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書避開了她的視線，目光仿若飄到了久遠的時光中。
“一切，還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二十年前，葉家最有天賦的兩兄弟被帶去了十方聖域。
一直和更高級界面有聯絡的十方聖域是太虛大陸上唯一能將人送去天靈域的地方。
而他們有這樣的權利，只是因爲在幫助天靈域的強大宗門挑選有天賦的少年用來補充宗門弟子。
“我和二哥，毫無疑問地被挑中了。”青年的脣角逸出一抹淺笑，彷彿回到了他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
葉家兄弟被送去的宗門叫天劍宗，擅長以劍類靈技作爲主要戰鬥修行方向。
而到了天靈域以後，他們才發現自己幻想的拜入師門，修行更加高深靈技的夢想，其實都是笑話。
“天靈域的人根本看不起太虛大陸上的人。他們挑選弟子是假，給本宗弟子挑選陪練對象是真。”葉明書喘了口氣，“我和二哥在天劍宗度過了一段很悲慘的時光。”
他似乎想起什麼，又補充道：“不同界面之間，時間的流速是不一樣的。我也不知道那段黑暗的日子到底有幾年，感覺像過了幾十上百年那樣漫長。和我們一同被選取的人都陸續在戰鬥中死亡，到最後只剩下我們兩人還活着。然而，在我們策劃着逃跑的時候，轉機突然到來。”
葉明書重新將目光投向葉瀾衣，眼中的神色似欣慰似感激，“我們的逃跑行動其實失敗了。但就在我們要被抓回去的時候，卻遇上了一個人。那就是你的父親。”
直到現在，葉明書還能記得當時的場景。
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朗笑着從背後瀟灑抽出武器，一劍將追殺他們的幾十名天劍宗高手擊斃。
輕描淡寫的攻擊，舉手投足間清風霽月般的風姿，深深地烙印在死裡逃生的少年心中。
葉家兄弟的天賦確實高，否則也不會在天劍宗撐到最後。
那個救了他們的男子看中兩人天賦，忽地起了愛才之心，詢問倆兄弟是否願意跟隨自己回去宗門。
無路可去的葉家兄弟自然滿口答應。
而後來，真的到了那個地方，他們才知道，他們的救命恩人，根本不是天靈域的人，也明白爲何他能那麼輕易將他們救下。
“陌風臨可曾告訴過你，他來自什麼地方？”葉明書忽然停頓下來，看向葉瀾衣。
少女沉默了一會，緩緩搖頭。
葉明書忽地嘆了口氣，“當初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就是因爲，我不希望你回去那裡。”
少女的心不自覺地跳得很快，直覺自己小叔接下來說的東西，會讓她的人生完全改變。
“你的父親，來自九重天域上一個超級大勢力。”葉明書一字一句看着少女的眼睛道，彷彿希望她將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全部牢牢印在心中。
“九重天域，又被我們稱爲至高界面。那裡種族繁多，勢力林立，大陸更是你想象不到的遼闊，一個島嶼，可能就有太虛大陸這麼大。而直到我離開，也還未將南方諸島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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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瀾衣一陣恍惚，覺得這個地方莫名地熟稔，彷彿閉上眼睛，就能勾勒出一副天高雲闊的地圖。
這是這具身體，自身所帶的記憶嗎？
“但是，那裡卻比太虛大陸要亂很多。每一天都有無數的小型勢力和族羣滅亡，也有新的勢力誕生。所幸，你父親所在的那個勢力，在整個九重天域中，也是能排上名號的。”葉明書欣慰道。
這是他度過最美好的一段時光，每日和兄長一起修煉，偶爾和同門出去歷練，卻也都是有驚無險。
那個隱沒在遼闊海域中的龐大勢力，帶給了他們兩兄弟從未有過的修煉資源，也因爲自身的強大，給予了他們最好的庇護。
他原本以爲，日後的漫長歲月都要這麼度過，然後再在修煉到某個級別以後，得到回去太虛大陸看望父親的機會。
可惜，當他和兄長因爲一個瓶頸遲遲無法突破而出門尋找機緣的時候，人生軌跡卻再次遭遇重大改變。
“阿澤的母親和我二哥就是在那次歷練時認識的。她來自天妖族。天妖族生可化爲人形，但本體卻仍是妖獸，卻和太虛大陸上的妖獸不太一樣。應該說，血統更加高貴，力量更加強大。”
他苦笑了下，不知道自己和兄長究竟是運氣太背還是運氣太好，遇上的二嫂不但不是人類，還在天妖族中身份非常高貴。
然而，也正是這個身份，讓他們陷入到極大的麻煩中，甚至捲入了天妖族的內鬥。
混亂中，他只來得及帶着剛出生的侄兒逃走，卻從此失去了兄長的消息，更不知他的死活。
“所以父親..”葉瀾衣頓了頓，改了口，“君澤的父母可能還活着？”
“我不知道。”葉明書沉默了下，“那場戰鬥波及太廣，他母親的身份又太特殊。爲了掩蓋阿澤的本體，他的母親在他體內種下了天妖族特有的強大封印。本來天妖族生而具有強大的力量，因爲這道封印，阿澤真實實力被封住，看起來就和普通人類一樣。”
“可是他前段時間修爲突飛猛進，還..是因爲封印開了？”
葉明書點了點頭，隱瞞了葉君澤主動要求破開封印的請求，繼續道：“我帶着阿澤，第一想法就是去找師門求救，卻萬萬沒想到，等我回去的時候，師門卻變成了一片火海。”
葉瀾衣不由一震。
“你的父親，不但是那個龐大勢力之主的關門弟子，也是該勢力下屬的一個家族繼承人。我們能夠進入那裡，也是假借了那個家族子弟的身份。我無處可去，就找去了你父親的家族，才知道有人聯合外敵叛變。”
他深吸一口氣，眸子有些發紅。
那裡，等於是他的第二個家。
他對自己師門懷有多深的感情，就對叛變之人有多麼的痛恨！
“我甚至沒有見上你父親的最後一面。是他的師姐突然抱着你找上了我，幫我離開九重天域，我才知道事情變得有多麼嚴重。”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自己的腿。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逃過了九重天域上的劫難，卻在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家鄉時，被葉家本家之人追殺。
而自己的腿，就是從那以後再也無法站立。
“你說的師門，後來怎樣了？”葉瀾衣的聲音有些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