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噩夢重演(二) 裝瘋賣傻

柯南已經估摸出了“十二分鐘開一次的門”和“五分鐘開一次的窗戶”的規律,他在想着如何利用這點逃脫。

其中有一點讓他頭疼——他對時間不敏感。簡單點說,雙手被反綁,長期處於低溫狀態,沒辦法估算確切的時間。而這很可能是致命的。

如果有誰能像計時器一樣幫他倒數的話……

柯南想找灰原幫一下忙。灰原的腦子能裝下實驗數據,那麼她對數字應該比較敏感。然而就在柯南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才注意到灰原從剛開始身體就沒有停止顫抖:“你……”

柯南發現了那種規律,灰原自然也發現了,因爲發現了,所以害怕——這跟十六年前的事情太過想象,而她和當年一樣,都是這副孱弱的身體。可和當年又不一樣,她身邊不是黑澤銀而是江戶川。

很奇怪,明明都是七歲的身體,而且當年黑澤銀的精神也只有七歲,身邊的柯南卻是擁有十七歲大腦的名偵探,她卻莫名覺得黑澤銀才更能給她安全感……

她嘴脣嚅動,想發出聲音,卻什麼也發不出來。

黑澤銀讀出她的脣語:“Silvery……Silvery……”

柯南看不到,自然也無法發現灰原嘴脣張合,他只是發現了身邊人的顫抖。臉色一陣變換,黑澤銀瞧見柯南臉上依次浮現出驚訝、驚喜、憤恨、激動種種情緒。

黑澤銀可以猜測到柯南思維的演變。

灰原哀害怕→組織中人。

少年偵探團,綁架,沒死,囚禁→APTX4869的隱形作用暴露了。

總結→快逃。

猜對了一半。

“一定能逃出去的。”柯南抓住灰原的手,在掌心寫了幾個字,黑澤銀這會兒就算視力再通天也看不見內容,不過可以推測是安慰的話。

灰原暫時不抖了。

柯南這時候也放棄讓灰原幫忙。灰原對組織成員的恐懼早已根深蒂固,精神狀態肯定比他還不穩定,找她幫忙……算了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

“哇——”

一陣哭聲忽然爆發,直接打破了地下室長久以來維持的“平靜”。

地下室裡的人都愣了一下,本能往聲音來源處看了過去。

刀疤男氣沖沖看過去。

哭的是最後一個送來的小乞丐,是被綁來的孩子中挺特殊的一個存在。

這特殊不僅僅體現在孩子的身份上,而且體現在他的態度上。

刀疤男剛開始是有盯着對方的,也發現小乞丐有甦醒徵兆,不過對方估計是很久沒睡過安穩覺,砸吧砸吧嘴巴就那麼若無其事躺下去睡覺,好像在做什麼美夢……算是被綁來的小傢伙們之中的一個奇葩。

這也難怪。

乞丐可不會有被綁架的自覺。乞丐沒有被綁來的價值。

很清楚這點的小乞丐,即使發覺自己來到了陌生地方也不會多想,他只是下意識蜷縮起來,好好睡了一覺,然後這會兒夢終於醒了……

“哇——我看不見了!我瞎了!我是小瞎子了哇!沒辦法找吃的了!”黑澤·小乞丐·銀直接在地上打起滾來,“到飯點了!我要吃飯!我要吃飯!”

刀疤男:“……”

被驚呆的孩子們:“……”

一時之間地下室除了黑澤銀的鬼哭狼嚎之外,其他聲音徹底消失。除少年偵探團外低低哭泣的那三個孩子的哭聲直接被他們硬憋了回去。

“小鬼!你腦子有病嗎?”刀疤男罵道,“被綁架了還想吃飯?”

“綁、綁架?”黑澤睜大眼睛,他以頭朝下的姿勢倒下,禁錮在身後的手抖了抖,掙脫不開,“我被綁架了?”

“對!”刀疤男沒好氣應道。

“可……可爲什麼要綁架我呀先生?”黑澤茫然,“我沒錢……也沒父母……也不漂亮不能賣錢……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我很餓,我剛翻到好吃的,我還沒吃……”

“閉嘴!哪來那麼多廢話!信不信我打你!”

彷彿是被這一下刺激到,黑澤抖了抖身子,臉色倉皇跳起來,一臉害怕:“對、對不起別打我!別打我!”他想抱頭尋求安全感,卻做不到,在地上滾了一圈好像是閃躲不知名的攻擊。

刀疤男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黑澤已經跑出快兩米了,然後——砰地一聲臉砸在了牆上。

刀疤男:“……”

他眼睜睜看黑澤銀在地上翻了一個滾,正好滾到步美身邊,抱頭嗚咽:“對不起對不起……”

“1號!”被打開的窗戶外響起某人咆哮,“你幹什麼!不是讓你別動手嗎!”

“呃……”刀疤男抖抖身子,“他自己撞上去的。”

“不是你嚇的他能這樣嗎?怎麼回事!你想被黑貓大人削成人棍嗎!”

“我……”刀疤男一臉悲憤,“那你要我怎麼樣啊!不打不罵我怎麼鎮得住這羣孩子!你想讓他們上天嗎?”

“等會兒就全拖走了,你悠着點。”窗外人啪地一聲直接把門摔上。

其實目前被拖走的都只是稻草人罷了。

但不知情的孩子聽這話都不由抖抖身子,更害怕了。

尤其是刀疤男視線掃來的時候,那種憑空而生的陰冷感覺,身爲溫室裡花朵的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嚇尿已經很好了。

刀疤男尤其狠狠瞪了一眼黑澤。

黑澤拼命地往步美身後藏:“對、對不起……”

步美的母性一下子被激發出來了。她覺得此時自己不應該害怕,應該保護身後人!

“太過分了,怎麼能欺負這種小孩子?”步美義憤填膺。

“小鬼,你想被打嗎?”

“你、你打不了我們的。”光彥咬牙站了起來,“被你們老大發現的話,你會被懲罰的!”

“你們還拽起來了…”刀疤男抽抽嘴角,然後咧開嘴角,“那就在他們發現不了之前給你們肚子幾拳,反正他們來了也看不見不是嗎?”

“你!”步美的臉色一白,她聽到刀疤男的腳步聲逼近她,忍不住往後縮了縮,正好觸碰到黑澤的身體,嚥了一口口水,仰起下巴看着刀疤男,“我、我不會讓你傷害小朋友的!”

黑澤銀眼皮動了動。

他倏然揪住步美的衣服,道:“不、不許打他們,你、你要敢再過來,我就、我就一頭撞在牆上死給你看!我我……說到做到!”

腳步聲停下。刀疤男停止接近,黑着臉看着黑澤。他覺得這小乞丐一定不是在開玩笑,若是這羣孩子真在計劃外出了什麼事,他難辭其咎,可就這麼讓他讓步,這羣孩子還不反了?尤其是這還敢威脅的臭乞丐……

“我、我會安靜的。”黑澤低着頭,“讓小姐姐陪我數綿羊吧,我很快會睡着的,睡着了就不餓,也不會吵了……”

這是個沒理由拒絕的要求。

刀疤男哼了一聲,轉過臉去,走回原地。

黑澤鬆開手,輕聲道:“姐姐,對不起,連累你了……能和我一起數綿羊嗎?”

“可!可以,當然可以!”步美的母性又氾濫了,“我們現在就開始數!”

“一、二、三……”

稚嫩的兩個聲音輕聲數着數字,聲音很輕,輕到隨時都可能停下,但那聲音卻給人一種平靜下來的魔力。

起先只有兩個聲音,後來光彥不由自主加入,再後來是四個聲音,又是五個……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稍有凌亂的聲音隨着時間流逝聚合成一體,軟弱的低喃化爲鄭重的言語。

數字化作了信仰。

再度打開窗戶的人都被這聲音震了一下:“1號。你在搞什麼?”

“吵死了。”刀疤男掏了掏耳朵,“他們數數總比撒潑打滾好吧?你們還要怎麼樣啊?”

回答他的是窗戶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從門外進來的人也被嚇了一下,不過依然拖走了兩個孩子。這時候孩子們數數的聲音有點顫抖,但發現數數的孩子沒有一個被帶走之後,他們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堅定,而除柯南和灰原外的其他兩個孩子也加入了數數的行列……

彷彿只要數了數,他們就不會被帶走,不會送入可怕魔獸的口中……

門被關上。

數數聲在繼續。

刀疤男已經自動屏蔽了這聲音,坐在那裡,冷然的目光不斷掃視。對他而言,數數不過是這羣孩子尋求的心理慰藉,是弱者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做法,很愚蠢。

殊不知強者就在弱者的掩護下行動。

柯南的眼睛漸漸亮起:很好。有人幫忙計數,他就可以推算出什麼時候下一波人會進來了。這裡面就一人而已,他可以抓緊時間制服他,而且沒有後顧之憂。

黑澤銀躲在步美身後,假裝被束縛的手張開,早就幫步美解開了綁着她的繩索——步美當時驚了一下,聲音也顫抖了,但那時間恰好就在某兩個稻草人被拖走的時候,所以在黑澤銀按住她在她手心寫下“鎮定”這一個詞之後,聲音重新恢復正常的步美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

黑澤銀很滿意步美的反應能力。

然後下一個目標是光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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