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之歌這一動得非常蹊蹺,動靜之大,感覺上更像航行中的船隻撞到了礁石上似的猛然一震,陡然不防之下,老海狼和保羅他們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在身體沒有完全恢復的情況下,人的反應慢了半拍,這也是在所難免的。
“不好!”我猛然意識到件事情:“難道是這加勒比之歌開動了?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想去打撈船尋找那第三塊玉佩的事兒,不是就泡湯了嗎?”
我當機立斷的安排:“雷蒙,這船怕是已經啓動了!你帶着人把黃金搬走,我馬上去下面輪機艙看看,試着把船停下來,宗大叔,帶鐵勇去趟駕駛室!”
“好!”宗大叔立刻把槍抽了出來:“我應該怎麼做?需不需要把船給破壞掉?”“不必了!”我搖搖頭:“你只注意有沒有人來就行了,如果不是我和晨曦,你儘管開槍!”
我說話的聲音很大,船上所有人都聽到了耳中,也同時明白了我的意思——駕駛室必須嚴密控制,所有人都不允許上去,同時,也防範了被敵人僞裝潛入的可能性。
跟着我踏上一步,湊在他倆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就算是我和晨曦,你們也要看看項鍊…”話說一半,我比劃了個倒水的動作,鐵勇立刻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那我們呢?”雷蒙已經開始招呼人把黃金重新放回箱子:“搬完以後呢?”
“搬完之後,你們就從我們船上弄幾桶柴油過來,”我和晨曦已經準備出去了,臨走趕着回答一句:“注意點,最好不要在船上找東西,更不要進去那些關着的房間裡面,所有人一起行動,切忌分開!”
“明白。”雷蒙答應一聲,跟着走到金庫中開始點數和監督黃金的收拾情況了:“我想警告大家一聲,只要活下來的人都能分到紅利成爲富翁。但在那之前,誰也不能私自把黃金揣進口袋了…一經發現,立刻扔進海里!”
我和晨曦各執武器沿樓梯朝下,很快來到了最下面一層。整個艙廊滿是積水,骯髒腥腐,空氣中瀰漫着腥臭的氣息,但我倆徑直就踏了進去,絲毫沒有遲疑。
在沒腳踝深的積水裡小心翼翼的前進。很快,我們便來到了船艙盡頭的輪機艙,隔着鏽跡斑斑的鐵門,裡面沒有絲毫的動靜,無論機器的響聲或者人的聲音都沒有,看來,郵輪的行駛並非機器發動而造成的。
“這郵輪…自己動起來的?”晨曦皺皺眉,眼中滿是警惕:“葉子,會不會是陰魂或者鬼祟之類的東西?”
我點頭,但同時也寬慰似的說出了另一種可能:“也可能是被洋流帶動。所以隨波而行了。”我抓住鐵門上的轉輪把手一扭,把手應聲而動,嘎達聲響後,艙門朝後彈開條縫,伸手一推便赫然洞開,露出了空蕩蕩的輪機艙。
我們下來的目的,是想把這啓動的輪機破壞掉,阻止郵輪駛離聖母號,現在既然看和機器沒關係那就該走了,可就在這時候我想到個事兒。於是給晨曦說道:“來都來了,那我們也別一會再跑一趟了,乾脆就把火給點了了事——反正都要燒,從下面還來得快些。”
晨曦想上面那麼多人。這些黃金雖然多,也不過就是兩趟的事兒,我們這火估計還沒燒上去就已經搬完了,所以倒也不攔,只是有些奇怪:“你剛纔不是說要找出這船的秘密嗎?怎麼現在不找了,直接點火?”
“不找了。”我搖搖頭:“馬丹的屍體都見着了,還有什麼好找的?大不了就是你說的陰魂作祟,羣魔亂舞,到頭來我們還是得靠點火對付它們,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隨便你吧,”晨曦無所謂:“只要不耽誤去打撈船上找玉佩就成。”
她跟着我進到輪機艙中,很快找到了堆在旁邊的油料,用手一推沉甸甸的,我倆剛準備把桶推翻倒地,突然我眼角黑影一晃,似乎有人飛快的從輪機一側衝了出來,閃身躲進了後面…
“有人!”晨曦脫口輕呼一聲。
記憶中,那地方便是衣櫃,也是我最早發現紙團和藏匿來福槍的地方!那裡怎麼會有人?
我和晨曦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詫愕然的神色,同時也都不由自主把收起來的兵器重新抓在了手裡,我略一點頭,率先便朝着那角落摸了過去。
如同上面的金庫,這裡並沒有我幻覺中見到的紙團,所有櫃子也都關得非常嚴實,絲毫沒有縫隙,疑惑中,我的目光很自然落在了幻覺中自己所藏身那櫃子上。
這櫃子比所有的櫃子都要大些,位處在最後,幻境中我爲了躲避他們進來找到我,所以就藏身在了其中,現在,我也把這當成了首先需要翻看的地方——我呼出口氣,和晨曦一左一右來到櫃子旁邊,手中的匕首也緩緩舉了起來…
咯吱!
背後傳來的響聲把我倆嚇了一跳,剎那便轉過了身!
我倆身後赫然站着個人,手持來福槍,頭戴麻布頭罩,露在外的兩隻眼睛滿是恐懼,血絲滿布,我目光落在他身上,看這傢伙的衣褲鞋子與我一模一樣,腦中頓時就是一陣暈眩,幾欲倒地!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又是個我?
“你是誰?”各人在幻境中見到的事物並不相同,晨曦也不知道我在沉睡中見到了什麼,所以一時間沒想到我身上,只是問道:“你想做什麼?”
那人死死的盯着我們,並沒有答話,但是眼中顯露的瘋狂和絕望直叫人不寒而慄,我和晨曦齊齊打了個寒戰…我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見他手指頭剛一動,立刻叫了一聲:“葉陽東!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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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知道我?”那人周身猛地戰慄,眼神也突然變得迷離起來:“你既然知道我,那這事兒…這事兒不對啊!”像是問我,又像是自言自語,“你不該知道我的…你,你應該認爲你是…你是葉陽東!”
他這話把我嚇了一跳,但是也明白了些事兒:這人和我一樣。應該也是個葉陽東,但是,他卻應該是上一個時間段中的我,是那留在船上。一直等待不斷輪迴、不斷重複的葉陽東!
如果我是真的,那麼,他又是誰?如果我是假的,那我這幾十年的記憶,又該怎麼解釋?
我一時間有些糊塗了:難道我還在幻境中。並沒有醒過來,這一切依舊是假的?
我應該怎麼辦?是不是應該再用刀劃過自己的咽喉,讓自己重新醒來?
……
我握刀的手越來越重,越來越溼,有個聲音在我腦海中不斷迴響:割下去…割下去…割下去就會醒來…割下去…
不知不覺中,我的手已經擡了起來,棍匕的刀刃觸碰到我的咽喉,帶來一絲說不出的冰冷——我手中微微用力,瞬間便準備用力一拉,讓自己從這噩夢中逃離出來!
但就在這瞬間。旁邊驟然伸出隻手,猛然把我的刀給奪了過去!
我轉頭望去,看見了晨曦那張肅然的臉龐,蹙眉緊鎖中臉色如霜,她盯着我,一字一頓的說道:“葉子,不要被騙了,他不是你!”
“他…他不是我?”我毫無意識的重複一遍,呢喃道:“爲什麼不是?他就是我,我也是我。我們都是…你是假的,他也是假的,我都是假的…我們全部是假的!這是幻覺,這是幻覺…”
“這不是幻覺。”晨曦冷笑一聲,猛然從懷裡摸出個東西朝我一潑——帶着腥味的海水瞬間把我淋溼,順着脖子流到了胸口,也淋溼了我的龍骨項鍊。
緊接着,我陡然感覺有股清涼驟然出現,昏昏沉沉中像是被人丟進了冰窟。周身上下被寒冷刺激得打起了寒顫,但這寒顫也激活了我的身體,整個人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活了過來!
晨曦攜帶的海水,我們以防萬一的最後手段!
龍骨項鍊一被激發,我腦中頓時活絡了起來,就在腦中清醒的瞬間,我已經猛然一步衝了過去,狠狠一腳朝他腰部踹去!
那葉陽東和我們距離不近,我根本無法一步衝到,要是他開槍的話,恐怕我是絕對躲不過的,但是我當時並沒想那麼多,只覺得整個人憋屈得很,非要發泄這麼一下不可!
當時腦中還有個念頭,就是希望自己能和這丫拼個你死我活,讓晨曦安全脫身。
“別!”
就在我撲上去的瞬間,晨曦臉色大變,大叫一聲就跟着撲了過去,試圖搶在我前面——她畢竟慢了一步,無論如何也是擋不住我的了。
面前的葉陽東眼中露出種難以置信的神色,手指也慢慢下壓——就在我都覺得死定了的時候,突然腳上一沉,我已經踢中了這丫的腰部!
他手中的來福槍,並沒有響!
嘭的一聲,那葉陽東被我踢出了數米,狠狠撞在了旁邊的機器上,整個人摔得七葷八素,來福槍也掉在了一旁。
這…這可就有點奇怪了!
不過,此時此刻,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多想,只顧着衝上去就把這槍給抓在了手裡,然後朝那丫指着,惡狠狠的喝道:“站起來!”
晨曦收勢站在我身旁,同樣沒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爲什麼這丫手裡的槍沒有響…只要下手,我絕對躲不過!
對面帶着頭罩的葉陽東突然笑了,聲音中透着股喜悅:“我確實不是你…”他緩緩伸手拉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張極陌生的臉來。
果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