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顧慮啊！”
蔣委員長輕嘆一聲道：“孔明不是不知道馬謖之才，可依舊不得不揮淚斬馬謖，那是因爲馬謖腦後有反骨啊……”
“委員長……”
程潛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道：“其實，我總覺得，委員長對路遠的成見，還是太深了些……他親口對我說過，他對黨派之爭，對裂土封侯，沒有任何興趣，他唯一的想要的，就是將小鬼子趕出中國！”
“他知道你在委員長跟前的分量，才故意跟你這麼說的！”
湯恩伯冷笑道：“路遠這種人，我見的多了，他是那種削尖了腦袋都要出人頭地的人，現在他還不夠強大，等到他足夠強大了，他的野心，就再也無法壓制！”
“湯司令，我看你說的是你自己吧！”程潛悶哼道。
湯恩伯淡然一笑道：“校長想聽我的看法，我就實話實說，你又何必生氣呢？”
“都別吵啦！”
蔣委員長不悅的瞪了二人一眼，目光落在了戴笠身上道：“戴局長，今天怎麼不說話啊——你也說說你的看法！”
“是，委員長！”
戴笠恭敬的道，遲疑了一下才開口：“現在正好有機會，他可不可用，一試便知！”
程潛湯恩伯齊齊看向了戴笠，不知道這傢伙這話的意思。
“是這樣的！”
蔣委員長道：“鬆井石根聯絡過戴局長，要求我們向路遠施壓，讓路遠釋放梅津美治郎一干人等，要是我們能做到，他願意率軍撤離武漢，將武漢地區交還給我們手中……”
“不可，委員長！”
程潛急道：“小鬼子素來奸詐，出爾反爾之事做的還少嗎？你可萬萬不能輕信這些日本人的許諾！”
“程潛，你急什麼！”
湯恩伯嗤笑一聲道：“校長又沒說要答應鬆井石根的請求，校長只是想借此事試試路遠可不可用而已！”
“恩伯說的不錯！”
蔣委員長笑道：“從東北到現在，我和日本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豈會不知日本人信不過？程潛，你和路遠也算是並肩作戰過，有些情誼，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要是路遠願意將梅津美治郎等人交給我，那就證明他值得一用，要是他不肯，那麼就如以往一樣，繼續讓他泯然於衆人罷……”
“委員長，我一定盡力說服路遠！”程潛興奮的道。
“校長！”
湯恩伯焦急的道：“路遠這傢伙做的這些事，一旦徹底公開，恐怕會……功高震主啊……”
“他有功不假，可他的污點也不少！”
蔣委員長冷笑道：“我將某人能捧他起來，就有隨時能將他踩下去的把握——你們去吧，戴局長，你留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委員長！”
戴笠等程潛湯恩伯出門，將門關上，這纔回到蔣委員長身邊，聽候指令。
“聽說，陳亮去了木馬縣過年？”蔣委員長問。
“是！”
戴笠道：“已經走了一陣子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該到木馬縣了吧？”
“他身邊，帶了不少隨從吧？”
蔣委員長似笑非笑的道：“我猜，上次軍統在木馬縣的佈局，被路遠連根拔起，這次那些隨從裡，你應該不至於一個人都沒安插進去吧？”
“委員長英明！”戴笠道。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我需要知道梅津美治郎和那些日本皇族被路遠藏在哪裡！”
蔣委員長的神色一冷道：“這些人，都夠分量啊，要是能掌握在我們的手中，當然最好，要是不能，那就讓他們死吧——要是他們死了，日本人也就沒必要再跟路遠討價還價了……”
“難道委員長一點都不認爲，路遠可用？”戴笠皺眉道。
“敢威脅我蔣某人的，他路遠，還是第一個——或者說，敢威脅我蔣某人，而且還在蔣某人掌控之外的，他還是唯一一個！”
蔣委員長眼中狠色一閃道：“你不會和程潛一樣，天真的以爲我真的會用他吧？”
“委員長之謀略，戴笠自問，根本看不透……”戴笠躬身道。
“你過謙了！”
蔣委員長臉色一冷道：“去吧，別再犯錯了，這陣子，你犯的錯，可真心不少了……”
“是！”
戴笠躬身答道，轉身退了出去。
“路遠……”
蔣委員長再次舒服的躺好，冷哼道：“這次，你要麼自投羅網，要麼，就和氣瘋了的日本人，拼個你死我活吧！”
看着外面那淺灰色的天，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膝蓋，又疼了起來，忍不住的感慨，自己或者，真的是老了。
重慶，夏天熱的似火爐，冬天，又冷的像冰窟窿。
在這樣寒冷的季節裡，要是能吃上一頓火辣辣的火鍋，絕對是莫大的享受。
在一間酒樓內，紅亮亮的火鍋在不住的翻滾，連升騰的水汽裡，似乎都帶着火辣辣的滋味。
“宋青，快，快進來！”
孔令傑在門口親熱的將宋青迎進屋內笑道：“哎呀，你這一去練兵半年，人可黑多了，不過也壯實多了……快坐，坐下吃火鍋，這天氣，吃着火鍋，什麼寒氣衝跑了，暢快啊……”
宋青便坐下，吃罷幾口道：“我這次來，是有事相求的！”
“咱們說起來，也是表兄弟，有話儘管開口！”孔令傑豪氣的笑道。
“我想借錢！”宋青便道。
“……兄弟間，談錢，傷感情啊！”
孔令傑乾笑道：“不是我說你，每個月木馬縣的分紅，也不少了，要是不練兵，你至於缺錢嗎？你那就是一個無底洞——中國這麼多兵，不缺你那一千幾百的……”
“路遠從武漢出發去組建川軍獨立團的時候，我還去碼頭送過——我送他的五十條中正式，已經算是他最好的武器了！”
宋青沒好氣的將一疊英文報紙摔在桌上道：“他能將川軍獨立團發展起來，我宋青也能做的不比他差——報紙上的東西，你都看了吧？”
“這跟我，有關係嗎？”孔令傑笑問。
“你要是肯資助我，但凡我的團有任何一點戰功——有你的一份！”宋青道。
“真的？”
這話一出，孔令傑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