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館坐了半個時辰，雪暗似乎是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他帶着風光起身離去，正如來時，他們兩還是保持着一前一後的位置，他不開口，那她也不會多說一句話。
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剛剛還是豔陽天，現在忽然烏雲聚集，一下子下起了漂泊大雨，街上行人紛紛躲避歸家，小販們也趕緊收了攤子，街上的人越來越少，雪暗和風光站在一間屋檐下避雨，雖然他們的速度不算慢，但或多或少淋溼了不少。
雪暗看着一對老夫婦共撐一把傘緩緩走過，感受到有一道好奇的視線緊鎖着自己，他側首，低頭看着不到自己肩膀的少女，挑眉問道：“怎麼？”
“你的臉……”她似乎有什麼顧忌，沒敢說完。
雪暗摸了摸自己的耳鬢，才發現因爲沾到水的緣故，他的人一皮面具在那邊緣處與皮膚分離了，他無所謂的笑道：“想不想看看我面具下的模樣？”
她先是點頭，又立馬搖頭。
“放心吧，就算你看到了，我也不會殺了你。”
她懷疑，“真的？”
“如果我騙了你，就讓我一輩子也娶不到心愛的女人。”
哇，這個發誓夠毒！
“可是……”她還是猶豫着蹙眉，“如果你喜歡的是男人呢？”
雪暗一頓，擡手一巴掌拍上她的頭頂，“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麼？以我的人格擔保，我喜歡女人。”
風光這才舒緩了眉頭，“那好吧，我看了之後你保證不會殺我的啊。”
“嗯。”他不耐的點點頭。
可真是個傻丫頭，他說不會殺她，可沒說過不會弄得她變瞎永遠昏迷什麼的。
隨着那層面具一點點揭下，一張長期沒見過日光而有所蒼白的臉暴露在了空氣裡，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面色是病態的蒼白，淡色薄脣，一雙桃花眼裡一片霧夜迷濛，稍有不慎便會讓人深陷進去，所有的一切都堪稱完美，除了右臉，那烈火灼傷的痕跡，就像是一塊白紙有了一點墨，所有人第一眼會注意的都是那一點墨。
風光看的呆了。
一，二……雪暗心裡默默的數着，數到三的時候，她一定會發出一聲刺耳卻令人愉悅的尖叫，然，尖叫聲沒等來，他的右臉覆上了一隻冰冷的手。
雪暗撞進她如水清澈的眼一愣。
風光又忽然縮回了手，她朝着四處張望，沒有預料的跑進了不遠處的一間糕點店，雪暗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背影，很快，她又冒着大雨跑回了屋檐之下，所有的動作不過用了一兩分鐘的時間。
她的頭髮溼漉漉的貼在臉上，被雨淋溼的衣服也皺巴巴的，那雙白色的繡花鞋也因爲踩在了水坑裡被水染髒，伸出手，她露出了一個青澀的笑容，用着小小的聲音說道：“我小時候每次因爲貪玩受了傷，娘都會給我一塊桂花糕，吃到甜甜的東西，再難受的心情也變好了，這些桂花糕給你。”
沉默的氣氛蔓延，她舉起來的手都漸漸的酸了，他也沒有所動作，再過了幾秒，他忽然輕笑了一聲，終於伸出了手，卻是打掉了她手中拿着的東西。
桂花糕全跑出了紙袋撒在地上，很快被雨水染溼，碎掉……
她不知所措的離他遠了一步。
重新感受到這種被人畏懼的滋味，他頓時才覺得渾身舒坦，眼裡滿是冰涼，但他可以柔聲緩緩的道：“這些，不過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