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那個僞軍排長看着那燒趴架的房子欲哭而無淚。
十一名日軍的屍體已經排列在了那凜冽的寒風中。
日軍士兵的個頭本就不高,那有幾個又是從趴架了的房子裡扒出來的。
這人哪,一被火燒死那身體就會佝僂起來發同僂鍋一般的。
所以,那幾名從火堆中扒出來的日軍現在看起來是格外的渺小,遠遠的看去便宛如那被火燒過的兔子似的。
僞軍排長很犯愁,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處於兩難的境地了。
日軍一下子死了十一個,而他的人卻一個沒死!
那兩個看馬車的人已經被抗聯放回來了,雖然說凍的半死,可畢竟沒有死。
那麼,他他又該如何向日軍交待呢?
雖然日軍從來沒有明說,可是僞軍那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要是有戰鬥他們就是炮灰。
這炮灰毫髮未傷,而大日本皇軍卻玉隕了十一個,你讓他如何回去跟大日本皇軍解釋?
而他之所以處於這種兩難的境地的原因卻只在於某個時間的節點上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那就是,他被抗聯隊伍給嚇住了,他沒有帶兵反擊!
等他想要反擊的時候,那戰鬥卻已經結束了。
他正要帶兵往外衝,可是外面就傳來了“啪啪啪”盒子炮射擊的聲音,然後還有手雷爆炸的聲音。
於是,他們這些鼓足勇氣想往外衝的人就又被嚇了回來!
然後東北抗聯的人就喊話了,說他們的門窗都被堵住了,如果他們敢反抗,那分分鐘手雷就會飛進他們的屋子!
如此一來,他們就又不敢動了。
而最後,他們這支滿洲國軍與抗聯隊伍之間的隔牆對峙是這樣解決的。
卻是以他們往外送出去了十支步槍和相應的子彈爲條件,那抗聯才撤走了,這件事纔算了了!
一招出錯,滿盤皆輸,這卻是又多出了一個無法向日軍解釋的原因。
人一個沒少槍卻又少了十支!
而就在把槍交出去之後,當時他還沒反應過來呢,心裡雖然說爲那十支槍而肉痛,卻還在爲自己一個人也沒死而沾沾自喜呢。
直到最後,抗聯的人隔着那已經被砸出窟窿的窗戶紙與他“揮手告別”的時候,有一個女人說了一翻話才讓他如夢方醒。
那個女人說:“知道你們沒有和我們抗聯打過交道,你們平時也沒有什麼大惡。
但是,你們記住了,千萬別當牆頭草,否則,註定兩邊不討好!”
這翻話真是醍醐灌頂啊!
這時那僞軍排長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做了牆頭草了。
在日軍受到攻擊的第一時間他沒有率兵出去,那麼就已經是牆頭草了。
跟日軍說他們沒有私通抗聯,日軍會信嗎?
那死去的十一名大日本皇軍怎麼解釋,那憑空消失的十支步槍怎麼算?
可是,你讓他和抗聯作對他就敢了嗎?
他雖然不知道人家抗聯來了多少人,但人家的人肯定那是不少。
那些日軍都已經被人家堵在屋子裡給燒成糊了巴曲的兔子,那自己的人差啥?
那真的就是和人家所說的那樣。
我們殺小鬼子眼都不眨,那殺你們這些僞軍差啥?
那還不是看大家都是中國人,給你們留了條活路?
而事實上,那僞軍排長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在理智上他卻也不得不承認,人家抗聯說的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人家能輕鬆滅掉十一名日軍,人家同樣也可以輕鬆滅掉他們一個排的滿洲國軍。
所以,在生與死的爭鬥中,他們註定不可能再騎牆,總有一天他們會將槍一舉要麼對準日本人要麼對準抗聯部隊。
其實,這名僞軍排長並不明白,他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糾結的心情主要還是地域上的關係引起的。
他們這裡太往北了,雖然說抗聯隊伍有北滿游擊區,可是北滿游擊區的最北面也沒有到這裡,這裡壓根就沒有抗聯活動過!
所以,他們這裡的僞軍雖然平時欺負老百姓,可是多多少少他們還有良心的。
他們從來沒有和抗聯打過仗,所以也就沒有這麼嚴竣的局面考驗過他們。
這個僞軍排長並不知道,他所面臨的難題其實所謂南滿北滿的僞軍早就經歷過了。
而那些僞軍的選擇無非是兩種。
一種是徹底投靠了日軍,成爲了日本帝國主義者的幫兇。
而第二種則是由於良心未泯或者由於自身種種利益的考慮,終於與日軍翻臉成仇。
這名僞軍排長不懂這個道理,那是因爲他沒有經歷過。
可是周卻是懂的!
正如雷鳴所說過的那個道理一樣,真正的戰士是百鍊成鋼的。
從三一年九一八開始打鬼子的時候,周讓二十一,而現在她已經二十四五了。
作爲孩子心性的周讓覺得自己心態依然年輕那是她身在局中不自覺罷了,可實際上她已經是一個經歷惡戰無數閱歷豐富的老兵了。
所以她也只是在和這些僞軍的初次接觸裡,便意識到了這些僞軍還不懂得中日之戰這種國戰之間的殘酷性。
所以,她不殺這些還不算死硬分子的僞軍卻是比殺了這些僞軍的效果還要好!
然後,她還特意“訛”了這些僞軍的十支槍。
這樣,她不光弄了十支槍,卻是又在僞軍與日軍之間埋下了個“釘子”。
周讓也不知道這個“釘子”會不會起作用,什麼時候會起作用,但總比直接殺人的效果要好!
而此時,已是與那些壯丁返回了那個屯子的周讓卻是需要對那些被抓走又被自己救回來的人講道理了。
僞軍沒經歷過這種敵我陣營的殘酷,而老百姓又何嘗不是如此?
周讓可不會認爲,自己把這些人救回來了這些人就會加入抗聯隊伍。
時下就是這樣的局面,日軍採取連坐的辦法,一家之中有一人抗日那麼就必須得舉家抗日,因爲不抗日也是死。
而就這樣的選擇,那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說做就做出來的!
中國人注重的是什麼,注重的是親情。
你作爲家中的主勞力家裡的生活不管了去抗日了。
非但,不能給家裡上上下下十來口人分擔困難,反而家人會因爲你而被日軍給連坐殺掉!
這樣的選擇,是一個人可以輕易做出來的嗎?
周讓作爲一名老兵太懂得這些道理了。
所以,她可沒指望這些壯丁能夠馬上加入抗日隊伍。
不過,她必須把其中的道理跟這些壯丁說明白。
於是,在一家比較大的房子裡,周讓面對着擠在同一個屋子裡的那些被她救回來的壯丁便有了這翻話。
“你們被日本鬼子抓了壯丁,不能說人人會死,但十個死了七八個很正常。
我不救你們,你們會死。可是我把你們救了回來,你們的麻煩依舊未斷。
那十一個日本鬼子那是在他們在咱們屯子把你們抓走之後被我打死的。
日本鬼子不可能不會想到這一點,所以日本鬼子可能還會再到咱們屯子來。
而日本鬼子再來的話,也許會把你們重新抓走,也許會把咱們全村老少全都殺光。
我不是嚇唬你們,我見過的聽說過的日本鬼子屠村的事不下十個。
所以,我朝僞軍‘要’了十條槍,你們學不學打槍自願。
但是,如果日軍真要是來了的話,你們要是認命那是你們的事。
如果你們不認命,那不,就跟我學打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