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團座。根據第一〇九團那邊的消息，他們已經對敵反動猛烈反擊了。”參謀長說道。
“可惜小日本一直在盯着我們看，否則，我們也能發動反擊。咱們手裡邊的兩個連，不容許我們發動反攻啊……”謝永寧苦笑着說道。
“團座也莫須擔憂，只要我們能夠守住沙河鎮，誰也別想挑出一點毛病來。”參謀長給謝永寧打着氣，畢竟他說的也確實是大實話。
沙河鎮的位置實在是太過險要了，一旦沙河鎮丟失，金家山和馬鞍山的戰鬥也將變得毫無意義，日軍將通過沙河鎮，直插德安縣城！
也正因爲如此，參謀長纔有這個信心，要是其他的部隊，湊不上去了，都是沒有功勞可言的。
唯獨是沙河鎮，佔據了地形，得天獨厚。
“哈哈，也確實有道理。先守住了再說。”謝永寧笑道。
……
沙河鎮這邊的烽火已然燃燒天際，金家山和馬鞍山的戰鬥也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戰鬥已經進入至白熱化階段了。
日軍與國軍官兵就圍繞着這兩座山反覆廝殺，日軍部隊已經陷入下風。
“可咧！！快！！快！！快！！頂住！！”
一名日軍軍官高舉着武士刀，周圍都是燃燒的烈火，就連刀身上也反照着周圍的焰火。
“突突！！”
日軍的九二式輕機槍纔打兩發就啞火了，再看槍管，早已是通紅！
這些日軍還在頑固地堅守着，然而，他們的堅守，並不是在等待援軍的救援，而是在等待着他們的隊友“割屍”！
不錯，就是在割屍體！
戰鬥已經打到這個程度了，日軍在金家山和馬鞍山這兩個地方丟盔棄甲，被殺了個血流成河。
就連周邊的土地也浸滿了鮮血，空氣中也飄滿了血腥味。
周圍的這些身穿着鐵藍色軍裝的國軍士兵也手持着鋼槍上的刺刀，在與日軍搏殺，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
他們的眼中都冒滿了血絲，分別寫着“你死”和“我亡”。
“小日本，我日你祖宗！！！”
一名國軍士兵狠狠地將手中的刺刀插入了面前敵人的腹中。
而這名國軍士兵面前的日軍也怪叫着把刺刀插入了前者的腹中，鮮血橫流！
像這樣慘烈的同歸於盡的場面，在這場戰鬥中並不多見——由於日軍的確是訓練已久再加之裝備精良，並不是國軍部隊這些絕大多數都是半路出家的農民可比的。
所以，絕大部分都是幾個國軍士兵絞殺一個日軍，而不是單挑。
……
“頂住！！必須要頂住日軍的進攻！！”
日軍的基層指揮官們在不斷地進行指揮着，他們的眼睛同樣也是通紅，要不是他們肩負着指揮任務，恐怕早就殺到前面去了。
前方殘餘的日軍部隊在拼死抵抗，而後方的日軍部隊則在隔着他們死去的戰術屍體的手，然後裝入麻袋之中。
因爲按照日軍方面的要求，戰死的日軍士兵，應該是要送回日本去給他們的家人，或者是狗國神社供奉起來的。
只是因爲戰鬥已經打到這個程度了，他們根本就無法收拾他們戰友的屍體，然後整具火化帶回家。
所以，他們要割掉戰友的手，燒掉寄回去，這樣也算給國內家人的一個安慰了。
戰鬥愈發激烈，日軍逐漸進入下風，日軍已經被趕下山了。
李和信是第一〇九團的一個連長，更爲準確地說，他一個小時以前還是一個排長，只是連長犧牲了，他作爲一排長頂上任罷了！
“弟兄們，跟老子一起殺！！他孃的，小鬼子也他媽有今天！給老連長報仇！殺他孃的。”李和信在大吼着，他的手裡，正纏着一柄大刀，馬上就要跟小鬼子拼命去了。
至於他爲什麼不拿槍？那是因爲他的子彈早就打光了！
而且，在這等近距離作戰的戰場，也只有像大刀這種玩意兒纔是最好用的——一刀一個準兒，就跟切瓜似的。
“咔！噗！~~”
大刀砍刀骨頭的聲音響起，那名日軍的傷口中立馬濺出了許多血絲，幾乎是噴了李和信一臉。
但是，這絲毫沒有讓李和信停止衝鋒的步伐。
“給老子殺！！”
李和信用力一腳踹開面前這個準備死透了的日軍，然後繼續殺。
“連長，這裡有一個麻袋！”一名士兵向李和信報告道。
“先別管，別讓這些小鬼子們跑了！！”李和信大吼道，他此時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漫山遍野的國軍官兵，正在和李和信等人朝着日軍殺了過去。
……
國軍這邊節節致勝，可日軍指揮部這邊卻已然是烏雲密佈了。
早已發過了一通火的松浦淳六郎此時是一言不發，因爲他知道，事已至此，如何發火都是沒有用的。
而周圍的日軍，則也是一言不發，都保持着沉默，生怕是惹到心情已經十分不美麗的師團長閣下了。
到時候，可就不是挨兩個巴掌那麼簡單了——被一槍斃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這些能混到師團部裡邊當參謀或者是身份上帶了“長”字官銜的人，可是個個都是人精，他們可不會傻乎乎地伸個臉去挨巴掌的。
良久之後，滿臉沮喪的松浦淳六郎才揮了揮手，說道：“命令部隊，往後邊撤吧！”
此時的師團長松浦，已經不復往常的意氣風發了，吃了這麼大一個敗仗，哪裡還有心情說笑？
雖然說這比起第十師團在徐州打的那場敗仗是好看得多，但這無論如何，也是給他的職業生涯抹了一個黑了。
更爲重要的是，老長官畑俊六是否會依然如此信任他的能力？
當然了，這必須是松浦淳六郎想多了——比起松浦現在打的這場敗仗，先前打安慶、攻湖口、戰九江的戰績可不是一般耀眼。
但是，作爲一名花費了半生，好不容易纔走到這個位置上的人來說，他顯然是十分珍惜這個位置的，他可不想在這個位置上被人給一腳踹下去了。
“哈伊！！”旁邊的日軍軍官應聲道，十分果斷，怠慢一些了可能都要挨大嘴巴子的。
“順便，整理部隊，待到傷亡報告出來以後，跟岡村寧次司令官報告吧！”臉色十分疲倦的松浦，隨意找了一個椅子就躺下了，留下了衆人面面相覷。
不錯，就是面面相覷。
因爲他們從未見過想來狂妄且剛愎自用的松浦師團長竟然還有如此疲憊的一天——要知道，打安慶，攻湖口、九江的時候，師團長可都是神采奕奕的，從未會有過像是現在的這般感覺。
“哈伊！！”
但即便是如此，這些日軍軍官們還是立馬應了一聲，師團長的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需要尊重的時候。
隨後，松浦淳六郎中將擡手揮了揮，示意他們離開。
於是，鳥獸作散，沒有人再來自己吵師團長了。
……
鏡頭重新轉回金家山。
此時的金家山已經重新回到了國軍手中，而重新奪回這裡的，正是謝永寧的同師友軍——第一〇九團。
“連長，快來看，這裡有一個麻袋的手！”一個國軍士兵拿着一個血淋淋的麻袋跑到李和信面前。
只見李和信眉頭輕皺，一腳就踹在了這名“不長眼”的士兵的屁股上，嘴裡還不斷罵罵咧咧地說道：“他孃的，王二愣子，你是不是傻！這是戰利品嗎！？那這些小鬼子的破爪子來噁心老子！”
王二愣子一下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而周圍這些劫後餘生的戰友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怎樣的氣氛？
大概也只有是血腥之中帶了點溫馨，滿是悲傷之中又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可以形容了吧！
……
很快，金家山和馬鞍山的消息傳到了第一兵團司令部，也很快就傳到了前線的所有部隊的耳中。
只因爲，這是一場大勝，國軍太需要這些勝利來激勵這些低迷的士氣了。
不錯，就是低迷的士氣！
儘管國軍在諸多敗仗之中也打了不少的反擊戰，其中的一些典型，可堪稱是可以載入史冊的，但也不能辯駁國軍在這場國力巨大懸殊的戰爭中節節敗退的既定事實。
所以，在金家山和馬鞍山取得勝利的時候，遠在數百里的警一團也第一時間收到了這份捷報。
“好啊，能守住，這是好事兒啊……”郭其亮拿着這一份捷報滿臉喜悅，彷彿這一場仗是由他親自指揮的一般。
不過，講真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共同感是要有的。
所以說，作爲中國軍人，郭其亮是由衷地感到自豪，旁邊的李英倫亦是一樣。
可是當他們將這份捷報拿到了張天海的面前的時候，張天海給出的表情卻是令他們感到有些意外——
只見張天海滿臉正色地看着這份捷報，然後長長地嘆了一聲：“日軍很快就會捲土重來了，他們是不可能放棄武漢這個地方的。先打通南潯路，保證側翼安全，然後主力再繼續挺進武漢。小日本的這手棋實在是打得太妙了啊……”
“哎，我說老張啊，你這反應這表情，可是有些不對啊。我們這邊可是打了勝仗的，你咋一點兒開心的神情都沒有？”郭其亮看着張天海，彷彿後者就是個榆木呆子。
“我告訴你，郭其亮，你小子少拿這種眼神看老子。我帶着部隊打勝仗的時候，你小子沒在旁邊？再說了，這本來就是一場該贏的戰鬥。你想想，我們國軍四個師，還打不退一個先前已經負傷累累的松浦師團？那纔是真的悲哀。”張天海瞪着郭其亮說道。
“咱們團的這些補給也應該差不多到了，咱們也別花太多心思去那邊了。金家山和馬鞍山，我軍差不多投入了五個師和他們打，打贏了應該是在意料之中。可是現在大戰是打過了，我們也該爲自己個兒攢點兒老本兒了。”張天海眼睛微眯，裡間透露着許多奸詐。
若說被張天海這麼噴一頓是肯定心情不好的，那也是必然的，可是張天海後面的這話一出，郭其亮也沒有了要和這個榆木呆子爭論的情緒了——
作爲相處了許久的老戰友和老同學，郭其亮太瞭解張天海這貨了。
但凡張玉麟這貨露出這種神情，無一不是要坑人的。
關鍵是，這坑的還是日本鬼子啊……
從本質上來說，他們來參軍都是爲了這個水深火熱的國度以及受盡苦難的民族能夠富強，不再受外人欺辱的。
所以，郭其亮是立馬就沒了脾氣：而且張天海更多的可能是想說要組建第六營的事情。
爲自個兒攢點兒老本兒？除了擴軍，這兩人聽不出其他意思。
看到李英倫和郭其亮臉上的神情之後，張天海也知道他們想知道些什麼，於是他揮了揮手，道：“郭副團長和李參謀長留下吧！其他人出去一下，有重要事情協商。”
“是！團座！”副官王亮應了一聲，然後招呼着其他人走出去了。
沒一會兒，這裡也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我知道你什麼想問什麼，不錯，我說的要攢點老本，就是想組建第六營的事情。還有就是，組建的第六營以後，我們的團部也應該發生一些變化了。”張天海也沒有跟他們彎彎繞繞的，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張天海的這句話以後，郭其亮和李英倫也各自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因爲他們知道以張天海的性子，這場會不可能簡短的，而且還會比較長。
“第六營的成立是必然的，我們的實力遲早也要發展壯大。但是隨着我們的部隊逐步成長，我們部隊編制裡邊也要做一些改變，我想聽聽你們兩人的意見。”張天海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老張，我認爲其他的都不是問題。關鍵是你想怎麼搞，我們警一團如何去改革，你先說出來我們再做意見發表吧！”郭其亮說道，作爲和張天海站在一起的人，他必然是支持張天海的決定的，只是他得盡他的職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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