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辦公室內部。
在工藤新一離開後，這裡一片靜悄悄。
黑澤銀翻了一個身，視線正對着天花板。
他就那麼安安靜靜發了一會兒呆，才重新坐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由於自己的棲息沾染上血污的沙發，吐出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之後立馬跳了起來，走向辦公桌。
黑澤銀暫時忽略倒在辦公桌內側的肯，拿起剛纔工藤放到桌上的筆記本翻閱了一下，然後眯起眼睛。
與工藤不同，黑澤銀由於生活的環境，從小就接觸醫學這一方面，再加上年少時遊歷過不少國度，對於中文也很瞭解，所以他可以很輕鬆就看得懂裡面的內容。
真因爲看得懂，所以他才覺得詫異。
筆記本分爲三個板塊。
第一板塊記錄了人體研究的知識，由淺入深，寫得並不詳細，但讓人一覽無餘，黑澤銀還可以從中看出他在這個領域達到了什麼水平，和他希望自己達到什麼水平。
前者不用說。
肯被熟知他的人稱爲可以製造“第二生命”的人，他所製造出來的人偶從外表上看和真人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貼附在真人身上，必要時膨脹起來，幫助真人移形換影，從而躲過襲擊。
使用者，比如木村十六，比如倭文靜，都曾經使用過“第二生命”，幫助自己逃過一劫。
至於後者——
肯希望用自己的專業知識製造出和人類的身體一模一樣的人偶。
不僅僅是從外形上的一樣，他希望用現有的材料模擬出人類的肌膚、血液、骨頭等等，希望用機器模擬出心臟跳躍、血液流動，他希望自己可以成功模擬人體內各種無意識的生理活動。
如果他成功了的話——
那麼，他可能會研究出一個人偶，它除了沒有任何意識之外，幾乎可以當做一個真正的人類來對待。
肯希望自己能研究出這種東西。
不過，他爲什麼希望自己研究出這種東西？
黑澤銀翻到第二板塊。
第二板塊記錄了肯進行過的手術信息，但是讓黑澤銀很驚訝的是同一場手術肯卻彷彿進行了數十次，甚至數百次，然後最後一次的手術達到了百分百的成功率和百分百的治療效果。
等等……難道說？
不由得猜測到了什麼，黑澤銀的瞳孔不由得微微擴張，他本能往肯那邊看去。
肯睜着眼睛瞪着他。
黑澤銀眨了眨眼：“喲，醒了？”
“我本來就沒麻醉過去。”肯微微傾側脖頸。
窗外有光折射進來，肯的脖頸好像有所發亮，原來是有一層透明的薄膜附在他的肌膚表面。
他故意昏的。
畢竟和cia有一定關係，他纔不可能是那種沒有任何警惕心的人，何況面對的還是一個並不安分的小鬼，做點保障什麼的對他來說是必須的。
何況，他本來就極盡所能研究人體，對於身體的防護做得非常到位，是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的。
剛纔的暈厥，只是裝給工藤新一看的。
讓工藤新一達到他最初想要的目的，也算是給他的一個補償。
嗯，所以他沒睡。
黑澤銀在看到肯提前醒來的這一剎那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所以黑澤銀沒有再問什麼。
當然，黑澤銀沒再問什麼，還有一個理由就是他覺得“生物作息時間非常精準、午休時間到了困得不行的肯，雖然沒有被麻醉但依然是趁機睡過去了，和被麻醉沒有什麼兩樣”，這個事實才是真相罷了。
沒有被麻醉的證據是肯一睜眼就知道他是黑澤銀，很顯然是從他和工藤的對話聽來，如果這小子早被麻醉，是不可能那麼快認出他來的。黑澤銀對於自己的易容技術很有自信。
而肯之後自己睡去的證據就是以肯的愛財本領，剛纔他的鉅額支票都被工藤新一撕成粉碎肯都一聲不吭，就足以可以見證他之後真的睡迷糊過去，而不是假的閉眼裝睡。
不過黑澤銀暫時沒有揭穿肯。
終究是十八歲，讓他裝一個淡淡的逼也不錯。
“那什麼……黑澤。”
“幹什麼？”黑澤銀將注意力收回來，把手裡的筆記本往桌沿邊上拍了一下，“不想讓我繼續看下去？”
“那不是什麼大問題。事實上，筆記本只是我整理我腦中的資料用的，你看了也沒事。真正的問題是……”肯一臉不舒服地抖了抖自己的身體，略帶不好意思地擡頭，“能把我身上的繩索解開嗎？”
黑澤銀：“……”
行了，這小子果然不靠譜。
“不要。”黑澤銀拒絕，“我們現在是敵人，我爲什麼要幫敵人解開繩索？你就這樣好好待着吧。”
“哎等等……”肯一下子就急了，“我這樣好好待着要是讓人進來以爲我們在玩什麼play怎麼辦！我告訴你我們這樣是亂x的，我是你小姨的男朋友啊！你得尊重我！”
你個嫩草吃老牛還胡說八道的！
“……要我解開也可以。”黑澤銀果斷無視肯的話，“回答我三個問題。”
“什麼問題？”
“第一，聽說過你在這家醫院裡是被人憧憬的醫生，手術的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這是真的？”
“謬讚。”
“第二，你的願望是製作一個可以模擬人體任何生理活動的人偶？”
“這是當然，這是我的理想。”
“第三……在問第三個問題之前請允許我做一些敘述。我在這本筆記本三分之一多一點的位置看到你的手術經驗，你的每一場手術都重複了至少十次，最多的可以達到百次。”
“你發現了呀。”聽黑澤銀說到這裡的時候，肯抿了抿脣，輕笑了一聲，“對，我的手術成功率百分百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而是在手術之前，我模擬過無數次手術，確保我的手術成功率在真正手術的那一刻可以達到百分之百。”
“恐怕你模擬手術的方式就是利用現在你製造出來的人偶吧。”黑澤銀近乎肯定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對。”
“我的第三個問題就是，你目前的水平距離你理想的程度還差十萬八千里不說，距離模擬手術要用到的人偶也同樣差距不小，你如何進行模擬實驗的？”
他果然是隻看了三分之一多一點。
肯如是想到。
之後，他便是認真回答黑澤銀的問題。
“我目前接受到的手術，全部都是局部手術，絕不可能有全身手術的需要。在手術之前，我去太平間找手術進行的部位，把它們提取出來放到人偶裡面。”
“如果有真正的人體部位加持，即使這是從死人的身上提取出來，我也能夠將它們開發到和正常人一樣的狀態，通過它們來進行模擬手術，以此來提升我的手術成功率。”
他回答得很流暢。
以至於，他在回答完之後纔有時間擡起頭看向黑澤。
黑澤銀眯眼看他，彷彿刷新了對他的認知。
肯聽到黑澤說：“你這個瘋子。你的做法和買賣人體器官有什麼區別嗎？你個蝴蝶醫生。”
“用死人的屍體來換取活人的健康有什麼不對的？”肯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什麼不對，“何況我還在取用組織或器官時還重新仿製了一個放回去，到現在還不是沒有人發現？”
黑澤銀：“……”
“最重要的是，就你這種人最沒有資格說我是瘋子。”肯看向黑澤銀，“你也有參與aptx4869的研究吧，你敢保證你們在研究的過程中沒有用過什麼小白鼠？”
“我就是。”
“……你說什麼？”
“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口中的小白鼠。”
肯：“……”
“你當我剛纔什麼也沒說。”肯果斷把自己剛纔的話扔到了九霄雲外。
黑澤銀暫時沒說話答應。
肯在不負責任把自己的言語扔開後，卻又是目光炯炯盯住了黑澤銀：“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但這樣，你對於aptx4869藥物的認知肯定更深厚吧，aptx4869不說，你研製出解藥來了嗎？如果研製出來的話那真是世紀大發明瞭！”
“你猜。”
“……我不猜。”
“那就算了。”黑澤銀直接把話題岔開，然後履行剛纔的諾言，蹲下身，把肯身上的繩索解開來。
肯剛準備驚喜地跳起來，接過迎面而來一個手刀，正中要害，直接把他砸暈過去。
他真暈了。
而且這會兒，肯連罵人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沒關係，醒來的話他肯定會把黑澤銀罵個痛痛快快。
“都說了我和你是敵人了，相信敵人的話，真是夠蠢的。”黑澤銀把手收回去，又撩起衣袖看了看時間。
中午過去了一半時間。
“那羣人該走了吧，我也該去吃飯了，不知道天蠍幫我預訂好了沒有……”
黑澤銀如是自言自語道，把筆記本收回自己口袋，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針筒，插到了肯的靜脈當中。
冰冷的液體輸入對方的血管，很快和血液融爲一體，被悠悠帶走。
任務完成——雖然和預料的有點不同，但也差不多了。
黑澤銀撕下辦公桌上的空白紙，用筆記本唰唰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後將空白紙張弄成團，直接順着肯的衣襟塞了進去，一直伸到了肯的腹部位置。
如果不細看是看不出差別的。
做完這一切，他滿意一笑，把針筒扔到垃圾桶裡，翻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