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雪白的劍刃和空氣摩擦出聲響來，伴隨着一陣陣的琴聲。
“錚……”
劍刃一收，被南枝收在了後背，琴聲也弱了下去，餘音嫋嫋。
林貴人按在琴絃上，對舞劍的南枝露出了笑容，“我們配合越來越好了。”
姜嬪死心眼，但着實很努力，說練劍，就真的日日練劍，跟人請教，耍劍也耍得有模有樣了，至少舞動起來，也是柔中有剛。
其他的不說，就是姜嬪這份行動力和衝力，林貴人自問做不到。
學習這些累人的東西，還不如躺着呢。
林貴人覺得自己氣虛，姜嬪就跟有用不完的力氣，一身的牛勁。
可惜了，可惜不是一個男子。
若是一個男子……
林貴人搖搖頭，想這些做什麼呢，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如果。
南枝笑着道：“姐姐彈琴真好聽，換做是我，一輩子也彈不出來。”
“嘴甜。”
“你想學，我教你呢，你都能學會騎馬射箭舞劍，怎麼就學不會彈琴呢。”
“以後，我們一起合奏。”
南枝笑着道：“好呀姐姐，我跟你學，不過我想學習笛子，姐姐彈琴，我吹笛子。”
“到時候一起合奏，姐姐不要嫌棄我笨。”
林貴人立刻道：“我給你找找，我似乎帶了一根玉笛進宮。”
沒多久，林貴人帶着一根綠色的笛子，是翡翠質地的，極爲漂亮珍貴。
南枝猶豫道：“姐姐，這很珍貴吧。”
“什麼珍貴不珍貴的，放着也不用，沒什麼用處。”
南枝接過笛子，觸感油潤細膩，道謝道：“謝謝姐姐。”
“我教你吹笛子。”
皇帝晚上來，還看到兩個妃子湊在一起，嘰裡咕嚕說什麼呢，拿着玉笛吹，
不過聲音不好聽，刺耳得很。
看到皇帝來了，林貴人行禮之後，識趣就走了。
皇帝看着笛子，“你學習吹笛？”
南枝不好意思道：“臣妾想學一門樂器。”
皇帝突然道：“你來這宮裡，倒像是來學堂。”
學習騎馬射箭，學習舞劍吹笛。
真是一個愛學習的妃嬪，不想後宮其他女子，心思全都放在爭寵，爭名奪利上。
南枝低垂着，似是有些自卑道：“臣妾面容不佳，身無長物，能進宮侍奉陛下已是幸運，臣妾，想變得更好一些。”
皇帝饒有興致：“變得更好，更優秀之後呢。”
南枝頭更低了，聲如蚊吶，“陛下就能多看看我。”
皇帝：“什麼，朕沒聽到。”
南枝轉身，“臣妾什麼都沒說。”
皇帝也沒追問，嘴角勾着笑容，只是道：“給朕舞劍吧。”
“好。”
南枝拿起掛在宮牆上的長劍，拔開劍鞘，開始舞劍。
皇帝眯着眼打量着，看着她上下翻飛，劍挑劈砍，劍穗如龍舞動。
她力量不足，但很是飄逸靈巧，真要用劍殺人是不行，最多作爲觀賞。
皇帝想了想，這後宮裡，即便是武將的女兒入了宮，也是溫柔賢淑的，毫無英氣了。
南枝擦了擦汗水，眼睛明亮，期待看着皇帝，“陛下，臣妾舞得如何？”
皇帝放下茶杯，“還行，對於你來說，已經不容易了。”
學習一件東西，沒有那麼容易。
她雖然笨，但努力學習的樣子，還是讓人看了心生歡喜的。
大概，人都喜歡努力的。
尤其是努力討好自己的。
姜嬪努力學習這些，不就是爲了討好自己麼？
南枝得了誇獎，喜形於色，綻放笑容，“謝謝陛下，臣妾好高興。”
“不過是誇了你一句，就這麼高興。”
南枝點頭，理所應當道：“當然高興，臣妾做這些，就希望陛下高興，陛下高興了，誇獎臣妾，臣妾也分外高興。”
皇帝忍不住嗤了一聲，“你也太好滿足了。”
就這？
南枝：“陛下能看到臣妾，臣妾就高興。”
皇帝突然想到，自己爲皇后做了這麼多，但皇后，好似並未努力爲她做任何的事情。
甚至連愛這種東西都很少表達。
或許表達了，但都非常隱晦，從未說過愛。
皇帝以前覺得，這種事情，他們應該是心靈相通的。
可心靈相通是真的嗎？
皇帝非常在意一個人說什麼，想什麼，卻似乎從未在意人的行爲。
行爲，才能準備表達一個人的想法。
皇帝突然一拍自己的額頭，自從有了讀心術，後宮女子詭譎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可卻很多時候，忽略了人的行爲。
皇帝眯着眼睛沉思着，皇后的行爲……
皇后啊……
總是被動得承受着，不管是成爲寵妃，還是成爲皇后，一切都是他給予的。
他從前不會計較自己的付出，也不會在意皇后對他的回報。
可是，人付出了，總想得到回報。
若是沒有反饋，若是沒有積極的回饋，是難以堅持下去的。
皇帝，現在隱約感覺到爲什麼，他面對皇后有些無力，甚至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忐忑。
或許，他擔心自己表現得太過激動，讓皇后有了負擔，認爲他是在挾恩圖報。
可皇帝自認爲做了那麼多，不求回報，但求理解。
突然間，皇帝就emo了起來，開口道：“給朕拿點酒。”
酒水拿上來，皇帝就開始灌起來，越喝越憂鬱，拉着南枝一起喝。
南枝也沒跟着勸，只是抿了抿酒水，就看着皇帝喝，看着他臉上浮現出了酒醉的紅暈。
皇帝喋喋不休，嘰裡咕嚕不知道說些什麼，也不太聽得清楚，南枝耳朵動了動，將皇帝的話記在心裡。
喝醉的皇帝，提到皇后的次數最多，口氣中表達了憤懣，隱隱有對皇后的不滿。
南枝看太監猶豫着神色，似乎要勸，她先開口勸道：“陛下，你醉了，別喝了，明日還得早朝呢。”
南枝又囑咐珊瑚：“明日一早，熬好醒酒湯。”
“是。”
皇帝被人扶着上了牀榻，酒品倒是好，沒亂髮瘋亂吐的，安安穩穩睡着了。
第二早一早，皇帝頭疼欲裂，喝下醒酒湯也不怎麼管用，揉着眉心。
他臉色不好，看着南枝的眼神透着探究，“朕喝醉了沒說什麼吧。”
南枝搖頭，“沒有，臣妾和王公公一直照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