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珊都有些懷疑自己找錯人了。
師兄怎麼會是這樣的呢？
這種打量的眼神，讓人相當不適。
她心裡有些退縮。
懷意蘊催促道：“去不去，我要走了？”
南宮珊更糾結了，但心裡始終有些不安，她忍不住說道：“師兄，等明天吧，我趕過來有些累了。”
懷意蘊：“那就算了，東西可不會等人，我先走了。”
說着，頭也不回走了。
南宮珊邁動了腳步，但到底沒有追上去。
她恐懼了。
她不知道，這便是懷意蘊的本來面目，還是因爲受到了心魔的影響才變成這樣。
可是，懷師兄的樣子真的嚇人，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漠和邪佞讓人害怕。
“呵……”
懷意蘊冷嗤了一聲，他就知道，沒有人是會全心全意信任別人的。
所以，他不會生氣，而是覺得很正常，尤其是修士之間，更是沒有信任這件事。
既然如此，那南宮珊就不該纏着他。
懷意蘊在考驗人性，但結果是不堪入目的，他又在嘲諷。
或許南宮珊自己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繼續，懷意蘊路過幾個城鎮的時候，都沒有再碰到南宮珊了。
對此，懷意蘊只覺得天空都晴了。
這些女子並不瞭解他是什麼人，無非就是喜歡樣貌和實力。
這一張臉，這實力和天賦長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他們就會喜歡另外一個人。
人們喜歡的是腦海中自己所想象的人。
不能接受真正的人出現在面前。
他斜眼看了看白影，似乎心魔見過他最狼狽，最醜陋的樣子，但一直跟在他身邊。
雖然是不懷好心。
懷意蘊覺得自己可能太孤獨，孤獨到認爲心魔都是同伴呢。
白影：“相公？”
“你在想什麼壞注意麼，眼珠子軲轆轉？”
“你好重的偷感。”
懷意蘊：……
他從須彌芥子拿出了飯菜，“我餓哦，你餓了嗎？”
白影：……
多賤吶你。
懷意蘊吃着東西，被白影看着，覺得食物更美味了。
吃點東西，心裡舒服多了。
感覺肚子漲漲的，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被逐出師門，出來一圈，懷意蘊找到了愛好，那就是沉迷於食慾。
沉迷於低級的東西。
作爲修士，跟凡人不一般，不需要吃東西來維持生命。
修士以不吃東西爲高尚，沉迷食慾是要被人鄙夷的。
噫，你還沒辟穀麼？
噫，要不吃點辟穀丹吧，吃什麼東西，雜質很多的好不好。
懷意蘊也是不吃東西的，和杜婉娘成親之後，被迫吃了很多食物，不管承不承認，他的腦子裡被植入了人要吃東西的概念。
吃東西的時候，就會忘記很多的煩惱。
有些理解凡人爲什麼會暴食。
太空虛了，太寂寞了，把食物當成愛一般填入自己的身體。
沉默的氣息蔓延，懷意蘊咀嚼着東西，對白影道：“怎麼離得這麼遠？”
恨不得貼在他的身上。
那一股股森冷的溫度刺激他的丹田和經脈，但不貼近的時候，懷意蘊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或許，正在慢慢習慣身上掛着一個東西，冰冷的東西。
白影眼神詫異地盯着他，“相公你在吃東西，爹說食物珍貴，不可以在人吃飯的時候打擾人，責備人。”
“我希望相公能好好享受美食。”
“雖然我吃不到，但我希望相公能有美好的感受。”
懷意蘊：……
知道心魔狡詐，喜歡動搖人心，但沒想到，心魔能這麼會說話，讓人心裡又暖又涼的。
說得很好聽，卻是心魔說的。
哪怕是真的杜婉娘說的也好啊！
懷意蘊將一份食物吃完，被心魔這麼一說，他倒覺得自己手裡的食物更珍貴了呢。
畢竟心魔這輩子也吃不到了，而他能吃到。
嘿，這麼一想，心裡就舒服多了。
他愛上了食物，能吃的東西。
快樂加倍。
在歷練的時候，遇到了潛藏的危機，白影都給予提醒，讓懷意蘊注意。
很多次危機都化險爲夷，等安全的時候，兩人坐着，懷意蘊吃着食物白影撐着臉頰在旁邊看着。
火星子劈啪作響，映照着懷意蘊的臉頰，他捧着食物，認真吃着。
危機之後，食物是一種獎勵，品嚐食物的時候，食物中的各種滋味，讓懷意蘊有種活過來的感覺，分外珍惜。
以往，懷意蘊的眼裡只有大道，可大道在什麼地方，大道如何感悟，太遠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走，反而無比迷茫。
可現在，一場危機之後，品嚐到事務這樣微末平常不在意的事情，都顯得那麼地美妙。
一種油然而生的滿足和幸福。
明明是這麼細微的東西，怎麼就會有這種感覺呢。
以往，只有實力提升纔會讓他感覺興奮，興奮之後，又是努力提升實力，等到下一次提升實力。
一頓食物也有這樣的感覺嗎？
懷意蘊不明白。
他轉眼看着白影，光芒明明滅滅地照在她身上，又穿透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實體，像白霧凝聚出來的身體，被風一吹大概就會消散。
消散？
呵……
心魔可堅韌了，她要一直折磨他。
須彌芥子中沒有可口食物，讓懷意蘊產生了危機感，立刻要找城鎮補充食物。
順便將自己獵殺的妖獸賣出去。
散修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宗門。
或許回到了宗門，面對的也是師尊師弟冷漠的眼神。
或許，宗門一回不去了。
真就孑然一身了。
哦，不，還有個‘不離不棄’的心魔。
他如此落魄是心魔造成的，卻又不得已和心魔捆綁在一起。
他苦心孤詣要消滅心魔，可是消滅了之後呢？
他就能變回以前的樣子，是玄陽宗天賦實力極佳的弟子，受人敬仰。
可趙善被他殺了，師尊還會如往常一般，疼愛他，教導他……
懷意蘊不知道，也不敢面對。
或許，不該殺趙善的。
只是心魔而已，讓人知道了也無妨。
既然有了心魔，就該被承受着讓人恐懼害怕。
畢竟，瘋子手裡拿着刀，還不讓人害怕躲避，實在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