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顧暮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眼含着淚水的看着花婆婆說道,“婆婆,我只是證明了自己是可以的,我平安回來了,我真的能保家衛國,你看啊,看到了嗎?”
花婆婆緊握着雙手,面露難色,緊緊的皺着眉頭,眼裡都是心疼,可她轉過頭去,冷漠的對顧暮幽說道:“你走吧,我這座小廟已經容納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婆婆!”顧暮幽撕心裂肺的叫着,花婆婆強行將她的手一根一根掰開,然後狠心地將門關上,無論顧暮幽怎麼吶喊,她都不開門。
顧暮幽心灰意冷的回到皇帝賞賜給她的府邸,她坐在柔軟的牀上,看到府上上上下下都被打點好,有人服侍,有人伺候,有好吃的有好東西用,這些她都是爲了給花婆婆的啊!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偏偏不屑於她,她狠狠地將自己拒之門外,不可能開門。
爲什麼啊?
就因爲她是女兒身嗎?
顧暮幽百思不得其解,痛苦地失眠了一整夜。
她原本以爲,花婆婆氣消了就好了,卻完全沒想到,第二天醒來,會聽到花婆婆去世的噩耗。
當她再次來到花婆婆門前的時候,發現周圍的鄰居都圍在了一起,一邊指着裡面一邊可惜的搖着頭。
發生什麼事了!?
顧暮幽連忙從人羣中走到最前面,發現官府的人正在裡面。
門口的小捕快看到顧暮幽便恭敬的喊道:“顧副將,您怎麼過來了?”
顧暮幽愣了愣,忍住內心的不安疑惑的問道:“這裡面是發生什麼事了?”
“哦,小事情。”小捕快不在意的說道,“就是一個老太太想不開上吊自殺了,這裡面不乾淨,顧副將還是避開吧。”
“你說什麼?”顧暮幽震驚的看着小捕快,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裡面的花婆婆死了!?”
“呃……”小捕快不明白顧暮幽好端端的幹嘛這麼激動,他吞了吞唾沫說道“花婆婆就是想不開自殺了啊。你看她還留了一封信說自己是自殺的,讓我們埋好她就行了。”
“什麼信,拿給我看!”顧暮幽連忙說道,她內心早就慌成了一團,眼睛都是赤紅的。
“好……”小捕快見顧暮幽這麼着急,也不敢多問,連忙跑進去將那封信給拿出來,遞給顧暮幽說道,“顧副將,這是那花婆婆留下的信。”
顧暮幽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將信拆開,看到的就是兩行字,簡潔又充滿了決然:
莫慌,老身的屍首安葬好即可。
老身對這世上已無留念,已無牽掛。
顧暮幽顫抖着拿着這封信,忍住內心的崩潰,硬是不讓自己進去看花婆婆一眼。
她直到現在才明白,爲什麼花婆婆死都不願意見她一面。
她分明是,不願意拖累自己。
“哎,這花婆婆真是慘啊,十幾年前抱養的孩子,說走就走了,現在花婆婆自己一個人在這裡,自殺了都沒人知道。”旁邊的鄰居嘆息着說道。
“就是啊。要我說那女娃就是個白眼狼!”周圍的人都是顧暮幽從小接觸的父老鄉親們,她對這些人無比熟悉。
過了五年,她曬黑了,個子也長高了,這些人認不出自己也不奇怪。
但顧暮幽聽着他們罵自己,一句話就像一把刀子一樣,把她的心狠狠地刺着。
她紅着眼,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這裡,小捕快撿起她丟在地上的信,覺得她莫名其妙的。
難道這將軍是打仗打傻了不成?
當顧暮幽回到府中的時候,看着這一羣不熟面孔的管家、丫鬟、小廝,她忽然覺得自己孤立無助,在這個地方,沒有了家。
“主子,你這是怎麼了?”管家關心的問道,但眼裡透着的光,讓顧暮幽連忙清醒過來。
這些人,都是皇上賜給自己的。
他們到底是賞賜,還是皇上的針眼呢?
顧暮幽忽然心裡感到無比荒涼,她忍着內心的痛苦,對着管家說道:“備馬,我要去將軍那裡。”
“可是主子,飯菜已經備好了……”管家皺着眉,連忙說道。
“我說,備馬。”顧暮幽用無比冷漠的眼神看向他,把管家一震,不敢再說什麼,連忙去備馬了。
將軍府。
“老弟兒,怎麼這個吃飯點來本將軍這府上了?”鄭克明看見顧暮幽的臉色不好,便疑惑的問道。
“將軍,屬下能不能和將軍說一下心裡話?”顧暮幽擡起頭,雙眼赤紅的看着他問道。
鄭克明愣了愣,他便拉着顧暮幽到了自己的房內,確定周圍都沒有人之後,便對顧暮幽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失魂落魄的,本將軍這府上都有小廝說你今天早上在街市那邊似乎鬧了一頓,有個婆婆自殺了……”
“那是我婆婆。”顧暮幽頓了頓,對着鄭克明說道,“她死了,爲了不拖累我。”
鄭克明不由得一愣,他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顧暮幽的肩膀說道:“你的身份,若是以前還好解決。但現在你已經是人皆所知的顧副將,僅次於本將軍之下,你要想摘掉這個稱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花婆婆爲了不讓別人發現我的真實身份,選擇了自絞而亡。”離軒泣不成聲的說道,“我是不是很沒用?我當初說我能告訴所有人女子也能打仗行軍,可現在,我不但證明不了,還要讓自己唯一的親人搭上性命來救我,我爲了什麼啊……”
鄭克明心疼的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安慰纔好。
“我不就是爲了……爲了能讓婆婆風風光光的,安穩的過日子,不再爲明天發愁,不再擔心明天還能不能賺到錢……”顧暮幽咬着牙,眼淚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她吸了吸鼻子,對着鄭克明問道,“我現在這樣,還有意義嗎?”
“顧幽!”鄭克明臉色嚴肅起來,他認真的對着顧暮幽說道,“你婆婆爲了你已經搭上了一條命,如果你自己不好好珍惜,你對得起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