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夏靜低笑,抓着他的手硬生生拉開,“何蘇白,你曾跟我說過的,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會是我這一生唯一的依靠,不管生活都多辛苦,你都絕不會讓我受一星半點的委屈。可是結果呢,就是讓我全身心託付出去的你,親手斷送了我的生命!說我背叛你,我跟你解釋過的,我跟那些男人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你爲什麼不信,爲什麼不信我!”
“是,我是愛你,更對你許下過海誓山盟,可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些道理你從小都懂,難道你還不明白做壞事的時候一定要收斂一些嗎,夏靜,你讓我怎麼信你!”
夏靜聞言,冷笑一聲朝他大吼:“所以,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殺死我嗎?”
“爲什麼不可以,”何蘇白往後退了一步,死死盯着她那張扭曲的臉,一時也忘記了害怕,“我的感情中容不得半點雜質,你若是真心愛我,就不會明目張膽的觸碰我的底線,一個水性楊花的賤人,我留在身邊有何用。”
“呵,好一個水性楊花的賤人,想不到,你就是這般看待我的,何蘇白,你好,真的很好!”
夏靜微咧的嘴角透着冷意,垂在身側的手也伸了出來,一寸寸向何蘇白的脖子移動着。
“你,你想幹什麼”
何蘇白剛害怕的說了幾個字,那雙手便重重掐住了他。
“我受過的痛,總要讓你也嘗一遍,我們纔算真正同甘共苦了不是嗎?”
“夏靜,不要,你放開我,放開”
何蘇白被扼住咽喉,只能小聲嗚咽,身上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蠻力,竟一下子推開了夏靜,抓住機會就跑,可剛邁出一步,腳又被她抓住了。
“蘇白,下面好冷啊,你好狠的心,把我藏在這冰冷的石牆中十年不問,如今我既出來了,就再也不會放過你。”
夏靜一步步爬過來,骷髏般纖細的指節覆上了他的腿,他的腰,轉瞬之間,那張沒有眼珠的臉近在眼前。
“夏靜,別過來,我錯了,我知道自己不該殺了你,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以後每一天我都爲你念經超度好不好?”
“如今纔想到認錯,晚了!當初我在你身下苦苦哀求你的時候,你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憐惜?何蘇白,我夏靜不是聖人,若我當真背叛你也就罷了,我自當活該被你殺死,可你不問青紅皁白就以那般極端的手段置我於死地,可有顧念過我們當初的情分!”
夏靜抓着他的肩膀厲聲質問,冰冷的雙手再度掐上他的脖子。
何蘇白雙眼瞬間佈滿血絲,恍恍惚惚的看着夏靜,突然發現全身僵麻到一動也不能動,可是求生的本能又在他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勇氣,他緊緊盯着她,雙手在地上胡亂摸索着,忽而碰到那把鐵榔頭,他幾乎是想都不想的朝她用力揮去。
脖子上的禁錮突然消失,在榔頭即將碰到夏靜時,只見她冷笑一聲便沒了蹤影。
何蘇白捂着脖子輕咳幾聲,扶着牆壁踉蹌起身,見屋內又恢復到一片死寂,眸光一閃,連忙朝門口走去。
不想剛走出一步,夏靜倏爾已站在門前淺笑吟吟的等着他。
何蘇白抱頭大叫,揮舞着鐵榔頭在屋內亂跑,房間裡陳列的東西幾乎悉數被砸了個粉碎,他跑到沙發後面,夏靜下一秒就站到了他腳邊,他逃竄到不起眼的小角落,她的身子便倒掛在房樑上,滿頭烏髮盡垂,扭曲到極致的脖子在他眼前展露無遺。
“啊!你這個魔鬼,滾,都給我滾!”
“別過來,你別過來!”
何蘇白恍若瘋了一般在屋內一陣跌跌撞撞的跑着。夏靜則跟在他身後緊追不捨,右腳不知道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一時失控向前跌去,揮舞在半空中的鐵榔頭沒有拿穩脫落出去,徑直被扔到頭頂。
隨着“哐”的一聲巨響,天花板上懸掛的吊燈被鐵榔頭砸斷,直直向倒地不起的何蘇白砸下來。
“啊!!”
脆弱的胸口遭到致命一擊,吊燈上裂開的碎片生生扎進血肉之中,喉中血液頓時噴涌而出。
一隻手緩緩覆上他的脖子,夏靜脣邊帶笑,伸出猩紅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他的脣瓣。
“何蘇白,我在下面等你。”
“救,救命”
何蘇白艱難吐聲,有什麼東西堵在喉間,乾澀難耐。
一股前所未有的懼意瞬間襲遍全身,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體溫在漸漸流失,那象徵着生命氣息還能存留的時間越來越短,一雙眸子被他瞠到極致,嘴微微張開保持着呼救的口吻,直至死亡到來的最後一刻,他的心裡沒有悔恨,沒有抱歉,只有對夏靜濃濃的恐懼。
身下人的氣息越來越虛弱,夏靜像一尊雕像似的維持着雙手掐脖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感受着那體溫越來越冰冷,她才輕輕顫了一下,面無表情的收手起身。
結束了,終於都結束了。
她站在何蘇白右手邊沒有動,腦海中閃過什麼,眸底緩緩氳出一滴淚,爲自己,更爲已經逝去的愛情。
瑾瑜從角落裡走出來,看着地上的屍體默默嘆了一口氣,“大仇已報,你可以安心了。”
冤死的亡靈怨念着生前所受的痛苦不肯投胎轉世,已經過去十年,夏靜的怨氣只會越來越盛,唯有親眼看到何蘇白惡有惡報,她才能夠徹底放下一切。
夏靜微微點頭,容貌不知在何時已經恢復如初,漆黑的眼睛裡流露出謝意,她心頭一顫,看着瑾瑜微微笑道:“謝謝。”
“不必客氣,如果不幫,我良心上會過意不去。”
瑾瑜與她對視,平靜的聲音帶着某種安定的力量。
“瑾瑜,”夏靜握緊拳頭,月光下的魂體稀薄到近乎透明,“我該走了,你的恩情我無以爲報,若有來生,我定會盡心竭力償還你。”
瑾瑜無言微笑,站在那兒朝她輕輕揮手,濃郁的白霧一絲一縷飄進屋內,幾分鐘後又漸漸消失,她看着滿室狼藉,頓覺頭疼的嘆了一口氣。
要費好大一番功夫收拾了。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身後驀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她猛地一怔,佯裝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轉過身。
“杜、杜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