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榮抱着柳茹因的屍體進屋後,久久沉默無語,之後,不知想起了什麼,又忽然給她梳妝打扮起來。
劉若雨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林海榮拿着木梳,靜靜爲柳茹因梳頭髮的情景,莫名心中一寒,準備直接退出去。
“你怎麼進來的?”林海榮一開口,聲音便是沙啞的,與往常有磁性的嗓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門、門沒關,我就、就進來了,我有敲門的。”劉若雨嚇得都快哭出來了,明明面前那個男人什麼惡毒的話都沒說,可偏偏,她就是覺得害怕、恐懼。
“哦,你是茹因的母親?在我看來,你不配!”林海榮用一種很沉穩的語氣說道,彷彿是在說一個事實,而不是疑問。
柳雄看到妻子拔掉針管跑出去後,匆忙給自己包紮了一下傷口,趕緊追了過來,正巧聽到了林海榮的話。
“若雨很愛茹因的。”氣不過的他自然會爭辯。
“呵呵,愛?你們配嗎?”林海榮只覺得一腔怒火無法發泄,儘管楚嫺跟他打過招呼,說自己快走了,但,他還是覺得憤怒!
如果,如果這個世界好一點,那麼,是不是茹因不會走得這麼早?倘若,她在這個世界內,感受到了一絲真心的情誼,走的時候是不是會比較留戀猶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果斷。
楚嫺的自殺,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尤其是那些叫囂着讓她趕緊跳樓的人。
他們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心裡可能有一丁點兒惡毒的想法,所以纔會那樣說。
楚嫺的直播,令許多人都心驚膽戰的,不是所有人都具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在親眼目睹別人自殺的情況下,還能若無其事。
那天,那些勸楚嫺自殺的人,幾乎都不敢上網,因爲,只要打開網絡,就會覺得渾身發冷,總覺得背後有人在看着自己,如果想要寫不好的評論,電腦或手機上就會自動出現紅色的字體,以及背後會突然伸出一隻蒼白的手。
剛開始,也有膽大的覺得那是幻覺,繼續做一名“兢兢業業”的鍵盤俠,直到他看到,“柳茹因”站在他面前,質問爲什麼要害她?
那個人當即嚇得魂飛魄散,第二天,就被家人送往了醫院,嘴裡還唸叨着,“不是我害你的,不是,真的不是。”
夢萱東躲西藏了很久,發現並沒有人來追殺自己,於是決定回去找柳茹因,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茹因那麼強大的一個人,竟然會選擇自殺而亡?!
她不願意相信,便決定去林海榮那邊問個清楚,恰巧看到直播的內容,把那些逼迫茹因自殺的人的IP,調查的一清二楚。
還算有良心的,只是收到了她寄過去的一截手臂而已,像那種屢教不改的,她會親自出手,解決掉。
楚嫺躺在迷濛空間裡,十分頭疼,“七七,下回您老能提前說一下,還剩多少時間嗎?這次又沒來得及向姐姐告別。”
七七站在牆角,低着頭,絞着一雙爪子,偷偷地看楚嫺一眼,又迅速低下頭,一言不發。
“還有,你是生怕我在規定的時間內死不掉嗎?我TM都選擇自殺了,你還遞給我一把匕首?!”楚嫺越想越氣,早知道是這樣,無論自己怎麼選擇,在時間到的時候,自己都會自動脫離軀殼,還不如留點時間去好好吃頓大餐呢。
“下面有救生氣墊,原主會一點輕功,身體素質非常強,你跳樓死不了的。”七七弱弱地辯解道。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在我胸口捅一刀嘍?”楚嫺無奈扶額,算了吧,和一隻冷冰冰的統子計較什麼。
“不用客氣。”七七聽到自家宿主道謝,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喊道。
楚嫺:“……”這智商,怪不得那麼好騙,估計被人賣了還得幫別人數錢呢。
娛樂圈的風氣,因着一位影后的自殺,變得比以前好很多,鍵盤俠也越來越少,很多人漸漸找回了理智,不再瘋狂。
當然,也有一些人心有不甘,其實不管是罵人還是夸人,都會是一種熱度,現在評論的人少了,熱度自然也就跟不上來,於是,那些要演技沒演技,要才藝沒才藝,空長了一副臉蛋的明星,也逐漸開始改造自己,磨鍊演技。
這種改變,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楚嫺想了想,自己也不算白犧牲,至少有段時間,大家可以靜一下了。
各地孤兒院的孩子,在他們的屋子裡,掛着柳茹因的畫像,他們太小了,一個人,或許沒那麼大的力量,可若是100萬個呢?
所有人都極有默契地寫了一篇極有紀念意義的文章,連標題都驚人的相似,每一篇作文的標題都包含了茹因兩個字,《我的茹因姐姐》,《茹因姐姐在的一天》,《茹茵姐姐,你可還記得我?》……
最初,只是一篇學生寫的優秀文章而已,沒什麼人在意,但當越來越多的優秀作文刊登後,人們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這些優秀文章都有一個共同點,全部都是抒寫對茹因的懷念的,感情是那麼真摯,言語又是那麼傷心。
甚至很多學生都在文章的最後,進行反問,“爲什麼好人不長命?茹因姐姐那麼好,爲什麼大人們就是容不下她?!”
過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調查過後,人們才發現,他們黑柳茹因黑得最厲害的時候,人家正在做公益,而且是實地去的,根本沒空搭理他們。
這幾年,她究竟幫助了多少人?光是懷念她的文章,都達到了幾十萬篇。
就是這樣善良的一個人,被他們的言論逼迫到,只能靠自殺來對抗這個世界,其實,她也剛剛過十八歲的生日不是嗎?
未到十九歲的年紀,分明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可他們做了什麼,在網上人云亦云,肆意辱罵,隨意編排,完全就是把自己在生活中的不幸,通過罵人來發泄。
很多人都極度後悔,希望那天柳茹因的直播只是一個玩笑,或者是一個夢,可是,三年過去了,柳茹因再也沒回來過。
楚嫺拍了拍手,頓覺欣慰,沒有白幫助那些孩子,“七七,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