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雨這樣的回答是在雷冽的意料之內的,他沒有不開心,只是寵溺的笑了笑,擁着她的手更加的緊了點。
“沒關係,只要我想着你就夠了,這些都是我欠你的,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小雨……”
淚,從眼角慢慢滑落,冽,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即使在你誤會我的時候,即使在你跟羅夢莎訂婚的時候,即使在我爲了你而倒在血泊中的時候,我都沒有怪過你,因爲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爲你做的。
感覺到了方小雨的身體在抖動,雷冽輕輕的扳過她的肩,方小雨轉過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流淚的臉。
“小雨,你哭了?”
雷冽看到了她的淚水,心中既痛又開心,因爲他知道,方小雨的心中並沒有忘記他。
“我沒哭。”
真是死鴨子嘴硬呃,方小雨突然倔強的一擡頭,帶着淚珠的一雙大眼就這麼直愣愣的看着雷冽,那眼神裡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好,好,你沒哭,是我看錯了。”
雷冽伸手給她擦着眼淚,嘴裡卻說着討好她的話,哎,睜眼說瞎話的最高境界哦。
在雷冽的手觸到她臉上的瞬間,方小雨的眼神柔了下,嘴角咧開了開心的笑容,可是眼淚卻越流越兇,雷冽怎麼擦都擦不完。
“怎麼了?”
看着她這樣子,雷冽急起來了,她這算哭還是笑啊?還是自己又說錯什麼了?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方小雨已經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裡。
“冽,你爲什麼還對我這麼好,爲什麼還要記着我,想着我。”
“因爲你是我的小雨,因爲你的影子已經深深地紮緊了我的心裡,怎麼都趕不走了,因爲我以前是混蛋,居然會誤會你,還傷你傷的這麼深,因爲我愛你,一直都愛着你。”
雷冽緊緊地抱着她,說出了心中埋藏了四年的話。本以爲這些話是再也沒有機會說了,可是現在,小雨居然就這麼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就這麼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是老天憐惜他雷冽,還是爲了讓他有機會向小雨贖罪。這次,他怎麼都不會放開了。
“小雨,你能告訴我這四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恩。”
兩人相依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方小雨靜靜地訴說着,其實說的也只是這三個月裡的事情而已。雷冽一直緊握着她的手,好似放開了她就又會失去一樣。他真的是怕了,因爲自己的愚蠢,他失去了她整整四年,還差點就永遠的失去了。
探監室內,雷凜靜靜地坐在玻璃牆內等待着。四年了,除了雷冽來過一次被他拒絕接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看他了。
當年,眼看着方小雨替雷冽擋了一槍之後倒在了血泊中,他的心已經被徹底的震撼了。
雖然之前已經目睹了她對羅夢莎那種捨命相救的情分,自己甚至還差點就殺了她們兩個。可是當他在婚禮上看到突然出現的方小雨之後,心中還是震驚不已,因爲據他後來的瞭解,方小雨之前本身就已經病入膏肓了,而且在天台上所受的傷更加是差點就要了她的性命,在那樣的身體狀況之下,她居然還會出現在雷冽的訂婚宴上。
他承認,在看到對面的方小雨的時候,他慌了神,所以在逼不得已之下,只能提前射出了那一槍。
可惜他低估了她的速度,低估了她的勇氣,更加低估了她對雷冽的愛,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方小雨迎向了他射出的子彈,直到子彈進入她身體的剎那,臉上卻依舊帶着那能令他心慌的笑容。
他忘記了自己此時是個兇手,忘記了自己危險的處境,甚至忘記了對着雷冽再補一槍,只是傻愣愣的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倒了下去。直到周圍的吵雜聲才讓他想起了要逃,可是慌亂的他卻忘記了從之前已經探好的後門出去,結果剛出前門,就被正好趕到的程離等人逮了個正着。
他對自己所犯的所有罪行供認不諱,雖然他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把“雷氏”給了雷冽,而自己就一輩子呆在這裡了。
可是,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勇氣再做什麼掙扎了,因爲在那個絕然的身影擋住他子彈的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沒有勝算了,一輩子都沒有了。
四年的鐵窗生涯,讓他想通了很多,方小雨死了,雷冽也把“雷氏”發展到了空前的盛況。
如果是自己,能做到這個地步嗎?他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
他得知方小雨死訊的那一瞬間,他愣住了,雖然曾經想過要她的命,但是當她真的死在自己槍下的時候,他卻一點都不開心。
這是爲什麼?
要不是她,說不定自己早就除掉了雷冽;要不是她,自己就不用害死了自己的爸爸;要不是她,自己可能早就得到了“雷氏”;要不是她,自己現在也就不會呆在這個冷清的高牆之內了……
可是,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恨她,確切的說是根本就恨不起來。看多了商場上爾虞我詐的人,方小雨那捨己爲人的精神深深地震懾住了他。
是的,他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真的可以爲了別人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有個女孩子卻做到了,而且這個女孩子還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被判了無期徒刑。
他每天都在監獄做着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靜靜地幹活,靜靜地吃飯 ,靜靜地睡覺,良好的表現讓他得到了不少的獎勵,卻絲毫不能給他帶來一丁點的快樂。
第二年,雷冽來看他,被他拒絕了,因爲想通了的他,自知已經沒有任何顏面去見他了,見這個自己曾經一心想除掉的親生弟弟。
這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探視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