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小超市裡，老人還在講述着當年的事情，“我哥並沒有打算告訴我，保險櫃裡面到底是什麼！
“我們都以爲，那裡面就是一些財物和賬本而已，”老人搖頭說道，“而且，當時因爲打不開了，我們原計劃，是把保險櫃一起搬走的！
“可是，大廈內人多眼雜，門口還有保安，就這麼擡着個大保險櫃出去，實在太扎眼了！
“現在說起來，當時也是挺懸的！”老人回憶道，“我們準備跑路的那一天，我哥最後想出了一個辦法，讓我跟他把保險櫃擡到地下室藏起來。
“保險櫃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訴蘇正他們，所以，我哥提前給了他們點兒錢，遣散了他們！
“然後，我們哥倆就擡着保險櫃下樓了……
“保險櫃很沉，我們用了一個拉書用的推車，才勉強把它擡下了樓，然後隨便打開了地下室的一個儲物間，將保險櫃藏到了角落之中。
“那個時候，”老人抿了抿嘴，“我還以爲，那些都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跟着大哥回來，利用保險櫃裡的錢財東山再起呢！
“可沒想到，這一走……就是整個的人生啊！”
“你剛纔說，挺懸的！”趙玉問道，“什麼挺懸的？”
“哦……”老人這纔想起，急忙說道，“我和我哥藏好了保險櫃，推着推車回去，可剛到門口，就看到公司裡面已經有人在翻箱倒櫃了！
“不用說，那些人肯定都是便衣……
“如果我們晚了一步，或者沒有去藏保險櫃，說不定……那個時候，就已經跑不了了！”
“哦……”趙玉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麼，再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你大哥人呢？”
“唉！”老人又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悵然說道，“逃出來之後，我只以爲我們去外地躲躲就行，可是……我哥卻聯繫人，準備偷渡到大澳……
“我當時不想去，說偷渡太危險，離家也太遠，不至於！
“可是，我大哥卻十分堅決，非要偷渡……
“然後，我們就在偷渡的碼頭鬧掰了，我哥沒有辦法，這才說出了他殺人的事情！
“聽完之後，我整個人都傻了，那個時候，才知道保險櫃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然後，我哥就勸我，讓我跟他一起，大澳這邊有的是發展機會，等將來有一番作爲，再回去不遲！
“我那個時候害怕極了，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我哥的可怕……”老人說道，“他是殺人犯，我……我不敢再跟他對着幹！
“我害怕他一生氣，把我也一塊殺了……所以，我沒有辦法，就跟着他一起偷渡來了大澳……”
“我……我的主啊……”聽到老人的敘述，那個名叫小明的小夥子驚呼了一聲，他怎麼也想不到，老人還有這樣的一段往事。
“然而，大澳這邊跟魔都完全是兩碼事，”老人繼續說道，“我們哥倆嘗試着重操舊業，結果都沒成功！
“這邊有免稅保護，他們根本不需要做假賬，洗錢更用不着我們，都有更專業的財團再做。
“於是，我們只能改行轉型，又幹了很多買賣，可是最後都沒成功……
“漸漸地，我受不了了，我試圖離開這裡回家，可是沒有門路！”老人說道，“而那個時候，我大哥的狀態也一直不太穩定，不僅僅是生意的失敗，還有他內心的譴責……
“他跟我說過，他不後悔殺了惡婦人夫婦和她的兒子，但是，對於他們的女兒，卻始終心懷愧疚，覺得不應該殺死那個無辜的女孩兒……
“他還說，他經常做夢，夢見悠然，夢見悠然來找他……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他的精神出了嚴重的問題，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也不敢勸他……
“結果，在某一個晚上，我大哥爬上了一棟廢棄的大樓，從樓頂跳了下去，和……和當年的悠然，選擇了相同的結局……”
哦？
趙玉緊鎖眉頭哦了一聲，沒想到，張浩仁竟然已經跳樓了！
“說實話，”老人說道，“當得知我大哥跳樓的消息之後，我反而輕鬆了很多！是，他是我大哥，我們一起長大，可是，自從我知道他是殺人犯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對我來講，只有恐懼而已！
“他死了，對他自己，還有對我，都是一種解脫！
“本來，”老人繼續說道，“我大哥跳樓之後，我就開始計劃着回家，可是……後來，又出現了意外！
“在偷渡的時候，被海警查到了，差一點兒就抓住了我……
“幸虧我水性比較好，躲過了他們的圍捕，然後……然後就像電視劇裡面演的那樣，我游到了這裡，這裡當時只是一個小漁村！
“漁村的人非常友善，收留了我。
“而且……而且……”他看了小明一眼，“我還從這裡認識了他的母親！”
“不……不會吧？”小明渾身一顫，瞪大眼睛，“你……你讓我叫你阿爹，你……你……”
“放心，”老人說道，“你不是我親生的！我認識你媽媽的時候，你已經3歲了，你爸死於海難，你媽媽看我是個老實人，所以就跟了我。
“然後，我們一起辦了這家超市……只可惜，你媽媽走得太早了……”
我咔……
趙玉看了小夥子一眼，感覺還真跟演電視劇差不多。
“你媽臨走的時候把你託付給我，”老人說道，“所以，雖然大澳已經迴歸了，可我還是斷了回家的念想，因爲家中已經沒有親人了，回去，還不如在這裡，更有家的感覺……
“但是……”老人看了趙玉一眼，悵然說道，“現在，不管我想不想回去，也都得回去了啊，呵呵……
“一輩子，真的過得好快……”
“阿爹……嗚嗚……”說到這裡，小夥子居然哭了，“我得不得你，嗚嗚，你是好人……
“長官，”小夥子轉而對趙玉說道，“殺人的不是我阿爹，都過了那麼多年，他不會坐牢吧？
“阿爹……”小夥子又拉住了老人的手，“你放心，現在跟以前不同了，就算你得回去，我也跟你回去就是了，我還得伺候您呢……”
“唉！”誰知，就在這個時候，趙玉卻仰天嘆息了一聲。
隨後，他走近老人，冷冷說道：“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嗎？”
“嗯……”老人微微顫了一下，問道，“不知道啊……我還以爲，這一天永遠不會來呢！”
“我們最先發現的，是保險櫃裡的那條手臂！”趙玉沉聲說道，“有DNA這一項技術，真的再也假不了了！”
“哦……D……DNA……”老人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嘴脣都變得泛白。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吧！”趙玉淡淡一笑，說道，“你不是弟弟，而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