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烈焰焚天
爲什麼只打東門？
其實原因很簡單，順着通縣往北，則是趙登羽132師駐防察哈爾的防線；往南是張志忠38師駐防平津的防線；往西是北平。
所以從地理環境上來講，只要攻破東門，西北南三個方向任由殷如更跑都沒所謂，他是插翅難逃。
“殷長官！”
轟！
炮火與槍聲交織的玻璃窗外，熒光一次次的不停閃爍着，殷如更此時就在辦公室窗前看着遠端，那個看不見的通縣東門，讓他揪心。
張慶宇此時推開了辦公室的房門，急切的衝進了房間：“殷長官！”
“東門戰況如何？”殷如更揹着手回頭問道。
“殷長官放心，217團絕對攻不上來，那217團裝甲車都幹出來了，也沒見怎麼着啊。”
殷如更好像沒聽見整句話，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裝甲車’上，問道：“他們還有裝甲車？”
“已經打冒煙了。”
“您手底下老文說，那玩意兒自打一露頭，城樓上的所有戰士都在瞄着打，沒多一會兒就攻破了裝甲。”
殷如更聽着不太對，他怎麼聽說許朝陽部隊的裝備是29軍之最，不應該這麼差啊……
“其他三座城門有沒有戰事？”
張慶宇搖了搖頭：“那沒有。”
“那東門需要不需要支援？”
殷如更琢磨的是既然其他三座城門處沒有戰事，倒不如將士兵都調往東門……
“不~用！”
張慶宇大包大攬：“殷長官，守城這事兒，您就放心交給張嚴田，人家那還是在東北軍當過團長的，這點事擺弄不明白可得了。”
“您吶，就踏踏實實給土肥圓將軍去個電話，就說通縣絕對守得住，一點錯都不帶有的，把心放到肚子裡。”
……
嘣！
酷似擲彈筒卻比擲彈筒粗了很多的燃燒彈發射器被擺放在了地上，燃燒彈被戰士們裝入後，向後一扭頭，底火點燃那個瞬間炮彈就被崩了出去。
一溜十個燃燒彈發射器同時擊發的那一刻，依靠着概率總算是有一枚燃燒到精準落在了城頭，同一秒，無名火起——呼！
城樓之上頓時燃起了長串烈火，整段烈火燃燒的城牆上再無槍聲。
一營的戰士們可痛快了，趴在地上的機槍手氣的抱着MG30站了起來，端着機槍朝着城樓直接開火：“日你祖宗！！！”
突突突突突突！
槍口火光冒起的瞬間，城牆上落下了無數子彈，常戰也正是擡着厄利孔的槍屁股，衝着另外半面城牆打響了機關炮——砰！砰！砰！砰！砰！
這一秒，許朝陽所傳授給他們的技巧全都得到了最理想的應用，最開始留在遠處五百多米位置的機槍手中拎着槍從莊稼地往前跑，準備加入戰鬥，而那四挺在三百多米位置的機槍根本就沒有停火，將半面城頭徹底分割成了四塊進行無休止的火力覆蓋……
H34Y也發揮出了最大優勢，被戰士們端着槍仰頭朝城樓上不斷射擊的時候，掩護着一夥人快速推進：“打！”
砰！砰！砰！
H34Y半自動步槍打得城頭火星四濺，一營的步兵在另外兩個營的火力掩護之下，直接推進到了城下百米位置，徹底脫離了莊稼地。
“海泉兒！呂海泉兒！”
參戰手下的連長在手底下人中朝城頭射擊時，回頭放聲呼喊。
之前還在手抖的呂海泉兒扛着肩膀子上一片陰紅走了過來：“連長！”
“去，給段驚文送上去！”
“是！”
呂海泉兒剛轉身，就被連長一把薅了回來，肩膀子上衣服牽動肌肉那一刻，他疼得直閉眼：“哎呀我艹！”
“別尿嘰嘰的！”
二連長一點都不可憐對方：“記着，咱們連的主要任務就是給人送到城門樓子底下點燃炸藥，這玩意兒可就他一個人兒會鼓搗，所以誰死他都不能死！”
“連長，你他媽再不鬆手我就沒了！”
呂海泉兒剛從連長手裡將肩膀子給掙脫回來，眼睫毛上都掛着和菸灰和泥兒了的淚水，扭頭喊了一嗓子：“一排的人呢！”
“給段秀才送上去！”
噠噠噠噠噠噠！
機槍聲響下，半面城牆上的半扇烈火正在不斷燃燒，兩名士兵在火海里滿地打滾衝出，周遭都是肌肉被燒焦的味道。
“啊！！！！”
“啊！！！！”
那詭異的火焰的確能在翻滾的過程中被暫時壓下火勢，可只有被燒的士兵才清楚這玩意兒有多缺德，它往肉裡燒，像是始終有塊烙鐵在燙你的皮肉、骨骼……最終，將其燒成一具焦炭。
“隊長，這東西什麼味兒啊，我他孃的睜不開眼睛了！”
“咳！咳！”
“太嗆人了！”
白磷有毒，加上煙本身就嗆人，還有橡膠的粘稠性，這火苗粘上就不滅，整個城頭上遍佈着悽慘。
文隊長看見了，城頭上被底下217團並沒打死多少人，可連燒帶嗆的，這玩意兒你也受不了啊！
“你們幾個，站住！！！”
“站那！”
是，他們在空曠的城頭上，但你架不住火焰不滅的在人身上燃燒……
已經有人在這悽慘哀嚎之下受不了了，這幾個人扭頭奔着城頭下狂奔，才下了城內樓梯——噠噠噠噠噠！
機槍聲在城內猛然間響起。
文隊長趕緊扭身去往另外一側查看，只見門口的機槍陣地已經擺下，這機槍正是陣地上的人所打，而那人，則是在東北軍當過團長的張嚴田！
“擅自後退者，死！！！”
張嚴田端着機槍在城樓下衝着城樓怒目而視，文隊長只能用力使拳頭砸了一下城頭上的牆垛，回頭怒罵：“都他媽聽見了嗎？”
“啊！”
“怯戰者死！！！”
“給老子玩命打！！！”
嘣！
嘣！嘣！嘣！
失去了城頭火力壓制的一營掩護下，燃燒彈再次崩上了城樓，有一些打歪的則砸在了城牆上，火焰涌起滾滾黑煙的瞬間，形成了天然煙霧效果，弄得牆垛上到處都是火苗，滿眼都是黑煙；
而落上城樓的火光，再次燃燒成了長串，在狹窄的城樓上燒得烈焰滔天、濃煙滾滾……
“衝！！！”
呂海泉兒帶着人藉機衝到了門洞裡，等再回頭，牆垛上的機槍正立起槍口往樓下掃射——噠噠噠噠噠噠！
跟着他的段驚文是過來了，可給自己一排的弟兄卻只過來了七八個，剩餘的，都讓槍子兒給摁倒在了城門之下。
呂海泉兒恨的，躲在城門洞子裡衝城上大喊：“我就X你那黑媽！！！”
“你等老子弄開城門的，給你們賊艹的摁地上都拿刀豁嘍！”
呂海泉兒一扭頭，瞪着段驚文：“你他媽瞅我幹啥啊！”
“給城門崩開啊！”
“老子二三十號弟兄白死啊！”
段驚文沒見過這支部隊的模樣，也沒見過他們兇悍的表情，他以爲這支部隊就是向在大沽廠訓練時候似的，能偷懶就偷懶，可沒想到，在戰場上扔下了這麼多具屍體之後，他們全變了。
他們獰眉瞪眼好像野獸，張開嘴呼喊的模樣像是嘴裡長着獠牙，那近乎瘋狂的表情特別適合當下的環境，在遍地屍骸、滿眼槍火的世界裡，好似只有這樣的人才配活着。
……
“喂？”
通縣，辦公室內，殷如更收回了看向遠處東門方向的目光，慢慢走回到辦公桌旁邊定了定神兒，最終拿起了電話：“喂？要滿洲銀行。”
“哈哈哈哈哈……土肥圓將軍嗎？什麼，將軍走了？”
“松木君，那既然將軍走了，剩下的事我跟你說吧。”
“通縣的戰鬥已經沒問題了，不，戰鬥還沒有結束，但是我已經打敗了217團，他們攻不進來，很快就會退卻。”
“是，是的，最先趕到的是217團，許朝陽的部隊，對，進攻的是東門……”
“松木君，眼下我已經展現出了我的能力，更得罪了整個29軍，我想這幾天132師的趙登羽和38師的張志忠就會趕到，能不能派一個旅團過來幫忙守衛通縣？”
“是！”
“嗨！”
“感謝，感謝。”
撂下電話那一刻，殷如更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張慶宇趕緊湊過去問了一句：“殷長官，他們……怎麼說的？”
“說是要先派一個大隊過來了解一下情況，隨後纔會商議是否會在通縣駐軍的事。”
張慶宇有點惋惜的說道：“就一個大隊啊？”
“一個大隊就不錯了！”殷如更解釋道：“一般的縣城，日本人都只派一箇中隊駐守，如果不是通縣是戰略要地、四通八達，連一個大隊都沒有，這還得我往一個旅團上要兵，人家纔給了一個大隊，這都是談判技巧，你們哪懂這些。”
話音剛落，東邊的窗口處猛然暴起了赤色光芒，殷如更快步湊過去的瞬間，已經感覺到了不太對勁兒！
而此刻，張慶宇卻始終在衝着殷如更的背後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