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盤子裡抓起一隻蝦，程苒扔進嘴裡，一邊嚼着一邊說：“他出國的時候才十二歲，後來您見過他幾次？那麼小，能看出什麼性格來？”
方夢迪把菜放進微波爐，摁下按鈕之後，點點頭說：“這倒也是，不過啊，今天他可真是把你二嬸氣得不輕。”
原本馮琴跟方夢迪說的時候，就已經添油加醋了一番，而方夢迪跟自己女兒說的時候，自然又加上了自己的想象。
整個兒中午到晚上發生的事，已經變成程煜要把程廣樂和程廣天兩家人趕出程氏集團的控訴大會了。
好在程苒很清楚自己的母親，和馮琴一樣，出身都是普通市井家庭，別的本事不咋地，妯娌倆之間串閒話搞些蠅營狗苟的名堂卻最是在行。那些明顯帶有主觀情緒的語言，她自動過濾了，精煉出來之後，她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
“所以，就是程頤跑到大伯家，端着大哥的架子教訓程煜，沒想到程煜不買賬，連面子都不給，還揚言要把他扔出去。隨後二伯明着是給自己兒子打板子，可實際上還是在數落程煜。被程煜反擊也是正常的！”
方夢迪一聽，頓時急了：“你這孩子，怎麼還幫着程煜說話呢？他這是要把咱們兩家趕出程氏集團啊！你看他那話說的，什麼他可以不要，但是他也不會給咱們……”
程苒搖了搖頭，說：“大伯那個人，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集團本來就是他的，他要給誰，誰才能拿到。程煜說了也不算。”
“可是你大伯那個態度啊，程煜一個晚輩，都教訓起你二伯二嬸了，他也不管。”
“換我也不管，二伯的態度本來就有問題，就算程煜不說，大伯也得敲打他們。我說媽，您能不能少跟二嬸嚼舌頭？您要是還希望咱們家能在集團多佔點兒，就別跟二嬸那個人來往。我爸已經挺窩囊了，您再要被二嬸忽悠的幹出點兒讓大伯不高興的事，那咱們家纔是真的什麼都落不下。”
方夢迪被自己女兒數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嘆了口氣說：“唉，就可惜你是個女兒家家，要不然，這程氏集團啊，我看你接管是最合適的。”
“媽您就少說兩句吧，這話要是讓大伯聽見，明兒他就能把我發配到外地的分公司去。對了，程默這幾天有沒有回來過？這小子自打搬出去之後，簡直是見不着人。”
“哎喲，你不說我差點給忘了，你大伯說後天是端午節，讓咱們全家去那邊吃飯，陪陪你爺爺。我得趕緊給你弟弟打個電話去，省的他到時候又見不到人。上次你大伯就差點把他扔到外地的分公司去，好在你爸求了半天情，這要是後天再玩消失，那真是徹底完了。”
程苒無語的搖着頭，說：“所以您還敢說什麼接管公司的事情？程默這就是前車之鑑，他自己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高鐵站附近那麼大的項目，他居然敢找大伯說讓他做項目總監，我要是我爸，就不幫他求情，讓他到外地反省個一年半載的。”
“那是你親弟，你這孩子，怎麼一點兒都不向着他！”
“您吶，就是太向着他了，所以他才這麼不爭氣，跟咱爸一樣一樣的。”
說到這個，方夢迪倒是沒持反對意見，反倒是壓低了聲音說：“所以，小苒，咱們家可就靠你了。雖然你是個女孩子吧，可你大伯好像也不是太介意這個。大不了，咱家招個上門女婿，生了娃跟程家姓就是了……”
程苒一聽到這個就頭疼，趕忙說：“得了，媽，這些事您就少操心吧，菜好了吧，我趕緊吃飯，餓死了都！”
“好好好，我再幫你把湯熱熱，哎喲，光顧着跟你說話，都忘記開火了。”
“不用了，等您那湯熱好了，我這邊都吃完了。您記得給程默打電話，讓他後天無論如何都得出現。”
程苒端着盤子碗，方夢迪也趕忙跑回客廳，拿起電話，就給自己的兒子打。
“默默啊，你在幹嘛呢？都多少天不回家了，也不說回來看看你媽。”
程默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說：“我大伯這算是給我雪藏了，我還不趕緊自己折騰點兒事情做啊？我得賺錢啊，媽。我這兒應酬客戶呢！”
“哎喲，兒子，這小長假你還應酬客戶啊，真是辛苦了。明兒回來，媽給你燉個湯，好好補補。”
“不是媽，我說您到底有事沒有？我這兒客戶喊我呢。”
“哦，有事有事，後天不是端午節麼？你大伯說讓全家都去吃飯。你可一定要來啊！”
“我去幹嘛啊？大伯最近又不待見我，公司的事情完全不讓我插手了，我這自己還有事呢！”
方夢迪一聽就急了，趕忙又添油加醋的把程煜和程廣樂一家之間的事情說了。
程默一聽就樂了：“哈哈，還有這麼一出呢？小煜這是長出息了，訓斥起二伯來了？您不說我還給忘了，程煜回來了，我一會兒跟他聯繫聯繫，好歹我也是他二哥。”
“你可千萬別端着二哥架子啊，你看程頤，被程煜懟的厲害……”
程默哈哈笑着，說：“媽您就放心吧，我這性格您還不知道？程頤就是腦子有問題，咱幾家人吃的是大伯的，喝的是大伯的，他跟程煜擺大哥的譜兒？我才幹不出這麼腦殘的事情呢！行了，後天我肯定去。我不跟您說了，那邊客戶真喊我了。”
掛了電話之後，程默推開包間門，走了進去。
包間裡，沸反盈天的，一個男高音正扯着嗓子怒喊：“我們不一樣……”
其他人跟着一起幫他營造迴音的效果：“不一樣……不一樣……”
“哎喲，默少，您這是去哪兒了？剛纔您點的歌都沒唱。”一個紅裙女子，湊上前來，膩歪着就往程默身上擠。
程默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個姑娘，見她胸前深不可測，便道：“你今天這擠得有點過分了吧？胳肢窩裡的肉都擠胸口來了……”
“默少，您怎麼這麼說人家呢？”紅衣女子使勁兒用自己高聳的胸脯擠着程默，衝他使勁兒撒嬌。
程默也不理她，只是掏出手機，他還真不知道程煜的電話，只能發了條微信過去。
程煜剛回到家不久，衝了個澡，想起現在是世界盃期間，打開電視準備看場球。
手機響起，程煜拿過來一看，程默的消息是問他在幹嘛呢。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今天在家裡算是發了回飈，雖然程廣天不在，但這事兒肯定很快就會傳到他們家。
“在家呢，準備看看世界盃。”
“別在家呆着了，出來看吧，咱兄弟倆那麼久沒見，一起喝一杯。話說你回來也不告訴我，我這段又沒回過家，要不是我媽今天給我打電話讓我後天去你們家吃飯，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
程煜微微一笑，不知道我回來了？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