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嘛，我知道了。
爲了對得起爹你這個稱號，兒子我以後一定多作孽，絕對不虛受了。
宋老頭氣得腦子發昏。
“開門！給勞資開門！”
宋母在外面又哭又鬧又威脅，“老大，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聽話了是不是！你再大，老孃也是你娘，信不信我跑到縣太爺面前告你不孝，讓他打死你，讓全縣的人都知道你宋大是個不尊孝道不敬父母的畜生！讓你幾個女兒全都被人唾棄嫁不出去！”
“你要是不把大丫送回去，老孃明天就把其他幾個丫頭賣了！”
無論如何都不能耽誤了小兒子考秀才！
宋二嫂宋三嫂對此也只是跟着附和，她們更想知道大伯哥從公婆屋裡拿走了什麼，想得抓心撓肺的，好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咬一樣。
到底是什麼呀？
值錢嗎？
不管值不值錢，沒落到她們房裡，那就是虧了。
鉅虧！
宋二嫂捅了捅男人宋二的胳膊，低聲問：“你說大哥到底偷了爹孃啥呀？”說着朝那邊努努嘴，“你去問問？”
宋二斜了她一眼，“說你蠢你還老不樂意，覺得你自個兒聰明得很是吧，爹孃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明擺着沒空管別的，反正我不去，你要是想送上去當炮灰那你自己去，別拉上我。”
勞資不想死，只想看戲佔便宜。
宋二嫂氣得掐了他一把。
這措不及防的，宋二腰間痛得他臉都扭曲了。
擡手一巴掌扇到婆娘臉上。
宋二嫂都被扇懵了。
宋二也懵了。
看熱鬧的鄰居也被這一下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臉頰劇痛。
口腔裡有腥鹹味在蔓延。
當着左鄰四舍的面被丈夫如此不給面子的對待，又想着自己生了老宋家的長孫，一向在衆人面前很得臉的她尖叫一聲就朝丈夫撲過去。
又抓又撓還嚎。
宋二是個男人，被自己女人壓着打，他還是男人嗎？
當即還手！
狠狠的還手！
不一次打痛了這婆娘以後還不騎在他脖子上拉屎啊！
男女對打，誰都不留情！
宋家三房也被兩人這神一般的操作整不會了。
不是，不是，二哥二嫂你倆是不是搞錯了？清醒一點啊喂！咱現在的重點是大哥一家，可不是起內訌的時刻啊！
趕緊去拉！
一人拉一個！
然而因爲丟了面子陷入廝打又都被打痛了導致更加覺得丟臉的兩人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可言，這就導致拉架的人慘了。
遭了無妄之災的又是妯娌，平時裡本就多有利益糾紛.
這絕對是大亂鬥！
而好笑的是宋老頭夫妻根本不知道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老大死活不開門。
裡頭甚至傳出瞭如雷般的呼嚕聲。
老二老三家又都受了傷。
宋老頭只覺得無限心累，渾身的精氣神都被抽空，連脊背都彎了。
“回吧，先回，明兒早點起來！”
不然呢？
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大丫沒嫁出去，傻子家一定會來要人，到時只要他們一口咬定銀子花光了拿人抵債，想來傻子那邊也沒意見。
宋老頭心裡有了算計。
回到屋裡，只感覺手腳冰涼，讓老太婆去廚房給他燒水洗腳。
宋母自是不樂意。
但也不敢拒絕老頭子。
便走到老大屋外的窗戶，朝裡喊道，“大丫，出來給你爺燒水！”
大丫聽見聲音下意識要起來，被宋時一聲低喝，“躺好！睡覺！”
大丫半坐起的身體猶豫片刻又躺了下去。
宋母未得到迴應，又喊二丫三丫。
屋子一片沉默。 她氣得狠狠踹了一腳牆，牆沒喊痛，她腳倒是踹痛了。
一瘸一拐罵咧咧的走了。
在廚房裡搗鼓了半天，弄得灰頭土臉，又被老頭子嫌慢罵了，最後倒了洗腳水才疲憊躺下。
她也委屈。
她能有什麼辦法。
自打幾個兒媳婦進門她就過上了婆婆的美好生活，別說點火架柴炒菜洗碗，就是桌子都沒擦過，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糧食跟分飯。
十幾年了，她點了半天才把火燒燃。
然鵝——
只見剛躺到牀上還沒來得及舒服的喟嘆出的她像是腰上安了個彈簧似的，一下跳了起來。
剛要睡着的宋老頭被她這一下又給嚇醒。
火氣一下上來了。
掄起巴掌扇去！
“要睡就睡！不睡就滾！”
他年輕時是個脾氣火爆的，因着婆娘連着給他生了幾個兒子，老幺兒又被道士批了好命，他平日並不愛跟老妻計較。
今天是真的氣着了。
宋母捂着臉弱弱解釋，“我、我是想看看老大拿了多少東西走.”
她這一說，宋老頭更睡不着了。
怒道，“那你還坐着幹什麼！還不趕緊起來看！”
宋母：.
趕緊爬起來。
把桐油燈點亮。
這裡，這裡，那裡
她清點完畢，回頭咬牙切齒跟老頭子告狀，“你喜歡吃的肉餅跟燒雞都不見了！”
宋老頭：完逑！今晚上他是別想閉眼了！
“老大看着一副老實樣，實則是幾個孩子中最藏奸的，我藏得那麼好，平日裡也不準老大一家進來，就是收拾我也不讓大丫二丫，都是我自己來，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我藏東西的地方的！”
一摸一個準。
進屋纔多久，就摸走了那麼多。
還有她喜歡的芝麻糖，她一直都捨不得吃的。
孽障！
討債鬼！
今夜對很多人來說都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當然，大房一家除外。
昨夜吃得飽，還啃了燒雞，大丫二丫三丫一覺到天亮。
半夜四丫五丫餓醒了，宋時便拿了白糖糕給她們，她們啃完，又喝了水，才繼續睡過去。
夢裡都在咂巴嘴，顯然是做了好夢。
另一邊。
下山村。
天一亮，村裡就很熱鬧了。
傻子娘挨家挨戶的去哭，求村裡人幫她討公道。
又有村長髮了話。
一大早，下山村的村民就浩浩蕩蕩的朝着百山村走去，氣勢如虹，一看就是去找事的。
“宋叔！宋叔！下山村帶着一羣人打上咱們村啦！”一個年輕小夥滿面通紅的跑進村長家。
宋大川還沒吃飯，正坐在院子裡巴着旱菸。
聽見這話忙站起來，“你說什麼？說清楚點！”
邊問邊往村口走去。
又吩咐兒子去村裡叫人。
兩村對峙，不管誰對誰錯，氣勢上可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