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說着，毛利蘭忽然感覺氣氛不對。
猛一擡頭，就見妃英理和工藤有希子面帶微笑，氣勢洶洶地逼近過來：“然後呢？它上面寫着誰的名字？”
毛利蘭頂着雙倍的壓迫感，眨了眨眼睛，磕磕巴巴地說：“我，我看不清啊，那件衣服洗過幾次，投票紙雖然沒被洗化掉，但上面的墨跡早就暈成一團了……”
妃英理一臉狐疑：“真的？”
工藤有希子氣場要更溫和一些，但話裡的懷疑顯然不比妃英理少：“沒關係哦，小蘭，不用顧忌我們，放心說吧！”
毛利蘭：“……”都過去20年了，你們的好勝心怎麼還這麼強……話說回來，她當時真的沒看清啊！
……
兩位社會精英聯手逼問無辜女高中生的時候。
另一邊，監控的空當裡，另一場充滿壓迫感的對話，也正在進行。
“你這個見了江夏就跑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鳥丸奈緒子蹙眉看着眼前的“雙胞胎妹妹”，聲音很低，話裡的威嚴卻絲毫不減，“不要忘了我們的身份！”
她們可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小女僕——兩個人手上掛着人命，屬於她們的通緝令，現在都還高亮掛在警視廳的網站上。
而這並不是讓鳥丸奈緒子最憂心的事，更糟糕的是：殺人未必會判死刑，但如果身份暴露，那麼她們現在所在的這個組織，或者說，她們那個可怕的上司，才真正是會要命的東西。
而且這樣一來，自己就永遠失去了反擊他的機會，只能作爲一隻無足輕重的金絲雀，可悲地走向死亡……
短暫走了一下神，爲了不達成這樣的結局，鳥丸奈緒子很快把注意力收回當下，開始修剪自己計劃當中橫生出來的無用枝椏。
“居然連門都不敢進，找了個蹩腳的藉口留在外面……”鳥丸奈緒子看着高森真澄，目光幽森，“你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你有問題？”
就算江夏已經跟她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共識，不會揭穿，那別人呢？
“江夏就先不說了，而跟他同行的那兩個女人，一個是有着‘律政女王’之稱的律師——律師這個行業想要做好，必須膽大心細，而據我所知，妃英理還承接過很多刑事案件。這種聰明人接觸過的案子多了，推理能力不會比普通的偵探差上多少。
“還有另一個女人，工藤有希子，她丈夫是世界聞名的推理小說家，破起案來比偵探還快。”當然，是江夏以外的偵探，“她本人也被稱爲‘暗夜男爵的夫人’，展現過一些出衆的推理才能……雖然那看上去不太像她自己的推理，但萬一她發現了你的異常，回去以後跟她的丈夫聊起來，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
高森真澄頂着一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卻是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呆滯表情，她愣愣地聽着這些：“這……這麼危險？”
她和鳥丸奈緒子之間的關係，透着一絲匪夷所思的和諧：其實嚴格來說，兩人之間有仇，而且算得上血海深仇。
——如果不是江夏突然出現，那麼她高森真澄將作爲鳥丸奈緒子的替罪羊，莫名其妙地殺人、莫名其妙地被人發現、然後莫名其妙地進到監獄，了卻殘生。
但偏偏意外發生了——鳥丸奈緒子的計劃被戳破，然後兩人才發現，她這個幕後黑手的背後，赫然還有一隻藏得更深的幕後黑手。
就像兩撥敵人正打着架，卻突然有更加高端的敵人洶涌而來一樣，在巨大的外壓面前，高森真澄和鳥丸奈緒子瞬間淪爲難姐難妹，被迫團結在了一起。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高森真澄也越來越依賴這個假姐姐——不管是智商還是人生經歷，鳥丸奈緒子似乎都實實在在地碾壓了她。過去的那點恩怨，在未來的性命面前，彷彿全都變得不值一提起來了。
而如今，面對這樣一個隊友的斥責，高森真澄實在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她只是有些茫然地解釋道：“我知道，我都懂，但我控制不住。平時還好，可一旦真正靠近他，我就忍不住想跑……說起來，你難道不覺得江夏很可怕嗎？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時候，好像從裡到外，完完全全把你看穿了。”
鳥丸奈緒子：“……”就你這副把心思全寫到臉上的蠢樣，別說江夏了，江夏旁邊的那個小鬼恐怕都能完全把你看穿。
不過，不得不承認，江夏指認罪犯的時候，壓迫感確實很強。那種還原到彷彿親眼看到了現場的推理，也的確會讓每一個站在他對面的罪犯感到絕望……但現在，那起殺人案早就已經翻篇了，不至於爲了一點餘波，害怕到這種程度吧。
“難道是當初我設計那場案件的時候，讓高森在江夏眼皮子底下作案，導致她害怕到有心理陰影了？”鳥丸奈緒子心裡嘀咕，“好吧，對一個還沒到二十歲的女孩來說，這種經歷確實足夠做上很久的噩夢。”
這時，她對面，高森真澄卻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她疑問地看着這個假姐姐：“是不是‘那個人’給了你什麼新任務？”
鳥丸奈緒子心情複雜地嘆了一口氣：“如果真是那樣倒好了……沒有。他只給過我們一個任務，讓我們找豪門應聘，然後待命。”
比起死亡，更讓她畏懼的，其實是這種朝不保夕的金絲雀人生。因此不管是之前主動接近江夏、想要跟江夏聯手，還是從消極怠工，到積極完成烏佐的任務，她的目的始終只有一個——把“那個人”從迷霧中揪出來，或者，幫同樣有所察覺的江夏，把“那個人”從迷霧中揪出來。
同爲幕後黑手，雖然自己的能力無法和烏佐相提並論，但鳥丸奈緒子覺得，幕後揮手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幕後”——而只要把人揪到明面，他一定會變得藏在幕後時脆弱很多……就像曾經被江夏揪出來的自己一樣。
短暫想了一下別的事，鳥丸奈緒子審視着看向眼前這個同事兼戰友：“爲什麼突然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