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瓦多斯聽到江夏的話,覺得此處似乎應該生氣。但今天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已經讓他沒精力在意這點小事。
好不容易趕走了總往身上貼的飛蛾,他嫌惡地取出手帕擦了擦手:“這該死的屋子到底怎麼回事。”
“只是附近常見的飛蛾而已,你連這個都要聯想到鬧鬼嗎?”研究生無語地看着這個新房客,“看來你跟其他兩個傢伙會很合得來——好了,聊完了就快走吧,我還得寫論文呢。”
……
從研究生的房間離開,毛利小五郎看了看錶:“居然已經這麼晚了,要不……”
江夏:“要不就找出製造鬼怪的真兇,然後儘早回去睡覺吧。”
“?!”毛利小五郎意識到什麼,驚喜擡頭,“你知道是誰在搞鬼了?”
江夏點了點頭,看向卡爾瓦多斯,壓低聲音:“那位幕後主使給我們製造了這麼多‘驚喜’,我們也應該禮尚往來——山口先生,能幫我幾個忙嗎?”
卡爾瓦多斯:“……”不能。
他很想像這樣回答,不過轉念一想,從江夏的話來看,那個偵探似乎是打算揪出那個裝神弄鬼的傢伙……
一個幫自己解過幾次圍,勉強算是有恩的偵探,和一個給他添了不少麻煩,讓他屢次丟臉的“造鬼人”,想要從中作出選擇,並不是一件難事。
於是沒糾結太久,卡爾瓦多斯就點了一下頭:“你說。”
江夏低聲囑咐了幾句,然後揮揮手,目送着卡爾瓦多斯離開。
他們這些並不住在這棟公寓裡的客人,則樓上樓下跑了一趟,大張旗鼓地跟每個拜訪過的房客告別。
被打擾的房客面露不快,但一想到這羣煩人的傢伙即將離開,他們只好又擠出一點難得的耐心,保持着體面的微笑將人送走了。
只有房東看上去是真的有些不捨,邀請道:“下次再來啊。”
研究生推推眼鏡,嘀咕着補充:“別挑我論文死線的時候過來就行。”
毛利小五郎裝沒聽見,揮了揮手,帶着幾個學生轉身離開。
……
附近的隱蔽處。
貝爾摩德放下望遠鏡,深深嘆了一口氣。
夜幕漆黑以後,她在暗其他人在明,對房間裡的觀察,變得容易了許多。
因此她很快就心情複雜地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卡爾瓦多斯居然跟烏佐混到一起去了——剛纔這個蠢貨還邊聽烏佐說話邊點頭,活脫脫一個正在聽從吩咐的偵探助理。
“這傢伙到底在幹什麼?”貝爾摩德頭痛地按着額角,同時又有點慶幸:
“還好我早就察覺到他被烏佐盯上了,否則如果真的按照原計劃使用這顆棋子……那我的計劃,恐怕就要不知不覺變成烏佐的計劃了。”
正暗暗感慨着,這時,手機一震,來了一封郵件。
“……”
貝爾摩德沉默了一下,心裡騰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緩緩拿起手機,點開一看,果不其然,烏佐發來了一封郵件。
郵件裡是一張隨手拍攝的照片。照片上,卡爾瓦多斯正陰沉着臉,和兩隻靈活到只剩下殘影的飛蛾周旋。
照片上方還附了兩行文字:
[這是你的粉絲吧。他和飛蛾共舞的樣子非常有趣,發給你鑑賞一下。]
貝爾摩德:“……”
“我跟卡爾瓦多斯認識的事,果然還是沒能瞞過這個敏銳的孩子。”
她無聲嘆了一口氣:“但他究竟是早就察覺了這一點,還是在前一陣旅行的時候纔剛剛發現的?”
一位千面魔女,再次陷入了不安的沉思。
這時,忽然發現公寓裡有了動靜——一道熟悉的人影正順着江夏的意思跑上跑下,忙前忙後,像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在公寓裡穿梭。
貝爾摩德:“……”
……
與此同時,那棟鬧鬼的公寓當中。
送走了鬧鬧騰騰的討厭客人,房東和房客各回各屋,準備洗漱睡覺。
人偶師脫掉外套,盯着櫃子裡自己的倒影,忽然嘶了一聲:“那個男高中生看上去真眼熟,到底是在哪見過來着……”
正想着,忽然大門傳來“篤篤”兩聲,被人敲響。
“誰啊?”他應了一聲,走過去打開了門。往外一看,就見那個新房客正站在自己門口,滿臉陰森。
人偶師被這個不速之客的表情嚇了一跳,險些當場關上房門。
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來,門口的傢伙似乎只有外表看上去可怕,而實際上,這只是一個既怕鬼又怕飛蛾,還被鬧鬼的電視機嚇得險些滾下樓梯的膽小鬼罷了。
想起“山口先生”剛纔被嚇了一跳又一跳的模樣,人偶師笑了一聲,故作關心地問:“怎麼,又見鬼了?”
“那倒沒有。”卡爾瓦多斯陰森森地盯了他一會兒,擡手一指廁所,“你知道那個馬桶怎麼沖水嗎?我找不到按鍵。”
“按鍵?你是從那種裝了電動馬桶的公寓搬過來的吧。”人偶師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抄着口袋向廁所走去,“我們這可沒有那種設備,只有一個跟房東一樣上了年紀的老馬桶罷了,如果受不了,我勸你儘快搬走。”
說着,他進到廁所,順手扳了一下馬桶上的旋鈕:“這不就在這嗎,往上是少量沖水,往下是大……?!!”
話音未落,他眼睛蹭地瞪大——隨着開始沖水,馬桶裡原本清澈的積水,忽然變得一片血紅。
“這……”他嚇得蹭蹭退了幾步,撞開廁所門回到了走廊,驚魂未定地道,“這怎麼可能?!”
這時,一隻手忽然從後拍了他一下。
卡爾瓦多斯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間:“你屋裡的電視亮了。”
“什麼?我沒開電視啊!”人偶師下意識地望過去,下一瞬,一片滋滋作響的黑白雪花屏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一隻披頭散髮的女鬼,逐漸從屏幕上浮現,她不斷喃喃道:[滾出去,滾出去……]
“怎麼會這樣……”
人偶師呆住,面對這種難以理解的狀況,他下意識地退了幾步,回到了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