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給他們安排的是標準客房,裡面設施很齊全,柔軟舒適的大牀,還有沙發電視機等配置,不比五星級酒店差,邊上還有落地窗,從落地窗望出去,還可以看到淺水灣的海。這便是半山腰,看下去的風景很美妙。
看來是陳家特地安排的。
沈媽坐在柔軟的牀上,那一塊就陷了下去,脖子晃來晃去,還能聽到骨骼卡擦卡擦的聲音,“沒想到這陳家比葉家還誇張,不過一家人倒是挺不錯的。”
吃飯的時候考慮到沈爸沈媽,都是吃了中餐。詹妮弗不太會用筷子,鬧了幾個笑話,但她不怎麼在意。
“就是我們不大聽得懂,他們的普通話不標準,總是喜歡說英文。”沈爸今天聽得有點痛苦,甚至萌發了想去學英文的想法。
沈嬗說:“這可不能怪他們,畢竟被英國佔領了那麼久,英語可以說是他們日常中很重要的語言,大學都是用英語授課的。”
在房間裡聊了幾句,菲傭叫他們下去了,詹妮弗和凱瑟琳準備帶他們去看淺水灣的夜景,淺水灣被譽爲天下第一灣,更是各種富豪度假的地方。
富豪區的沙灘人少,這個點去,也就三三兩兩的人在那邊。
凱瑟琳牽着沈嬗的手,她雖然比沈嬗大兩歲,但比沈嬗還要矮一點,有點幽怨,她的手都不能搭在沈嬗的肩膀上,半是抱怨半是開玩笑的說:“也許上天總喜歡給我截掉一截,你看我的手指那麼短,人也那麼短。”
“親愛的,不是你的錯,也許你應該怪你的爹地,沒有將好的基因遺傳給你。”詹妮弗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詹妮弗和陳先生都很高,那凱瑟琳像誰呢?沈嬗腦海裡一閃而過。
凱瑟琳笑笑沒說話,突然拉着沈嬗跑到了前面去,迎面而來一個海浪打在腿上,涼涼的,還有一些……浮游生物的觸感。
“哈哈哈,傑西嘉,感受到了嗎?”凱瑟琳笑的很得意。
海浪上面有會發光的浮游生物,看上去美麗極了。
“很棒。”沈嬗可以感受到凱瑟琳那種有點小得意的愉悅,真是個令人怎麼也討厭不起來的女孩。
凱瑟琳又開始帶着她跑,沿着海邊跑,詹妮弗在後面喊道:“凱瑟琳,你可千萬別把傑西嘉丟了。”
凱瑟琳背對着對她做了個ok的手勢。
風從側面吹來,頭髮全往臉上吹去,甚至吃進了嘴巴里,沈嬗擼了幾下,嫌棄地感受到自己頭髮上的口水,“凱瑟琳,我們要跑到哪裡去?”
凱瑟琳喘着氣停下來了,“你不覺得這樣跑很爽嗎?真是太帶勁了。”
可是我似乎只看到了你因爲跑得太激烈而通紅的臉蛋。
沈嬗和她慢走了起來,凱瑟琳思維有些跳躍,想到一出是一出,沈嬗和她說話的時候都會被驚愣一下,隨即纔跟上來。
凱瑟琳是香港大學醫學院臨牀腫瘤系的一名學生,沈嬗沒有辦法把這樣一個可愛的姑娘和整天穿着白大褂並且和死亡作鬥爭的醫生聯繫在一起。
“爲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專業?臨牀腫瘤系?”腫瘤,光聽名字就可以想象是多麼危險的一個代名詞。
凱瑟琳望着海的視線有點憂鬱,過了許久才抿脣一笑,“我的母親就是死於腫瘤,長在了腦子裡。發現的時候還是中期,但是她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
她的母親?不是詹妮弗?沈嬗腦子裡有點轉不過彎來。
“用中國古代的話來說,詹妮弗是我的嫡母,我是私生女。”凱瑟琳替她解惑。
沈嬗不知道說什麼好,似乎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的。
“很奇怪,對不對,詹妮弗對我很好,不像其他家族裡,私生女簡直就是原配厭惡的對象。但詹妮弗說,這不是我的錯,相反,她覺得,我很可憐。她對我說,那都是他們的錯,而你,纔是最可憐的犧牲。”凱瑟琳學着詹妮弗的語氣,最後兩句用了英語,看沈嬗迷糊的樣子,又解釋了一下。
沈嬗稱讚道:“是詹妮弗會說的,她是個好母親。”
只是這樣的豪門秘辛聽了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啊,沈嬗忍不住yy一下,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既然凱瑟琳敢和她這個認識一天不到的人說,估計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凱瑟琳甜蜜地點點頭,“對。你也不要多想,或者怕說錯,我是個私生女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我不覺得我就應該低着頭過日子,私生女並沒有錯,錯的是給我生命的兩個人。但是我母親其實是個好母親,她不是情婦,她懷了我之後並沒有向爹地要錢,選擇獨自撫養我。
我其實是在內地長大的。”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凱瑟琳想說,沈嬗就當一個好聽衆。
“怪不得,你的中文是這裡面我聽的最舒服的。”沈嬗誇獎道。
“我母親是n市人,江南水鄉的女子都比較小巧玲瓏,我隨了她。在我七歲那年吧,她知道自己得了腦瘤,並且她爲了養我,已經沒有那麼多錢了。但她並沒有用我和爹地換錢,她又繼續養了我一年多,那個時候她的腦瘤已經是末期了,她很蠢是不是?”凱瑟琳眼裡晶光閃閃,仰天看天上的星星。
沈嬗搖頭,“不,她太愛你了,凱瑟琳,她希望最後的時光是和你一起的,而且,她希望她在你心中的形象永遠是好媽媽。”
如果用她去換了錢,也許治好了腫瘤,凱瑟琳心裡會有陰影,也許長大了會明白這是爲了生存,但是作爲一個偉大的母親,她把女兒的將來都考慮過了,與其跟着她這樣一個單親媽媽,倒不如回到陳家,可以擁有一個好的未來,而她,可以用她的死,讓陳家對凱瑟琳愧疚,從而保證了凱瑟琳未來在陳家了日子。
真是個用心良苦的母親,沈嬗敬佩她。
凱瑟琳還是忍不住拂手擦了擦眼角,“該死的眼淚,總是忍不住。後來她堅持不住了,還是將我帶到了香港,交給了我爹地,她還是不要錢,也不要治療,雖然是晚期了,但是化療可以延長生命。”
沈嬗拍了拍她的背,“她只是不想那麼痛苦。”
“也許是的,她很怕痛,跟孩子似的。臨終前,詹妮弗來見我母親,她告訴我母親,她一點也不恨她,並且答應了她會對我很好,詹妮弗做到了。我比這兒很多私生女都要幸運。”凱瑟琳一口私生女一口私生女的,一點也不忌諱的樣子讓人都覺得私生女是個好聽的代名詞了。
她有一個一心爲她着想的母親,和開明的嫡母。
“我對你說這些你會不會覺得我有毛病?”
沈嬗想了想,很正經地說:“是的,凱瑟琳小姐,我覺得你應該去精神科。”
兩個女孩子笑作一團,凱瑟琳找了一塊地方拉着她坐下,看着遠處海面上的天空,“最近是她的祭日,我纔有那麼話,詹妮弗每年都會陪我去祭拜她,但我不想和她說這些。其實我的存在對她來說已經太殘忍了,我不能再傷害她的心。”
丈夫出軌了,接收了私生女已經是夠大方了,也不知道多少人會在背後嘲笑她蠢,但詹妮弗真的是個好母親,她懂得女人的悲哀不是女人造成的,而是男人所爲。
詹妮弗沒有錯,凱瑟琳的母親也沒有錯,一切,大概都被凱瑟琳和詹妮弗怪在了陳先生身上,沈嬗可以感受到陳先生對詹妮弗的討好,原本以爲是因爲有點小矛盾,夫妻間的情趣,但似乎不是那樣。
“你很堅強凱瑟琳,你母親看到了會很高興。”
凱瑟琳的情緒來的快走的也快,似乎傷感還是上一秒的事情,下一秒又是一副無厘頭的樣子。
“你應該認識曜廷哥吧。”
沈嬗點頭。
凱瑟琳手肘撐在膝蓋上,下巴放在手背上,側着臉看她,“是不是很帥?要知道,曜廷哥可是我們這兒著名的單身黃金漢,雖然,他不願意回來接手家族事業。”
“可是,我覺得曜霖哥更帥。”
凱瑟琳給了她一個沒眼光的眼神,“我哥?那是個花心大魔頭知道嗎?還是離他遠點吧。曜廷哥雖然長得沒有陳曜霖帥,但是從氣勢和魅力等方面的綜合指標來看,還是曜廷哥更帥,大概能夠獲得最帥總裁獎。”
這個沈嬗倒是承認的,陳曜霖的帥氣更像是明星,而陳曜廷絕對是總裁中最帥最年輕的。
陳曜廷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回來的,轉了一圈,在沈嬗邊上坐下了,眉眼帶着笑意,“談判很成功。”
“恭喜了,陳總是不是應該請吃飯啊?”沈嬗不客氣地要點獎勵,這個項目談成了,看來他們公司騰飛的時代開始了,特別是,如果綁上了愛瘋,以後愛瘋的銷量有多少,註冊他們遊信的會還要多。
陳曜廷:“那是一定。一開始和他們談判,他們不願意合作,遇到了點困難,我們讓他們試用了一下,內部略有鬆動了。扯了將近一個月,總算是拿下了。”
看他嘴角的笑紋,看來佔到了點便宜,應該比預期中的要好,喬布斯是個聰明的商人,但陳曜廷也是個不肯吃虧的商人。
“你們太棒了,什麼時候正式發佈?”沈嬗放慢了吃飯的速度,陳曜廷說的內容已經更有吸引力了。
“快了,先要宣佈和蘋果合作的事情,趁這股東風,即便電腦版的比手機版的體驗效果更差,也能抓住一些客戶,我們的界面不比企鵝差,而且實名化更能夠讓人安全。”陳曜廷採用了手機綁定或者郵箱綁定的辦法,並且儘量要求實名。
“記得提前給我安裝一個。”
陳曜霖眼睛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哎,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怎麼都不帶我啊?”
一桌子的視線都看着他們。
陳曜廷說了兩句,說罷看了一眼陳曜霖,陳曜霖賠笑。
陳老爺子擦了擦嘴巴,不鹹不淡地說:“自己家裡的公司不管,搞什麼高科技,哼。”
陳曜廷只能求助地看向他的姑奶奶。
陳美琳收到陳曜廷的求助信號,說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子承父業啊?哥,你也真是的,還逼得曜廷去魔都。”
“他自己去的,怎麼一個兩個都來怪我。”陳老爺子瞪着眼睛,覺得特別委屈了。
陳先生放下筷子,說:“曜廷,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幫我啊?曜霖嘛,搞什麼建築,想都不想了,那你呢?”
陳曜廷也深感頭痛,每次一提到這種事情,似乎又覺得家裡人太少了,這一輩就他和曜霖兩個人,又都對家族裡的事情沒興趣。“uncle,你還很年輕。”
陳先生真是力不從心,別人家的小輩爲了繼承權爭得你死我活,他們家裡雖然只有兩個孩子,但是都這麼嫌棄真的是……
陳老爺子很生氣地說:“你看看,你看看,一個兩個都當公司會吃人啊。”
陳曜霖和陳曜廷都低頭裝鴕鳥,陳曜霖嘀咕,不是會吃人,是會累死人。
下面的人剛好聽到,都低頭忍着笑意。
沈爸寬慰他:“現在的孩子主意都大,我們本來也想着讓辰辰選個管理什麼的,但她喜歡傳媒,就選了傳媒。”
但沈家和陳家的產業似乎根本不能比,就想是一棟摩天大廈和一棟二層小別墅的差距。
吃過飯,陳曜霖和凱瑟琳帶他們去玩了,陳曜廷去校準時差了。
到了傍晚,沈嬗見到了陳美琳口中的侄女,jk娛樂的總裁,陳則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