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烏丸家別館的大廳裡，小烏丸在看見端坐在沙發上的烏丸蓮耶的那一刻，便連忙低下頭，上前向他請了個安。
也是在小烏丸進入大廳的同時，那位跟着她的傭人便識相地在外面關上了別館的正門。
但大廳內，並非只有小烏丸和烏丸蓮耶兩人。
在烏丸蓮耶所在的沙發後面，還站着一位西裝革履，頭戴禮帽，但個子不是很高的男性。
男性看起來應該是在三十歲左右，身材有些胖，身高可能一米六稍微多一些，長得有點凶神惡煞的。
小烏丸認識這個人。
雖然如今已是現代社會，講究的是自由民主和開放，但在烏丸蓮耶把持的烏丸家族內，依然保持着日本古時候的“家臣”制度。
而眼前這位有些矮胖的中年男子便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烏丸家的“譜代家臣”。
這中年男子祖祖輩輩好幾代人皆在爲烏丸家效力，小烏丸小的時候，還經常見到這中年男子的父親，那是一個同中年男子長得差不多兇，也差不多矮胖的老人，經常會在各種商業場合陪同烏丸蓮耶出場。
不過在好些年前，那位老家臣便去世了，之後就是這位中年男子頂替其父親，常年陪同在烏丸蓮耶身旁。
順帶一提，這位中年男子有自己的名字，但他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烏丸蓮耶賜給他們家的那個代號——
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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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也很正常，畢竟能得到主家賜名什麼的，對家臣而言確實是一種榮耀……
“哼……”
鼻子裡傳出了一聲冷哼，烏丸蓮耶的目光看向因爲鳩山惠子的事情，而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小烏丸，冷聲道：
“不成體統……”
他的聲音沙啞而又冰冷，而小烏丸對此也早已習慣，她並沒有說任何辯解的話語，直接就說道：
“是……家主，我先去休息了。”
反正也就是過來請個安而已，請完了她也就回房間去了……
至於說要不要安排一下晚餐，接風洗塵什麼的……根本沒有這個必要，烏丸蓮耶每次回來，都不會在這個家裡待太久，也不會和她有什麼交流。
但這次，情況似乎略有不同。
“你今天……去了哪裡？”小烏丸纔剛轉身要走，身後就響起了烏丸蓮耶詢問的聲音。
家主這是在關心她？
這讓小烏丸頗爲意外，畢竟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
沒有多想，她轉回身便如實開口回道：
“惠子姐姐她今天暈倒了，我去醫院裡陪了一下她……”
剛說完，小烏丸就有些後悔了。
她忽然想起了幾年前烏丸蓮耶和鳩山惠子在病房裡的那一幕。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原因，但小烏丸自己也清楚，烏丸蓮耶和惠子姐姐之間的關係並不太好。
她現在當着烏丸蓮耶的面說起這個，肯定馬上就又要被訓斥了……
“醫院裡……是怎麼說的？”
然而，出乎她的預料，烏丸蓮耶不僅沒有因此訓斥她，反而還主動關心起了這件事？！
這讓小烏丸再次感到意外。
有些拿不準烏丸蓮耶的目的，小烏丸在短暫的遲疑之後，還是決定如實回道：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惠子姐姐她的情況不是很好……”“哼……”
而烏丸蓮耶聞言，鼻子裡再次發出了一聲冷哼。
嘴角揚起，他那猶如樹皮般的臉皮稍微抖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
“都是快死的人了……還在這藏着掖着……”
小烏丸聽到他這句話，猛地擡起頭，下意識就開口問道：
“家、家主，您知道惠子姐姐她的情況？”
烏丸蓮耶既然能直接說出“快死的人”這句話，那就說明他對鳩山惠子的情況必然有所瞭解。
“這又不是多大的秘密，我烏丸家隨便一查，自然便能知曉……”
稍微停頓了一下，烏丸蓮耶看着小烏丸，緩緩說出了她在醫院裡沒能問出來的真相。
“先天的病根，從她出生起便是如此……近幾年，病情惡化加速……她的主治醫生在去年就給她做了最後的預測……這位鳩山家的病千金，她最多隻剩五年可活……”
烏丸蓮耶所說的，比小烏丸之前所猜測的可能性都還要嚴重。
最多……只有五年？
明明惠子姐姐如今也才二十三歲而已……
再次被這沉重的現實所衝擊，小烏丸的胸口一陣絞痛。
“惠子姐姐的身體，難道就沒有辦法能治好了嗎？”
聽到她下意識問出的這句話，烏丸蓮耶再次冷笑道：
“哼，二十多年了……他們若是真有辦法，早就治好了……”
話說到這，他又馬上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真是可惜……明明我們兩家聯手，或許還能給那位病千金帶來一點希望……無知稚子……”
他這句話再次讓小烏丸感到意外，她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睛裡卻突然冒出了急切的眼神。
顯然，烏丸蓮耶口中的這“一絲希望”，成功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而烏丸蓮耶，似乎也就是在等這一刻。
他並沒有賣關子，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便在小烏丸期盼的目光下，緩緩說道：
“我烏丸家原本有一項劃時代的醫學研究項目……只是，這個項目所需的人力物力極大，只憑我烏丸家難以長期支撐……
我本想聯合鳩山家，合我們兩家之力，一同推進這個項目……如此互惠的計劃，卻沒想，一直被那病千金從中阻攔……
哼，無知稚子，自作高尚，明明是唯一能拯救她的機會，卻一再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自我放棄，看不清自己真正該走的路，簡直……愚蠢到了極點。”
說着，烏丸蓮耶也緩緩從沙發上站起身。
“雖說如此，但她畢竟是鳩山家的千金，也是……你的朋友。”
說到這裡，烏丸蓮耶拄着柺杖，已經走到了小烏丸的身旁，他緩緩轉過頭，看向小烏丸，繼續說道：
“你若有心，便也去勸勸她，這個醫學項目，無論是對我們兩家，還是對人類而言，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別讓那位病千金因爲一己私慾，就阻撓了人類……以及這個世界的進步。”
說完，烏丸蓮耶收回目光，踏着緩慢的步伐離開了別館。
讓和鳩山惠子關係甚密的小烏丸去遊說她，這就是他此行回來的唯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