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史家做出這種事，完全就是她一手造就的。
“瑾瑜，本太子可沒忘，史斯年可是你的相公。”東陵睿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一瞬的陰暗，但下一刻又勾起脣角，玩味般笑道，“你就不會不捨得嗎？”
“殿下。”瑾瑜說道：“五年前民女就告訴您了，沒有價值的話，就不需要民女去愛。”
東陵睿一怔，眉眼輕挑，目光裡也帶上了一絲欣賞：“這麼薄情？”
瑾瑜沒有搭話，只是抿嘴，眼角掃過東陵睿，忽然覺得有一絲絲不對勁，但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太子殿下。”瑾瑜斟酌片刻，才說：“在募捐之前，民女並不知道史家這麼一個大的世家，拿出的錢竟然這樣少，老實說民女也沒有料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面。聽聞最近史斯年還投靠到了宸王爺手下，如果這樣，那麼史家就是站到了太子殿下的對立面。民女既然做了太子殿下的門客，就不能再存私心，應該和殿下同仇敵愾纔是。”
對上心狠手辣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忠誠和本分。
東陵睿一怔，忽然搖了搖頭，似乎感到有些好笑般噗嗤一聲，看向瑾瑜。
“瑾瑜啊瑾瑜。”東陵睿搖頭，“你確實很聰明，知道本太子在懷疑你的動機。”
“什麼動機？”瑾瑜一怔。
“你最早投靠本太子，恐怕並不是那麼簡單。”東陵睿玩味一笑，“五年前，你曾告訴過本太子，你在婚宴上見到過一個人，那個人恐怕就是屠殺百里世家的兇手。可僅此，是不會讓你逃離將你養育成人的史家的。除非那人，是史斯年派去的。”
瑾瑜一怔。
“東陵王朝百年難得一遇的賭石天才，誰都想得到你。有了你，就相當有了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庫。站在史斯年的位置想想，如果是本太子，恐怕也會對百里家下殺手。所以，當初你投靠本太子，並非是爲了讓本太子在儲君的位置上站穩腳步，而是你爲了利用本太子除掉史家，本太子分析的對，還是不對？”
瑾瑜心頭一驚，看着東陵睿，啞然無語。
東陵睿說道：“別這樣看着本太子，你自以爲自己能夠了解本太子對吧，瑾瑜，可你不明白，本太子生平最恨被人利用。”
“殿下”
“你先退下吧。”東陵睿冷下臉，揮了揮手。
瑾瑜一怔，看着東陵睿，那雙眼睛裡，果然再看不到半分柔情。
“是！”瑾瑜最終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東陵睿一人坐在書房裡，看着瑾瑜方纔坐過的位置，忽然覺得有些嘲諷。
這個女人，確實很美，但過於聰明的女人，其實也可怕。
宸王府。
宸王爺坐在前廳看着前院發呆，就這樣過去兩三天了，太子府還是沒有動靜。
根據線報說太子此次籌備的資金並不多，根本不能用於補充軍餉。而且，前方戰事似乎越發緊張，如果東陵睿再不動手，他就要動手了。
明日，只要和父皇據實稟報，安排蘇將軍上前線，戰局幾乎就逆轉到他這一邊了。
真無趣，真的，太無趣了，他伸手，迎着陽光看着自己的五指。
原來那個所謂的百里瑾瑜不過如此，所以他早說了，是他的東西，就是他的，任誰也搶不走。
第二日，太陽西斜。
東陵睿風風火火走進太子府，還未落座，就吩咐侍女將瑾瑜帶去書房。
“今日早朝時，宸王爺請命說要蘇將軍帶十萬人馬前往邊關。”東陵睿一笑，“我的人馬還沒有撤走，這麼快就急不可耐要將我拉下馬？”
“殿下”
“你說的對。”東陵睿殘忍一笑，“是時候該殺雞儆猴了。”
瑾瑜一愣，卻不知道如何搭話，東陵睿卻忽然變了副臉，看向瑾瑜，“對於上次本太子與你說的話，你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瑾瑜一怔，半晌後搖了搖頭，東陵睿勾起脣角一笑，嘴角露出冷笑。
“太子殿下。”瑾瑜忽然說，“五年前民女的確騙了你，但是那也是因爲走投無路纔會出此下策。”
東陵睿沒有動，只是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五年前，民女和史斯年大婚當日，民女見到了一個手腕上有刀疤的男人。”
瑾瑜繼續說，“在民女14歲那年，民女確實見到他出現在了屠殺百里家的現場。他走到了史斯年面前，喊他少爺，然後民女連夜出逃。
史斯年似乎已經明白民女發現了他的秘密，於是將民女追捕，終於在一處懸崖把民女找到，將民女捅傷扔下了懸崖。
就是這裡，那把刀只要在稍稍偏離一點點，現在民女就站不到這裡了。
大難不死，民女又回到了京城，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復仇。民女一定要親手殺掉他！
自14歲起他就開始利用民女爲史家大量斂財，使史家成爲東陵王朝第一玉器世家。每每想起，民女爲一個屠殺自己一家的仇人斂財，民女就怨恨極了。
太子殿下，您告訴民女，如果您是民女，您該怎麼做。利用您是民女的不對，但爲了復仇，民女別無他選，況且”
瑾瑜睜開眼睛，目光炯炯看着東陵睿，“當今世上，也只有您能幫我。”
東陵睿沒有說話，只是閉目養神，過了半晌，他忽然直起身，看向瑾瑜，“明日午時。我們出發。”
“去哪兒？”瑾瑜一怔。
“三皇弟那麼擔憂國家大事，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如願。”東陵睿一笑，“你不是說要殺雞儆猴麼，明日，本太子就帶你去殺雞儆猴。”
京城，史家。
史斯年死死跪在宸王爺面前。
宸王爺目空一物，似有些無聊般看着來往奔走的侍衛。
“宸王爺，您救救我”
“救你？”宸王爺一怔，隨即一笑，蹲下看着史斯年，“你要我怎麼救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皇兄那個人，“從小就是，誰惹了他，那個人一定活得不久。”
“王爺”
“本王說啊，”宸王爺說，“你就是個傻子。”
“竟然只捐那麼一點點錢。”宸王爺伸出手指合攏，很恨鐵不成鋼說，“傻瓜都知道肯定要出事的嘛。”
“本王其實呢，也不是沒有試過救你。”宸王爺老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