞着，把一些嚇瘋了的工匠，青壯給鎮住。
然後，張三才看過來，因爲他也慌啊，他也想帶着家小跑啊，可他還算聰明，知道這樣一窩蜂的跑沒用。
“敵——敵人在哪裡？”
程大牛結結巴巴的問，理智終於回來了。
“在西邊，順着山樑爬過來的，被正在那邊採藥的郎中發現了，郎中跑着回來報信的，鞋子都跑丟了。”
“有多少人？”程大牛問。
“不知道，但應該很多，蔣隊正已經帶人過去了，程管事，你要給我們拿個主意啊！”
“程大牛，你僱我們的時候可沒說過要打仗，我們大家都是有妻兒老小的，你不要喪了良心。”
人羣中，有徐家村來的青壯在鼓譟，這頓時讓場面有點混亂起來。
“都——都特麼的閉嘴！”
程大牛吼了一聲，這一刻他渾身都激動得直哆嗦，說不清是害怕還是興奮，因爲他腦子裡就好像有個聲音在問，程大牛，你想當開國元勳嗎？
這就是機會！
皇子殿下只在逐鹿關這裡放了五十名神臂弩手，若敵人來的少了，不夠殺，若敵人來得多了，還是不夠殺，嗯，他們這些人都不夠殺的。
跑都跑不掉！
而且，西邊的防禦其實已經完成了，寨牆有了，箭塔有了，連投石機都完成了安置，並試射了許多次，缺的就是人。
“張三，你帶着你的人趕緊去西邊的箭塔和寨牆。那邊的人太少了。”
“周老四，你不是最喜歡發炮嗎？現在機會來了，帶着你的人去西城牆，那邊三十臺的投石機呢，分你十臺，有這玩意守着，什麼人能攻打過來？”
“許老哥，不是兄弟我說你，大家現在都是在給皇子殿下做事情，殿下雖然沒有買你的命，但這兵荒馬亂的世道，你逃得了一次，還能逃得了第二次？忘了是誰把你們從福生道觀的魔窟裡救出來的？”
冷靜下來的程大牛立刻就進入工事總管的角色。
張三領着那五十多個鐵匠，雖然不是士兵，但紀律好，力氣大，得趕緊去支援。
周老四是另外一個三級木匠，自己領着一夥人，對他的工事總管很是羨慕嫉妒恨，往日裡兩個人勾心鬥角，你來我往的事兒不要太多。
但周老四好勝心強，也沒事喜歡試射投石機，如今聽了程大牛的指派，雖然不服，卻也沒吭聲，帶着幾十個人就興沖沖的直奔西山頭。
至於那許老哥，卻是董家莊的難民頭子，更是瘸了腿的老兵，威望很高，程大牛之前能僱傭難民來幹活，也是先說動了這個老頭子。
“罷了，老頭子一把骨頭，死不足惜，但是諸位鄉親，想想外面那幾千婦孺老少，你們逃得掉，他們能逃得掉嗎？”
“拿傢伙，我們有寨牆，有投石機，我們怕什麼？”
老頭子一聲喊，幾百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就衝了過去，但他們卻聰明的直奔投石機陣地，嗯，眼饞這玩意好久了。
不過，三十臺好像不夠耍的呀，去庫房裡搬！
東邊也搬過去！
一時間，投石機好像成了所有人的勇氣來源。
便是那些想逃的徐家村青壯也不跑了。
一個個的往山上跑，直接搬了已經組裝好的投石機，往西邊搬。
投石機嘛，這玩意是個人就會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