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暈乎了一下，目暮警部果斷看向江夏：江夏老弟！你聽懂了嗎？
江夏笑了笑：“巧合是可以人爲捕捉，並且人爲糾錯的。
“今天這種狀況的出現，並不是一日之功，從很早開始，今井先生應該就已經在爲這一連串的‘巧合’做準備了。”
“今井……”一屋子人愣了愣，猛然明白了這句話裡的意思，他們噌的轉頭，看向了那個很會衝咖啡的拖把頭。
拖把頭像被迎面敲了一錘子，想說什麼，卻又一時組織不好語言。
江夏也看向了他：“死去的社長，很喜歡喝你衝的咖啡，於是這段時間，你開始悄悄往他喝的咖啡裡投放瀉藥。
“一開始只放一點點，等社長習慣了這種多出來的味道，你就慢慢加量，然後暗中觀察瀉藥用量和你們社長跑廁所的頻率。”
中分頭想起一件事，恍然大悟：“也就是說，社長最近總跑廁所，並不是因爲他爲了治痔瘡多喝了瀉藥，而是除了他自己的那一份瀉藥以外，還有別人也在對他下藥！”
江夏點了點頭：“把握好社長上廁所的規律以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社長想吃漢堡的時候，開始實施他的計劃。
“換句話說，在兇手的計劃裡，社長想吃漢堡根本不是什麼‘巧合’，而是隻有在社長想吃漢堡的時候，這項謀殺計劃纔會啓動。”
其他兩個員工愣住，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樣：在社長說出他想吃漢堡以後，拖把頭就進了一趟廁所……現在想來，他應該就是那時把毒紙芯放進去的。
江夏：“另外，今井先生在衝咖啡的時候，順便幫死者拿去幾包餅乾，這也是爲了增加社長上廁所的機率——咖啡裡有瀉藥，而人在吃了餅乾之類的食物以後，從橫向結腸到s狀結腸的部分會急速開始蠕動，讓人產生便意。
“這就是所謂的第2個‘巧合’。因爲吃餅乾看起來很正常，而咖啡裡雖然有藥，但社長爲了治療痔瘡，本身也一直在服用瀉藥。就算事後警方從咖啡和他體內檢測出瀉藥的成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會覺得他把瀉藥放進了咖啡裡，方便服用。”
目暮警部聽到這話，不由有些汗顏：確實。不過，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檢測咖啡杯和瀉藥……
一位警部短暫陷入了心虛當中。
旁邊，頭巾社員倒是聽得認真，他沒想到那些看似無解的疑問，居然全都有了解答，不過還有一點……
他一陣後怕：“你們跟那兩個小孩是去廁所裡撿硬幣的，碰不到紙巾筒，沒什麼事，可是我……我是在今井之後進廁所的，如果我當時不是小便而是大便，那拿到毒紙芯的人，不就是我了嗎！”
江夏看了看他手裡的飲料瓶：“你很喜歡喝飲料，所以吃飯的時候，你的左手會一直拿着飲料，沾不到嘴。
“另外，剛纔吃漢堡的時候，你沒有直接拿起漢堡，而是用包裝袋墊着手吃的。這一套方案，並不適合用來暗算你。
“當然了，因爲你不是兇手的目標，所以事情其實到不了這一步——如果那枚毒紙芯真的被你換了下來，那兇手只需要在你吃東西之前，隨便給你遞一張溼巾，告訴你吃飯之前要擦手就行了。
“而他會放棄這一次機會，等待下一次社長想吃漢堡的時機。”
“原來如此！”目暮警部一陣舒暢：這一起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毒殺案，終於快要結束了。
不過還有一件事，他轉向部下：“去找找那枚被死者帶出來的毒紙芯在哪。”
“那個……”頭巾社畜指了指角落裡一隻不起眼的垃圾桶，“社長一般會把用完的紙芯扔在那。”
目暮警部順着他的指向，走過去一看，果然看到一枚棕色的紙芯，正靜靜躺在一堆垃圾上面。
他立刻搖人：“鑑識科的人呢？把這個拿走檢查！另外……”
面對着最擅長的收尾工作，這位警部總算找回了一些思路：“這種紙芯不算太小，兇手應該不會把毒塗好以後再帶過來，而是先帶毒過來，然後再走進廁所裡，找個紙芯塗上……這樣的話，現場應該有裝毒的容器纔對。”
灰原哀摸摸剛纔塞進外套裡的一堆東西，只想趕緊回家查看，猶豫片刻後，開口道：“去廚房看看洗碗槽吧——如果是我的話，在廁所塗完毒以後，我會假裝去廚房衝咖啡，然後順手把容器塞進洗碗槽的垃圾筐裡。
“那裡面又髒又臭，堆滿潮溼的垃圾。正常人根本不會細看。運氣好的話，很快就會有人幫忙把這件證據丟掉。”
拖把頭看着她，聽着她稚嫩的聲音，臉色忽然變得古怪又複雜。
而在這時，行動力很強的高木警官已經衝進了廚房。廚房裡很快傳來他高興的聲音：“江夏先生，這裡確實有一隻可疑的塑料袋！”
說着，他小心把那支溼噠噠又有點臭的袋子取出來，塞進了另一隻物證袋裡。
目暮警部捏着鼻子拿過它，看向一旁的拖把頭：“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如果我們從上面檢測出毒物和你的指紋，有些話可能就不用你說了。”
拖把頭沉默許久，釋然一笑：“這隻袋子上，確實有我留下的指紋——爲了把握住每一個殺害社長的機會，我一直寸步不離地把它帶在身上。
“一開始我還記得擦拭，但後來越等越麻木……呵呵，畢竟從20多年前開始，我就已經想殺他了。”
這一次，不只是警察，就連他的同事都聽得愣住。
頭巾社畜難以置信地重複：“20年前？”
是啊，拖把頭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也就是在你來我們公司之後不久的事——你應該還記得吧，我曾經離開這裡，自立門戶，但獨自幹了沒多久，就又回到了公司。”
聽他說到這事，中分頭一下想起來了：“記得社長跟我們閒聊的時候，說你自立門戶，但卻一直沒有成績，所以他又好心收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