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非他母妃、父王做的太過分,鄭笠也不至於這樣爲難一位大魏的王爺,不管他是以什麼身份,什麼目的來的到鄭府,鄭笠都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
只不過,鄭家軍的每一個熱血娃兒也都是爹生娘養的,每次軍中文書上報折損減員,鄭笠都要難過一陣子,有時候還會聽許多熟悉的名字,他們的爹孃是信賴他鄭笠才讓孩子跟着他出來征戰沙場,若是天災,就是人死絕了,他鄭笠眉頭也不皺一下,因爲那沒有辦法。可是在南疆,他看到明明是人禍,若非光王一再縱容新妃,造成南疆守衛上的漏洞,南疆何至於此,南疆的百姓何至於此,景陽城何至於差點毀於戰火,他鄭家軍何至於折損了那些豪勇的熱血兒郎……
這些,這一切的一切,不是你靠着幾句話,就可以將所有的損失和傷痛抹銷的,他鄭笠從來都恩怨倆清,有欠有還的好漢。“盛光殿下,既然今天你來了,老夫可以給你這個面子,你跟你父王回去吧,鄭府其實不歡迎你。即使不是你的錯,但是跟你相關的人,讓我們折損了不少英勇無畏的鄭家軍兒郎。他們……曾經都是鮮活的生命,跟你一樣一樣的,所以即便是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老夫還是沒有辦法原諒造成了如今南疆這一切的光王。所以你們走吧……”
老鄭大腳一邁讓開了去路,他這一讓,他身後圍住光王的兒郎們立即讓開一條通道。可是讓人意料不到的是光王竟然在這個時候忽然失聲痛哭起來“爲什麼,爲什麼要將錯誤和過失全部都加在孤身上。孤是南疆鎮守不假,但是孤沒有讓王妃介紹那些人背叛國家呀,孤沒有讓那些南疆軍將被收買被拉攏,孤更沒有讓那些百姓叛變投敵,成爲人家的探子。
這都不是孤授意指示的,就算孤原來的做法有錯,也不能全部都責怪到孤一個人頭上啊?”
鄭笠聽了這話肅聲道“光王,南疆是不是在你的治下,鎮守之意,是不是陛下把整個南疆安危的責任交託給你??老夫到是要說了,陛下是把鎮守的責任交託給你一個人,還是交託給許多的人???
治理出了漏洞,南疆被外敵攻陷光王,你倒是告訴老夫這究竟是誰的責任呀?難道在這麼多人面前,你也好意思推卸責任??”什麼叫一把手,什麼叫負全責??爲什麼給你那麼大權力?皇帝莫非不知道南疆的險要嗎???
有多大的權利,就有多大的責任,出了事兒,你這原本的一把手,親手造成了漏洞,不讓你謝罪自殺以交待萬民你就該偷笑了……
鄭笠真是看不上光王這懦弱和推諉的勁兒來,他認識的以前的那個光王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現在的光王,整個人徹底地弱了,不僅沒有了銳氣,就連性子都越來越沒了原則性和責任心……鄭笠忽然大聲地問道“光王,你還是純爺們啊?”
撲哧,撲哧,真的,這周圍的小子們本來都不想在這個嚴肅的時刻笑的,但是,老爺子,您能不這麼逗人嗎???
“閉嘴,都閉嘴,老子讓你們笑了嗎??”
好吧,老爺子說了不能笑,但是咱們捂住嘴偷笑可以吧,嗚嗚,嗚嗚,嗚嗚……一衆小子個個猛點頭捂住嘴偷笑,氣得鄭笠倆眼一瞪,直想罵街,混賬玩意,一羣臭小子,笑點咋那麼低捏???
鄭氏這邊老少爺們的歡樂,反襯着光王一衆更加杯具的冷清和淒涼,光王茫然地仰頭望天,失魂落魄地在兒子的扶持下走出了鄭府。當夜,光王自殺未遂,但是也是重傷得只剩下了一口氣,請上門大夫都說讓家屬準備後事,姬盛光一邊痛哭一邊讓人給姬毓卓送信,就說光王不行了。
第一次去送信,姬毓卓沒有來。
第二次去送信,姬毓卓還是沒有來……
第三次光火的姬盛光親自跑過了府去找姬毓卓,卻發現在他正一人座在先王妃的屋子裡,提着一壺酒,也不點燈,就那麼靜靜地手拿着酒杯坐着。“你爲什麼不去見他,大夫都說他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候了……他原本的身子就虛的不像話了,你……去見見他吧……”
姬盛光踏月光而來,望着那月光下同樣俊美得猶如雕像一般的兄長,心中百般滋味,氾濫,再氾濫。
姬毓卓擡眼看看他,冷漠地道“死了嗎?還活着,就不去。死了,就去看一眼。”
“姬——毓——卓——”姬盛光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他畢竟是你的生父。”
“沒了生母,孤還有什麼生父?就算有生父,那也是你的生父。”姬毓卓這聲音配着寒涼的月光越加的清冷,讓姬盛光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他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姬毓卓轉動着眼珠對上他的視線,將所有的感情收斂到眼底的最深處,從姬盛光眼中反透出來的就剩下了無動於衷。“做不到……”
說到底,姬毓卓跟同父異母弟,姬盛光性格的本質是不同的,同樣是愛,姬毓卓的愛沒有了,恨就成了他全部的精神支柱。姬盛光同樣憎恨姬毓卓讓他失去了母親,可是他知道有因有果,所以即使他再恨,也沒有讓父王去替他報仇,而且也多次勸說光王放棄報仇……也可以這樣說,姬盛光的性子中愛與寬容更多一些,所以他更加軟弱。
這樣的少年,乾淨而皎潔,他,似乎更適合生存在盛世之中,想必會成爲聞名遐邇的風流人物……姬毓卓望着這樣的弟弟,心想:他們倆個即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也是命運中被玩弄的一對悲劇
“若是他死了,你就離開吧。”最終姬毓卓還是改變了原本斬盡殺絕的主意,給了他一條生路。姬盛光,先是一愣,接着反應過來,激動地怒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咱都讓父王不向你報仇了,還不夠??你還非要把大家都斬盡殺絕了不可嗎?你到底要留多少血才甘心啊??你還嫌南疆的鮮血流得不夠多嗎?”
姬毓卓看着激動的姬盛光,帶着一種看幼稚的小動物的眼神“你傻嗎?你們,就是動亂的根源,想讓南疆平靜下來,你們必死。即便是孤放過你,其它人一樣要死這是自孤回到南疆,就註定的結局。老頭子清楚地知道,所以纔會拼命地強撐保護你,想讓你取代孤成爲南疆之主。可惜,你過於婦人之仁,難以讓部衆們凝聚歸心。
所以等待你們的註定是死亡和大清洗……”說完這話,姬毓卓已然站起,轉身離開。
只留下傻傻的姬盛光站在原處,好半響,他終於反應了過來,啊~~~~,啊~~~~~,啊~~~~~,淒厲而悽慘的控制不住自己發泄的姬盛光就站在原地抱頭嚎叫起來,他真的受不了。
他不知道的高閣房頂琉璃瓦上,姬毓卓與許廣並肩而戰,凝望着那抱頭苦痛嚎叫,淚流滿面的少年。許廣道“卓哥,咱還以爲你不會下手放走他,沒想到你除了改變了主意打算放走他, 還特意點醒了他,爲什麼呢?是爲了增加遊戲難度嗎?”
“最是無情帝王家……他,一點都不合適生在這樣的家庭中。”姬毓卓緩緩地開口道,然後咻的一下,人閃不見了。
許廣一個人望着那抱頭哭嚎的少年,怪沒滋味地道“說什麼不適合他,那麼就適合你嗎?你忘了自己小時候被王妃逼得死緊,練功受不了抱着咱大哭的慘樣了不成??
人都是比環境逼出來的,要是沒有這樣的覺悟,還談什麼做大事,爲百姓謀福祉???……”許廣尚感覺今天特別有感覺,自己的感慨也要一下子說完纔好,就聽見耳邊有個炸雷一樣聲音響起“閉嘴,趕緊去找杏林世家最好的大夫過來,至少讓老頭子不要在婉菱嫁過來前死掉,太晦氣了。”
許廣聽了這話,腦袋撥浪鼓一般地左右前後都查看了一個遍,敢情人不在,傳音入密呀這卓哥真是,說話,幹事兒越來越拐彎抹角,越來越不如小時候可愛了呀~哎,發小不好當呀
“還杏林世家的好大夫??那慈善堂也不是好相與,請人好麻煩的呀~你這叫不手軟?你這叫殺伐果決?……”嘟囔了嘟囔,最後許廣還是認命地想着慈善堂的方向,大跳騷一樣的飛去,他就是辛苦幹活的命兒……
……另外一頭,婉蓁這邊,白天山上死冷,水汽賊大,晚上更是凍死個人,大家跟毛絨小動物一般地擠在一堆互相取暖,都七八天過去了,一時都不見那所謂的大霧毛時候出現???
鄭家的小痞子們不敢抱怨小首領,但是瞅向那巫醫老頭兒,無不是大青蛇盯上食物小田鼠一般,喵喵地,再不出現,就把那老頭兒扒光了衣服,下鍋煮了。讓他陷害爺們……
第一部 稍嫌春華早 第443章 花燭(九)
這一日,天剛下黑,漫天的水霧就撲進了山洞口。婉蓁趕緊一聲令下,大家都選取更高海拔的山洞躲了進去,巫醫老頭子剛想繼續進洞休息,他的鋪蓋還在裡面呢,誰知剛走一步,倆胳膊就被一夾,人就被提了起來“哎,哎,你們這是幹嘛?”
“往高走,誰知道你說的那座大湖會蔓延到哪裡?萬一這次將這山洞淹沒了呢???”婉蓁嬉笑着,在丫鬟的攙扶下同樣向高處爬去。
“前幾次都沒淹……”
“萬一這次淹了呢?”
“淹了也不能咋地吧?再說看見水咱們不會跑……”老爺爺開始不服氣地死撅了。
“你確定會沒事嗎?”婉蓁回了他一個大大笑臉?
“你什麼意思呀?”
“隕哥,讓人放一匹馬下山。”婉蓁忽然吩咐道。
“好。”接着啾的一聲馬鳴,一批戰馬就被趕下了山去,結果走了還不到半里左右,就聽得一聲悽慘的馬叫,接着就沒有聲音了。
衆人心中同時悚然一驚,不自覺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狂汗,究竟是啥東西在下面???
這回,巫醫小老頭也埋頭在倆小子的攙扶下死命地爬起來……
好容易婉蓁說好了,大家才停下來,然後都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婉蓁吩咐,個個都跟乖孩子似的,尤其是讓人覺得驚訝的是,巫醫小老頭也跟大家一樣乖乖地等着婉蓁吩咐,他旁邊的鄭少隕一肚子腹黑,見到這種情況故意嘲笑道“你到是別跑呀,你到是還待在下面呀?”巫醫小老頭小鬍子一撅,直接一臉可憐兮兮地腳步踉蹌地跑到婉蓁身邊,哀求着道“小小姐,雖然咱老了,但是你千萬不要拋棄咱呀,咱還是有用的,還是有用的……”
“哎?咱什麼時候說要拋棄你來着?”婉蓁不解地問道,口氣軟軟的。巫醫小老頭趕緊一副不敢又害怕地偷偷地伸出一個老指頭比了比某人,頓時把小婉蓁給逗笑了,佯怒着道“隕哥,不許欺負人~你要尊敬要人家。”
鄭少隕絕代沒有想到這小老頭居然還敢無賴他,下巴都要汗掉了,只見他長大了嘴,做了一個超級囧的怪臉,逗得一圈人都笑得打跌。哈哈,這回你踢到鐵板了吧?
本來鄭少隕那臉上的傷疤,就映襯得他人好凶,但這一囧下來,反倒是讓他那張毫不出採的臉顯得生動溫暖起來,大家鬨笑着,卻也漸漸地讓某隻心眼賊多的傢伙徹底地融進了這個大集體,沒辦法,這些人原本都是鄭少冉帶出來的嫡系,鄭少冉這次單人出公差,又不能帶着他們,他鄭少隕只能暫時做做他們的首領,但是新換領導,下屬們普遍是有戒心和障礙心裡的,擔心將來跟新頭頭關係處不來,以後沒有辦法在團隊裡繼續混,所以鄭少隕一來就調皮做怪的,反而讓這羣小子們真心地開始親近起來他來,有道是狼狽爲奸出兄弟咩……
“咱有欺負過他嗎?絕對沒有。”哈哈,哈哈哈……“就那他鬍子老長,胳膊腿一碰,搞不少就散了零件的,誰敢欺負他呀再說了,人要懂得尊老敬賢,咱阿孃在很小的時候就這樣告訴咱了……”哈哈哈……哄圈大笑中,大家又開始勤勞的小蜜蜂一般地速速地佈置起營地來了。
大霧隨着夜色漸深,越來越濃,很快就把婉蓁他們所在的幾個洞穴給封堵上了,風在這個時候也兇猛地颳了起來,婉蓁讓鄭家小子們把用籠子特意裝起來的活雞提出來一隻,然後讓人用裡地扔下山去,咯咯咯咯……半空中的咯咯聲沒一會兒就在一聲淒厲的尖叫中噶然而已。婉蓁大概估算了一下位置,招來這次隨隊而來的八個小統領中的一個年紀大些的道“爲了咱們大家的安全,你帶着你這一隊的人,每個半個時辰就扔一隻雞下去,記得扔得用力點,像剛剛那樣的用上內勁扔,然後估計一下那雞死亡的地方,若是聽着聲音距離咱們有……”還不待婉蓁給他解釋高度的概念,這位小統領就道“首領,這個咱會算,大約三百丈的距離的時候,咱通知你嗎?”
婉蓁一聽,愉快而讚許的點點頭道“好的。”鄭氏這次隨隊而來的都是精銳,剩下的累贅級人物,也就自己和那位巫醫老爺子,她身邊的不會武功的丫頭都被她留在村裡,由後續的鄭氏軍隊們護持着。所以三百丈的距離絕對夠她們瀟灑地離開了。“要小心,不要大意。”
那位小統領馬上拍着胸脯道“首領放心,關係着大夥子的性命,咱絕對不會壞事的。”
這羣人都是跟着她冒失進過邡州,接着有跟着進過天湖,危險什麼的都經歷了不少,而且也都成了值得她信賴的同伴,所以婉蓁放心的點點頭就退了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健美的鷂鷹降落在某峰的山頭上,哇呀,這霧也太大了,飛着好危險,再說天都黑了,它能抹黑飛來這兒就已經對得起黨國了,汗,逗樂的。其實是這隻鷹,因爲訓練有素,夜間也是能飛的,但是由於霧大所以被迫降落了,就在它的某隻小腿上掛着一隻圓滾滾的小木桶……
第二日一早,婉蓁就在鄭家小子們驚呼中醒來了,等到她梳洗完畢走出山洞,額滴天,幾所山峰的圍攏中間,憑空出現了一座翠綠色水質的大湖,而且這座大湖,水面就浮現在距離她們的落腳點不足四百丈的地方,因爲它的出現,五座山峰都被它變成了浮島,大家失去了下山的路。
大湖之外是一望無際的雲海,層層疊疊的簇擁在大湖周圍,讓人看不見遠方的景物。這種罕見又有點駭人的景象,大大地震驚了一種鄭家的小子們。太奇異了,簡直不可思議。“好像是神蹟一樣……”有一人這樣說了,其它人也都跟着喊起了神蹟,神蹟……
婉蓁卻是一臉嚴肅地望着這片大湖和雲海,沉默着,這時候巫醫老頭子走了過來道“小小姐,咱們下去吧,也許那些冰圓已經有浮到岸邊的啦。”
婉蓁點點頭帶着衆人向湖岸邊走去,到了湖岸邊,果然巫醫老頭子找到了冰圓,但是鄭家人可不放心讓婉蓁直接冒險,而是先讓人帶着巫醫老頭子去了一趟大湖的中心,又轉回了岸上,才彙報道“確實中央有塊實地,還有一座巨型的石門。小姐,你看咱們進去不?”汗,這羣小子不僅不害怕,還隱隱透出興奮來。
“看見裡面的金磚了?”婉蓁囧囧有神地問着回來彙報的這位,就瞅見人家眼中【金】光閃閃,全是哈皮。“不怕危險嗎?”婉蓁忍不住好奇地問。“摸金子還有怕死的?再說了,咱們跟着誰呀?咱們跟着首領呢,有了首領在,準定能順利大摟金子。”
聽着人家美美地當面稱讚自己,婉蓁這個汗呀,敢情人家是信任她,所以早就做好了大撈一筆的準備。“小首領,若是發現了大筆的金子,咱們這個一個人能拿多少?”
他這話惹起了婉蓁的興趣和好奇“以前你們幹這個事兒的時候都是怎麼分的呀?”那小子一臉的得瑟,獻媚地道“以前咱們**活,都是按照危險程度和個人出力的多少算的,不過,咱們跟着小小姐出來,個人處力都少哈,小姐太聰明瞭,危險遇到都少,太安全了,這回能撈到手的指定是少了,哈”
最後,人家還做了個一個頹廢的小樣,這把婉蓁給逗的,“不要大意呀,這此也是很危險的。就算咱們小心翼翼也有可能全部折損在裡面的,帶好咱早先讓你們帶好的工具,咱們下去。”
“咱也去。”巫醫老爺爺忽然提出道。他跟着鄭氏的小子們過去了一趟,又被他們順手又給牽了回來,氣得鬍子都撅了。
婉蓁搖搖頭道“老爺子,你身邊還有一隻花仙子,你放心另外一隻咱若是見到一定盡力幫你帶出來,但是帶你進去就太危險了,到不是怕是成爲包袱,而是你的身體你自己知道,你還是跟我們這邊的留守人員一直留在這裡吧。”
老頭子氣得跑洞裡石頭上一坐就哭開了,鄭少冉看不過去,就勸婉蓁道“還是帶他進去吧,咱們小心點,未必不能帶他出來的。”
婉蓁堅持地搖搖頭道“他的身體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了,稍微沾染一點不好東西,緩都緩不過來勁兒,再加上他年邁身體反應也遲緩,萬一出了事兒,搞不好他人沒了,咱們卻纔發現。咱們若能順利出來,帶着他的那隻鳥,說不定他還能活個一倆年,你說呢?”
鄭少冉一聽,便不再勸說,除了留守的人員,其它的人都跟着婉蓁下去了,十日後,婉蓁等人從另外一處山底洞穴乘船出了蘊山。而這座天上懸湖也在一夜大霧彌散之後再次消失了。
婉蓁回來了,鄭少觀和南揚子,鄭瀟然都悄悄地跑到巫醫老頭兒的那間小院子,巫醫老頭子現在還沒有回來,但是他家花仙子,已經被婉蓁帶了出來,並且裝着籠子等他回來。
鄭少冉、鄭少隕倆人,全部都神經兮兮的一邊振奮,一邊鬼頭鬼腦地不停地一邊咬耳朵嘀咕,不時地還跑出倆句黑話,婉蓁沒好氣地瞅他們一眼,不屑地當某倆只不存在“阿孃,咱們出來了,外面有什麼最新情況發生嗎?”
“最新,最緊急的一個,就是阿公發來的,你姐姐要成親了。”鄭瀟然忽然一臉喜色地道。噗,小婉蓁混沒儀態地把茶碗都摔了。
閃婚啊她?????
第一部 稍嫌春華早 第444章 花燭(十)
“你這幹嘛?你姐姐要出嫁了你不高興嗎?”鄭瀟然狠狠地敲了小婉蓁的小腦瓜一下,痛得她倆眼汪汪地“阿孃,咱只是覺得,姐姐似乎嫁的太快了吧?上來阿公來信還說是情況不順利,咱還讓趙明濤去幫了幫忙。”
鄭瀟然聽了這話,才放開她道“聽說是光王要不行了,慈善堂內杏林世家的大夫都請去看了,都說用好藥這就是維持着,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那阿公有沒有說,光王爲什麼會這個時候不行了呢?”婉蓁明白了,光王要是這個時死了,姬毓卓最少要給他守孝三年,那她家姐姐就變成大齡女青年,雖然也在她看來也木有啥不好,但是爺爺和阿孃這邊壓力勢必要大的,什麼你閨女是不是身體有問題呀,什麼你閨女是不是心理有問題呀,要不然你閨女咋到現在還不嫁人捏???……越是沾親帶故地越是問的肆無忌憚的,打着親戚的名號,嘴巴里口口聲聲地爲了你好,其實轉頭就把你給埋汰得人盡皆知。
這是封建王朝社會,對女人尤其是約束得嚴厲,她還沒有讓姐姐遭人口實的想法,所以阿孃和阿公這樣速速地定下了婚期,驚訝之後,她也就不覺得意外了。
“那咱們還得快點趕回景陽城了是嗎?”婉蓁向着阿孃詢問道。鄭瀟然自然是點頭的,但是她也問道“你們回來的時候神神秘秘地運回來不少箱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呀?”
說起這個,婉蓁就苦笑,若不是親眼瞧見,她實在不敢相信鄭家的哥哥們這麼有本事,這羣人哪裡是什麼當兵的呀,簡直就是刮地皮的。招手讓人抱來一個小木箱子,接着命人打開,箱子蓋一開,露出來滿屋子的金光,全部都是金塊。
頓時鎮住了在場的不少人。“那下面真是藥王地宮?”南揚子說這話的時候,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不是藥王地宮。”婉蓁很肯定地道。接着又說道“可是卻是千年之前,江氏的大當家徐芳季的黃金寶藏。”
噗,當場嚇噴了好幾人,江氏密報,舉國皆知,今天居然紅果果地出現了,瘋了,徹底地瘋了,整個大魏國都會爲了它瘋狂的。
但是,接着婉蓁又道“可是隻有四分之一。”
你大喘氣呀??鄭瀟然等人這被她嚇的,小心肝都抖了又抖的。
“那其它的四分之三,你有了線索嗎?能找到嗎?”南揚子緊跟着問道,問到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嗓子都開始發乾了。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在這個時候找當千年前徐芳季的黃金寶藏呢???
人家一千年都沒有找到,你們爲什麼就會找了呢???又爲什麼偏偏讓咱知道了……一頭是姬氏皇族的責任,一頭是指定會惹起腥風血雨的黃金寶藏,真讓他瘋了……
“嗯……嗯,密冊上說的太模糊,想找到還得需要更多線索。”這個時候才見小婉蓁皺了瞅眉頭,尋寶神馬的,最是討厭了。“那這四分之一的黃金寶藏,究竟有多少黃金呢?”鄭瀟然顯然也意識到這份危險,抖着聲音說道“嗯……嗯……,足夠整個鄭家花用一百年”
噗,驚爆,別說是鄭瀟然,鄭少觀和南揚子,就算是隻會人收集的黃金的鄭少隕和鄭少冉也都噴了“有這麼多嗎?”
“自然是有的,除了黃金之外,最值錢的還是在徐芳季的眼中最看不上眼的珠寶古董之類,那些東西,隨便弄個商隊,跑大陸上其它國家一銷賬,轉回來的黃金至少要是咱們到手的黃金的幾倍之數,所以據咱估算花用一百年可以還有富餘”婉蓁小爪子一張,舉起了五根手指頭,示意最少換回五倍的黃金。
可是呢,千年就已經是古董了,到現在豈不是更值錢~
鄭少隕一下就靠在鄭少冉身上,軟綿綿地道“不活了,不活了,早知道就在那小山一般的珠寶上好好睡一覺,回家之後也好大吼一聲,哥睡過黃金珠寶山你們睡過嗎?”
切~鄭少冉立即厭棄地推開他,還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一副哥不認識這人的躲閃狀,偏偏他越躲閃,鄭少隕越愛貼着他,靠着他,不知道的還以爲倆人有啥曖昧捏,其實就鄭少隕愛作弄他~
他們開心歡樂的聊着,南揚子卻覺得自己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中,渾身拔涼拔涼的,鄭瀟然看着他臉色不對,趕緊問道“你怎麼了?”
“瀟然,你知道這足夠鄭氏花銷一百年的財富意味着什麼嗎?你知道如今的國庫是怎麼個情況嗎?這金子怕是能掀起一場大規模的針對鄭氏的腥風血雨了……而且,若是消息走露了,咱們回去都別想回去了。”
鄭瀟然被他這一說,臉上原本歡樂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金子是好,但是燙手啊“蓁兒,你們回來的時候沒有露出這些金子的消息吧?”
“這麼多金子,太扎眼了,早告訴了不要泄露出去的。”婉蓁在那邊笑mimi地應道。鄭瀟然趕緊一臉憂心地把南揚子的擔心說了,卻見婉蓁一臉的平靜道“搬回去了,就發下去一部分,等被皇帝和其它世家發現了再說,最好是不被發現。鄭家軍好歹都是阿公親自從西疆帶出來的,咱相信他們應該不會出賣阿公的對吧?”
那些跟進來一起商談的暗衛小統領們個個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開玩笑的,咱們是鐵桿,啥叫鐵桿,看看偶們乃們就知道啥叫鐵桿了。大家一副爲大將軍和首領馬首是瞻的牛樣,挺胸擡頭凶神惡煞的,好像要跟誰誰拼命似的,這把婉蓁逗的,坐在椅子上笑得直打跌。
“你呀,不趁着現在沒人知道想點法子,若是真被人發現了,露了錢白,你覺得咱們今後的日子還能過得輕鬆了?”鄭瀟然上來就數落着自家閨女道。
南揚子也在一旁道“若不然,就偷偷地將財寶一分爲幾份,悄悄地藏起來幾份,另外暗中送給陛下一些,南疆姬毓卓殿下這邊也可以留下一些。江氏最好不好給了,他們最近積弱,皇帝不去對付他們就該偷笑了,拿了這比黃金怕是要惹大禍了。”
“南伯伯,好主意呀,金蟬脫殼,好的呀,好的呀,”婉蓁笑着附和着,然後道“就這麼辦了,先把寶貝藏起來,然後再宣稱摸了一座古代王墓,從裡面掏了些好貨,皇帝要是沒臉皮跟阿公要,就讓他們自己打嘴仗去。阿姐要是馬上要出嫁,咱們到是可以給阿姐添上一份嫁妝,這一趟出來真是太值了,真是一舉數得呀。”
南揚子雖然嘴裡也微笑着,心裡卻分外地不踏實起來,不爲了別的,就爲了他曾經生活在江家十年,可以說是看着江婉蓁從小長大,他決計不會輕視這個小小的女孩,這娃其實根本就是個走一步至少能夠心算上百步的超級謀略型天才,而且這丫頭打小就開始找機會摟銀子幹自己的事兒,這下一下子到手這麼多黃金,她能甘心再吐出來???
南揚子怎麼盤算,怎麼都感覺心裡發毛呢???
婉蓁卻沒有管他什麼疑慮不疑慮,發毛不發毛,自顧自地讓人把黃金偷偷地拆箱,然後讓鄭家軍的小子們一個個把他們像小螞蟻搬家一般地一人藏點,說要藏東西,鄭家軍這羣小子認了第二都木有人敢認第一。
婉蓁眼瞅着他們從馬鞍子或是綁腿上揪出一條條的石頭,然後把金塊變戲法一樣地給裝了進去,最後還羞答答地道“小姐要是信任小子的話,咱還可以再藏一倍~”
噗,婉蓁身後的淺眠笑噴了。不帶這樣逗人樂地。
結果箱子被填了篝火,金屑被連土一起收起走了,據說還可以回頭扔爐子裡提煉提煉,汗啊,那麼點都不放過。大家上馬之後,馬跑了一圈,蹄子印一點都木有加深,婉蓁向着這羣傢伙,高高地豎起了大拇指,好銀呀,真是幹這種技術活的好銀呀~
最後婉蓁在阿孃跟唸經一樣的催促中,留了人專門將花仙子轉交給巫醫老爺爺,就瞪上了返程的轎子,下山得人擡下去那種。然後在一種西疆小子們心花怒發地唱着“偶愛~西疆地山~~~,偶愛~西疆地水~~~,偶愛~~西疆的大姑娘心裡美~~~……”的粗獷豪放的俚調中和嬉皮笑臉的逗笑中一路遙遙晃晃地開始回程了。
原本婉蓁還想着呢,自己帶出來顯擺到明處的箱子也不多,又有二路鄭家軍的兵士成營地押送,自己有露出不過是挖了一座古代王墓應該能夠順利到達景陽城吧……?
“呀呔,此山是偶開,此樹是偶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倆山夾道的峽谷之中,某些眼光兇狠猙獰,煞氣騰騰,胳膊腿都極爲營養過剩地肥壯卻偏偏還穿着各式各樣的補丁洞洞乞丐裝的僞劫匪們,站好了三五種看死鬆散其實專門整治騎兵衝鋒的隊形的傢伙,攔住了去路。
第一部 稍嫌春華早 第445章 花燭(十一)
“兀那混球,打劫你們也有點技術含量好不?有你們這麼打劫的嗎?”鄭少隕在對方冷漠不屑的眼神下,仍舊是驅馬踏蹄子,跑了個先。“看看你們那靴子,欺負咱們沒見過嗎?那明明就是軟底的馬靴,而且還是上等的棉布納的高級貨,就連咱們鄭家軍都不是一腳一雙的,是不是兄弟們?”
“是呀,咱們窮呀•”“是呀,隕首領,咱腳上就是一雙垃圾貨,唉,都不要意思擡起來讓兄弟們瞅瞅。”“去,去,誰瞅你大臭腳丫子??”“切,什麼臭腳丫子呢?還不是這雙垃圾貨給捂的??喂喂,咱說兄弟們呀,一會兒你們可千萬別人咱搶呀,咱這次一定要搶倆雙,穿一雙,扔一雙。”哈哈,哈哈哈,震耳欲聾的鬨笑聲直接化爲一股無畏的氣勢和敵意,來吧,要戰便戰
鄭家軍這番表現,徹底地震住了對方的陣營,尤其對方陣營中那三個打頭站的首領。“將軍怎麼辦?左,這是任務,你該懂的,準備吧。”很顯然對方是特意隱匿了身份趕過來的,這回真是僞裝對僞裝,不實對不實,婉蓁乾脆出車廂中爬了出去,故意站到車轅上,嚇得車伕連連地告饒,趕緊下來唄,小祖宗,你要是出點啥閃失,那羣王八羔子能把咱這把老骨頭給剃了成肉鬆。
當然婉蓁是絕對不會給他妥協的,她這一世還沒有見過倆軍對壘呢,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既能夠觀察到鄭家軍的戰鬥力,有能夠了解一下,這個世界上其它軍將的戰鬥力,多好呀。
她這一現身,鄭瀟然在馬上哪裡還坐得住,她這一移動,南揚子也跟着移動,倆人一直轉到車廂旁,看着饒有興致準備看戲的小婉蓁頓時頭痛無比。
南揚子真想說一句,姑娘,當野遊呢啊???不帶你這樣滴……
對方哎呀一聲吼,就跟信號一樣,大堆穿着破破爛爛的人就衝了上來,鄭少隕嘴角一個寒笑冒頭,一隻爪猛然高舉過頭,接着先是做了一個握拳的手勢,接着又伸出了四個手指頭,是十四,鄭家軍衝營戰術第十四。
後面的小子們心領神會,個個小範圍地開始穿插移動,原本他的隊列就是標準的可以隨時變換陣型的御軍陣,轉換起來也是駕輕熟路的順利。他們這一變成,對面的首領臉色就是大變,這種熟悉的軍陣行,他們也是有研究的,畢竟鄭家軍名震天下,當今天下,尤其是魏國周邊的誰不琢磨他們呀??
對方一咬牙,也做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手勢。那就是用人命拼,用人命當樁子,使用絆馬索啥的……
倆對陣列水瀉一般地殺到了一處,對方雖然準備充分,但是很明顯的,他們的將領跟鄭家軍這塊的指揮首領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就看鄭少隕就跟調戲一樣,動動,再動動隊形,就殺的人家人仰腳翻,而人家隕大爺,懶懶地歪做在馬上,竟然從懷裡摸出一隻烤雞,狠呆呆地揪下一隻大腿,臨陣就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嘴裡還大吼大叫地道“砍他,砍他,頭貓起來了,不會砍屁股啊,那目標多大呀?”
哈哈,哈哈哈,越殺越哈皮的傢伙們,不少人都鬨笑起來了。
不是一個級別的羣架之後,對方這幾百人都被鄭家軍抓了俘虜,其它的千十來人則直接看見事兒不好顛了。
一千五六百,對三百五十名鄭家軍軍士,其它人都不是暗衛裝扮的家丁,就是匿跡在山林中的預備隊,時間不出半個時辰。婉蓁雖然覺得可惜了,啥精彩的地方也木有看到,但是還是大大地讚了一把鄭少隕帶兵指揮有本事,把個小子樂個夠嗆,還灰常獻媚地要求多分點報酬,婉蓁也爽快地答應下來,最後道“你們看他們這樣最後什麼作用都起不了,幹嘛還來阻截咱們呢?”
鄭少隕小眼神一遞,立即就有幾個乖覺的小子,跟拖豬蹄子似的就吧把幾個剛剛俘虜的傢伙給託走了,不大一刻,就回來稟報說“這羣人是來自穆國的部隊,被蠻族人邀請過來增援的,他們是前哨,前來勘察情況,忽然接到了死士們送來的婉蓁可能弄到了神秘寶藏的消息,就打算過來探探,至不濟還能衝上去解開隊伍後面的車隊上的箱子瞅瞅,結果他們出乎意外地敗了,呵呵。”
咦?竟然不是皇帝,也不是世家們派過來的人,最先跑到的竟然是帝國的軍隊,婉蓁頓時覺得似乎距離自己的猜測又近了一步。
“這次是投石問路,下次估計就不好打發了,畢竟鄭家軍的戰力這一次是徹底的暴露出來了,伺候人家就不會這樣這樣每次都正大光明地殺過來了,大家準備反襲擾戰和反伏擊戰罷。”婉蓁這樣一說,鄭少冉和鄭少隕同時點頭,確實如此。小勝不可驕傲。
接下來向是印證了婉蓁的話一般,大大小小的刺探和偷襲層出不窮,但是到最後他們也沒有佔得什麼便宜,婉蓁一行還是順利地進入了景陽城,而在景陽城中早就得了信兒的鄭笠快馬加鞭地迎了出來,一來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臉,再來就是直接把小妞扔上了天,汗死,鄭笠那勁頭,這拋直接上了半空,嚇得某妞連聲尖叫,老鄭灰常滿意地捋了捋鬍子道“人說天降妖孽,都有點異常之處,咋你就沒有呢?可以證明了,你還算不上妖孽級別的,只能算上是小妖孽。”
好容易踩到實地上,人都有點東倒西歪的某妞徹底的淚奔了,這叫啥證明法呀?也就阿公你想得出來吧?
到了鄭府,婉菱早就準備好了好吃的,滿臉笑容地來迎接孃親和妹妹。再次見到姐姐,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現在的婉菱已然不是那個年初風塵僕僕跟着大隊下南疆的小丫頭了,幾番風雨歷練下來,這妮子越來越成熟幹練了,而且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發自內心的別緻的妖豔。這娃真是要結婚的人啦,大約心裡正美的冒泡~
雖然未來的路還很漫長,但是婉蓁也不想在這時候給自家姐姐澆盆冷水,歡樂就歡樂吧。
婉菱的婚事辦的還是很盛大的,除了江舒齊由於太遠和爺爺都趕不回來外,遠在西疆的外婆也送來老長的嫁妝隊伍,就這倆份,就足夠擺上十里紅妝,但是有鄭瀟然老早就開始給女兒攢嫁妝,再加上婉蓁這次暴富收入,整個嫁妝隊伍那個長呀,嫁妝隊伍的頭都到了姬毓卓的王府了,尾巴還在鄭府裡木有裝完箱捏,整個景陽城的老百姓見到這種稀罕事兒,早自發地站到了婚嫁隊伍的倆道加道恭賀,順便給自己漲漲眼界,看看啥叫做有錢
人人都說西疆鄭氏有錢,這一嫁外孫女這纔看出底蘊來,光鋪子就配送了三十六間,另外配送了從京中到西疆到南疆的別院別莊十五處,取的都是吉利數,另外田產和作坊領算,衣服和首飾香料等等,成車的外掛,木有辦法,弄擡太不好裝,鄭笠大腦袋一歪,怒道“不會用車啊”好嘛,送嫁妝的就由喜擡變了喜車,車面都是大紅綢子裹的,真是俗不可耐的鮮亮,但是鄭家老祖宗就是好這口,別的樣式都通不過呀,所以鄭瀟然無奈了,婉菱淚奔了,婉蓁偷笑了。
大紅的吉福帶着年幼的婉菱最後還是出了家門,鄭瀟然那麼堅強的人,在婉菱上轎子出門後還是做到角落裡就哭開了,這大概是每個做孃的心情,終究是捨不得……
鄭笠親自送嫁,姬毓卓接的也很鄭重,除了病重光王和照顧光王的姬盛光,姬毓卓的幾個庶出的弟妹姐姐,都出現在了婚禮的會場。
正好趕上南疆戰事,鄭家的二代,三代大多都在軍中,正好都趕回來參加了這次婚事,由於這些沙場的將軍們加入,這場婚禮隆重卻不是很熱鬧,尤其鄭笠在,想起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不是?
……夜近更深,姬毓卓一身新郎的吉服,挑開了婉菱的蓋頭,精緻美豔的小新娘,羞怯地擡起眼眉,衝他含情一笑。姬毓卓心中一動,帶着一抹真心的驚豔和愉悅,姬毓卓拿起交杯酒,將其中一杯遞送到了婉菱手上“但願,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相同,暮暮朝朝,朝朝暮暮與君共。”
姬毓卓聽了這話,心裡照實哈皮,偏偏臉色還保持着不動,嘴角勾了勾,不知道算不算笑,然後輕輕地應了一句“嗯。”
婉菱撲哧一聲羞笑開了,姬毓卓眼中一幽,靜靜地做到婉菱身邊,月媚如蜜,香閨如誘,軟語輕呢,*宵恨短……
好吧,偶怕河蟹,就這樣了,汗……下一個章節段落攢嫁妝,是南疆的最後一個章節了,也是第二部的最後一個章節段落了,(*^__^*)嘻嘻……。
第一部 稍嫌春華早 第446章 攢嫁妝(一)
“娘,你想嫁人嗎?”婉菱的洞房花,燭夜,鄭瀟然難得跟地在鄭府閨女的房間配房睡一宿,卻不料母女倆一躺倒牀上,閨女居然問出這樣驚悚的問題。
噗,隨着小婉蓁這一問,鄭瀟然發誓她差點沒被一口唾沫嗆死。鄭六頓時無比懊惱地道“蓁兒呀,娘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在想些什麼?你母親不是早就嫁過人了。”
“那不是以前嗎?再說爹都不要咱們了,沒到底還讓娘給他守着吧。娘,你真不想再嫁個合適點的人嗎?”
鄭瀟然沒有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道“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你這丫頭,再有六天就是你十三歲的生日,過了這個生日,娘可提醒你,明年說不要就是個你的佳期了。”
婉蓁馬上反駁似的問道“爲什麼這樣說呢?娘,姬毓寧姬小六不還在蜣部蹲着呢?聖旨上不是說讓他在那裡待三年呢?”
鄭瀟然直接做了個切的表情道“誰不知道姬小六那性子是個安分的??要說能折騰,皇子中他認了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咱和你阿公都覺得,明年他指定能想法子回來。你瞅着,到時候有你好受的。……小屁孩家家的,你以爲王妃是那麼好當的,你爲你那男人的小妾是那麼好管的?到是又是小妾耍心眼,又是庶子庶女哭爹叫孃的,整死你個小沒心肝的。”
⊙﹏⊙b汗,娘你確定這是你的真心話?再說,就算是當了王妃,就能累死她?婉蓁表示,她還真是木有啥壓力的說。當然,她是指關於動腦子的夥計,但若是其它的,例如比武啥啥,估計她小樣的就得死無全屍了。她江婉蓁是個相當偏科的人,完全是屬於腦子夠用,四肢沒用型的,技術活她大愛呀,體力活她表示真的是會死人的。
“娘啊娘,不要轉移話題啊,什麼小妾,什麼庶子庶女的,那都能咱做了王妃,到時候你再去給咱支招就好了,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再找你個合適的男銀啊?”婉蓁很認真的問着。
“沒有。”鄭瀟然直接翻白眼,倆爪一攤,放挺了。
“那好吧,咱們先略過這個問題,那你到是告訴一下咱,當年你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兒,爲什麼會灰心喪氣地隨便選個世家就嫁進京裡了呢?”婉蓁一副咱今天就是要刨根問題的樣子,氣得鄭瀟然真想捏住她的小耳朵,直接拎她去睡覺。“你到底想問什麼?到底想怎麼樣?”鄭瀟然無奈了,妥協商量似的問着女兒道。
“因爲咱不甘心呀,爹那樣對你,他去追尋什麼畢生的夢想,保護他心中的女神,但是娘,你卻只能守着他留給你的兒女,一個人孤單寂寞地過日子,這樣好嗎?蓁兒一點都沒有發現。”婉蓁道。
鄭瀟然看着閨女,摸摸她的頭髮,再捏捏她爲她不甘心,不值的倆個氣鼓鼓的臉頰道“蓁兒,人生在世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絕對的值得的時候,娘早年有過夢想,也喜歡過那麼一個人,但是隨着他的傷害,卻讓娘明白了,這世上,並不是有一個女人,就會配給她一個合適的男人的,所以這世上,纔會有人幸福,有人快樂,有人難過。
孃的夢想碎了,接着有了你們,又度過了這些年,其實娘對於你爹早就變成了有個親人的那樣的感情,若非如此,他竟甘心是個成熟的人都不會幹的幼稚的事兒,娘爲什麼從來沒有跟他大聲發過脾氣呢?
娘只是覺得你爹雖然過的很傻,但是是他甘願的傻,甘願忙碌,甘願的付出,或許還有甘願的幸福……冷眼瞧着你爹做的那些事兒,只能讓人恨不得掐死他~
但是,若是換位到曹香角度來看,有這麼一個男人,爲你付出了一輩子,你也會真心的幸福和愧疚吧?”
“娘,你這樣說,好像在爲爹說好話,你可別指望蓁兒會原諒他,蓁兒是那種雖然不說,但是會直接做的人。”婉蓁笑嘻嘻地道。鄭瀟然看着自己這個孩子,也是失笑。“你呀,從小就是心眼小的像針鼻,要是人家不順了你的意思,早早晚晚你要整人回來,然後還在一邊和你姐姐手拉手的偷笑。你以爲娘都不知道呢啊?其實娘都知道。
娘只是覺得,像江家那樣的世家貴族之家,是不該養出過於單純善良的女孩子的,娘不求你們有多厲害,但求你們多點心眼,將來能有自保之力。娘跟你們可是倆輩人,娘不可能跟你們一輩子的。”
聽着娘說着這樣發自內心的動情的話,婉蓁默默地將小腦袋鑽入阿孃的懷中。拱呀供呀地撒嬌,母親的味道,無論是哪一世都是讓她那麼的眷戀……
“孃親最最最好了。啊,娘啊,你覺得鬼面叔叔怎麼樣?要不你瞅南揚子伯伯順眼不?”鄭瀟然頓時笑容一僵,話沒氣地道“你這究竟還有完沒完了?”
“阿孃,咱這不是覺得無論是鬼面叔叔,還是南揚子伯伯,人家都是真的有心於你,你就真的忍心拒絕人家的好意?”婉蓁嘟着小嘴說着,其實總拿眼角的餘光掃着自己老孃的臉色變化,那小模樣慧黠又可愛。
鄭瀟然終是無語地搖搖頭道“你前期也是對那姬小六沒有啥好的,你後來爲什麼接受了他呢?”小婉蓁哦的一聲,領會精神了。有舍有得,有付出有收穫,原來孃親要的真的是很簡單,很簡單,全看那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想的。原來是這樣一回事啊
第二日一早,南揚子就已然一身簇新地站在鄭府某個約定的八角亭子裡,早點熱乎乎地,還有上等的香粥。婉蓁來的時候,不禁一讚,表揚道“還得是南伯伯,就是好銀啊,就連咱早飯還沒吃呢都曉得了。”
一雙小眼睛笑成了倆彎月牙線的婉蓁自來熟地坐下,然後開始大吃起來,直到吃個五分飽了,才心滿意足地讚美道“南伯伯真是大好銀呀,就連咱的喜好你都查到了,這麼體貼的男銀要是還娶不到媳婦,那就太沒有天理了是吧?”
南揚子被她逗笑了,心頭原本的陰霾也驅散不少。金子的事兒,還是暫時緩緩再說,畢竟那些金子已經有一部分折成了嫁妝,被擡進姬毓卓的王府。說起這事兒,就連他都不得不佩服鄭笠的灑脫,大爪子一揮,那些堆積成黃橙橙小山一般的金磚就被老頭劃拉了一小半給婉菱陪嫁。而且做在他旁邊的鄭家諸位二代,三代的將領們居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個個全部都笑嘻嘻地的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就連一個說反對意見的都沒有。
鄭笠這大領導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真是有點讓人難以置信。南揚子到不是讚賞他能夠壓制部署,不讓他們提出反對意見,南揚子讚賞的是鄭笠這人的威望和受到衆人真心真意地愛戴與尊敬和景仰,這樣的景仰就連他的皇父姬滄溟也不曾得到。
南揚子也就是姬千白,其實一直覺得他自己的皇父姬滄溟是個極爲英明的君主,遠遠不是他十皇兄姬幸和能及的。就算是已經過時的曾經的太子殿大皇兄也遠比他十皇兄要強,在他幼年的記憶中,十皇兄是一個一直都一點都不出彩的人。
好是其它的皇兄們死的死,廢的廢,到最後大家忽然發現有奉聖夫人和雲崇子扶持的十皇兄反而成了繼位的不二選擇……
“蓁兒,你南伯伯能不能娶到媳婦,你看你出力不出力的,但是,你南伯伯也懂的,皇帝還不遣惡差呢,你看,這是什麼?”南揚子順手拿出一塊六菱藍晶,放到了蓁蓁的手上。(⊙o⊙)哦,額滴神,這東西據說有六塊,她手上原本已經收集到三塊了,再加上南揚子送來這塊,那不就是四塊了嗎?
“南伯伯,你怎麼會有這東西?”蓁蓁詫異地道,而且南伯伯是怎麼知道自己在尋找這個的?
“其實還是咱聽少冉講了那位巫醫老頭子的事情,他回來沒有幾天,就過世了。他的那一對花仙子也飛走了。”南揚子解釋說,其實老頭子是怎麼死的?懷璧其罪更是大禍吧?蓁蓁她們一走,他老頭子就成現成的知情人~
想到這裡,蓁蓁有點不高興滴道“伯伯是派人去保護他,結果發現人死了?”
南揚子囧了一下,沒多言語,言多必失,是人在面對眼前這小丫頭的時候,都得好生琢磨琢磨,她實在是太善於在細微之處發現你隱藏的秘密了……
蓁蓁頓時決定心裡挺對不住那位老爺爺的,若不是他們實在太顯眼了,南疆關注他們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會被牽累提前死去。哎,都是她想法還是不夠嚴密,最近她真是太鬆懈了……
“南伯伯,那件事是咱的疏漏,不怪你。”有了錯誤,蓁蓁一向都是勇於承認的,接着她道“你的情報工作做的真是不錯,但是南伯伯,咱希望以後這樣的事情不好再發生了,你可以實現提醒咱,而不是爲了得知內情跑去問那位巫醫老爺爺。你問咱咱能不告訴你嗎?”蓁蓁認真地說。南揚子馬上點頭應下。
接着婉蓁道“阿孃的意思是,她不想再成家了,也不想再嫁人。”南揚子頓時臉色一陣蒼白,看到對方這般反應,婉蓁心中暗自滿意,很好,確實是對阿孃真的有心思,但是“但是,若是真出現一個讓她可以動心的人,也不排除她回心轉意的可能性。”
南揚子恨的,看着蓁蓁眼睛直放紅光。蓁蓁笑嘻嘻地道“反正伯伯你想想去吧,怎麼樣才能讓你一女人爲你動心呢?這是考題,你也可以這樣想嘛”
南揚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然後別有深意地看着蓁蓁道“蓁兒,你這樣忽悠南伯伯可是不地道哦,南伯伯一點都不相信你會沒有探聽出怎麼才能讓你母親答應再嫁的關鍵。這可是到了節骨眼上,事關你南伯伯和你母親未來一生的幸福,你怎麼能就此袖手旁觀,看你南伯伯在委頓頹廢中掙扎呢?”
撲哧,婉蓁快要笑抽了。“不說,不說,死都不說,這樣容易讓南伯伯知道了,那多沒有趣。南伯伯,努力吧,看好你喲~”小妞子一手抓着藍晶,一手用裡揮揮,然後就閃鳥。南揚子知道那小妞子走沒影了,不由得搖頭失笑“壞心眼的鬼丫頭。”
“那丫頭一向很鬼的……”鬼面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南揚子的身後,仍舊帶着他的那張鬼面,嗓音也照舊沙啞,一身玄色長袍子下隱藏着同色的勁裝,暗部首領的標準裝扮,映襯得這男人身材越加挺拔,氣勢越加勾人。但是南揚子還是敏銳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絲的不甘。他微微一笑道“鄭叔說,你就是當年那個拋棄了瀟然的人,其實咱一直都不明白你爲什麼又選擇進入了鄭家做個終年不見天日的暗衛首領呢?”
“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利用的,你就像你,南在臣派你來,還不是想你真正走入鄭氏的權利核心,徹底取得鄭氏第一智囊的地位,然後遙控監視鄭氏的未來的走向?”鬼冷冷地說道。
“南在臣和鄭笠是什麼關係?咱和鄭氏是什麼關係?不是你一人一言就能夠評價的。反倒是你,即使瀟然就在身邊也不見有什麼積極的舉動,面對一個自己曾經深深愧對和深愛的女人,都不見你有什麼反應?這不更令人懷疑嗎?
老實話,咱甚至猜測你根本就是欲愛不能你根本就是身份特別,是皇帝埋在鄭氏內部的釘子吧?”
鬼面聽了這話一身殺氣猛地爆發出來,長劍嗡的一聲脫銷飛出,劍鋒直指南揚子……
明天藍藍有空閒,會加更的,大家要是還有票票的都投給藍藍吧,評價票,粉紅票啥啥,藍藍都要,(*^__^*)嘻嘻……
第一部 稍嫌春華早 第447章 攢嫁妝(二)
南揚子這時也同時爆發出強勢的氣場,倆人對拼起氣勢來,對拼以內勁夾雜到其中的氣勢,氣場摩擦碰撞間,先是小石子亂飛,花草抖動,接着倆人對拼氣場的交界之處,青石地面再也承受不住倆人這種帶着內勁的拼鬥,首先告急龜裂,接着徹底破碎,最後飛起來,揚起漫天塵埃~
這時候,鬼面才凜然意識到,在他眼前的這位南揚子,天策博士,以前根本就是“你隱匿了修爲?”南揚子極爲自若地道“咱一個用腦的,修爲用不上,難道還有主動去吵嚷個滿天下皆知?”那意思就是,不是咱沒說,是你木有問過,所以不怪咱
其實原本的南揚子確實木有這個本事,但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姬千白,是那個成功地以武道高手潛伏在江家十年的姬千白,他的另外一個潛伏的身份就是江家二代最年輕的武道到手江湮周。
可以這樣說,江氏家族後期的破碎離不開他兢兢業業十年的努力。
哼,鬼面冷哼一聲,卻並不將對方的自傲放在心上,他一向自負自己勤苦修出的修爲,不打一架怎麼知道誰高誰低?
就在倆人眼神都電光火花,眼瞅着就要動手之即,鄭笠出現了“都給老子住手。”一嗓子真好事,立馬讓剛剛拔劍張怒的倆人徹底滅了火。“真不知道該說你們什麼好呢?互看不順眼打一架,這在鄭家也不算啥多大點的事兒
可是你們一個倆個都幾歲了?還因爲這種互別苗頭的事兒打架,你們都不覺得丟臉嗎?再說你們這樣打架有意義嗎?真滴?老頭子偶都替你們着急呀?
瀟然都回來了,鬼面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你到底是有心還是沒有心?你要是真沒有心了,老頭子就立馬給你分派任務了,你以爲你一個暗衛大統領整天跟這逛蕩很閒啊???你不知道因爲你暫時動不了,老子都把鄭少冉弄出去幹活了?”是的,今天一大早,老鄭就送走了鄭少冉,他的目的地是遠方的大國穆。“因爲出遠門,估計他的婚事都要耽誤,你說老子這下得多磨多少嘴皮子,答應多少不合理的跳躍啊???”
鬼面被他說的,頓時不吭聲了。
“還有你……”鄭笠轉頭又開始數落南揚子“你也差不多點,南老哥哥是讓你來給老子幫忙的,不是讓你來追媳婦的。你說說,老子暗地裡給你製造了多少機會呀?你咋就不珍惜捏?你還讓老頭子說你什麼好呢?主動點,主動點,臉皮厚點能死呀?你說你又不想鬼面那樣,以前還有點感情基礎在那裡擺着呢,你是啥也木有呀,現在不主動,你還指望着啥時候啊?等媳婦讓人家追跑了???……”經過老鄭一番唾沫星子橫飛的思想教育,南揚子點點點頭做了深刻的思想見檢討書,並且從新豎立了新一階段的進步目標,揚言要不怕苦不怕累地投身到熱烈的追妻大行動中去……
鄭笠聽了這話,又是滿意,又是快樂,還特別嘉獎似的鼓勵鼓勵,然後就打發南揚子先走了,接着他轉頭對鬼面道“咱知道你是個好做不好說的,而且你這小子,老子一直也很滿意。你跟南揚子不同,他熱情,你冷情,但是你們倆個都是不錯的男人,都是能夠讓老鄭放心交託閨女的男人,所以老鄭對你跟對他也是不同。你自己好好的想清楚吧,未來的路你究竟要如何地走,以及如何處理你跟瀟然之間的關係
你要知道,你就是曾經的那個人,在鄭氏三代那羣小子中並不是什麼秘密,你要當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傳到瀟然耳朵裡,到時候你怎麼辦?膽怯和迴避都解決不了問題。你是鬼面,是曾經名滿天下的少俠,你曾經輝煌的猶如旭日東昇,就連無拘上人那雜毛老道士都特意跑去相看過你,後來若不是你遭遇情傷,也不會突然隱匿到咱這裡……
南揚子他不知道這些舊事,所以他說的可能有些離譜和難聽,但是老鄭知道你的爲人,也信任你~好好幹,小子~”老鄭一臉的關懷和鼓勵,頓時讓鬼面覺得嗓子眼發堵,他的身份若是那樣簡簡單單的多好?但是他是主公座下的絡方,這是個到死也擺脫不了身份,這可惡的身份~
……心事重重的鬼面遊蕩在景陽城的大街上,景陽城內的百姓,經歷了戰火,經歷了失去,也分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平靜,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真誠和璀璨,就像似在嘲笑鬼面的雙重身份和不能自主。
遠遠的一隊嗩吶聲擡着一頂花轎穿過街面走入對面的巷子,花轎中還隱隱傳來嬰兒的啼哭之聲。鬼面詫異地轉頭望去,他身的百姓同樣聽見了嬰兒啼哭聲,邊追問道“那花轎裡的新娘子咋還帶着孩子嫁人??”
知道詳情的另外一位道“作孽哦~孩子的爹和新郎的夫婦都死在景陽城失陷的那晚,那天晚上不少奮起抵抗的百姓都被殘忍殺害了,就連那些嚇怕了投降的都給活埋了。
那家新郎年紀小小的只有十五六歲,新娘足足有二十出頭了,還帶着個奶娃子,可是新郎就是願意娶。還是當時倆家人都是因爲抵抗敵人一起死在城內的,他們都是英雄,剩下他們這些活着的人,更應該互相護持,互相照顧,好好的活着。”
“說的真好,新娘就是因爲這個同意的?”先前提起話頭的男子,帶着隱隱的真誠祝福繼續問道。“對呀,新娘哭着答應了。這都第幾對了?這慈善堂還真是好,處了救助大家醫藥,糧食,還管尋人,還給大家集體上課將什麼要好好生活,熱愛生命什麼的,說的可實在了,許多老百姓都愛去聽去,很多人聽完了心理都熱呼呼地的……像啥,就算命運拋棄了咱們,咱們也不要自己拋棄自己,要自己過好自己快樂的每一天~說的真好……真好……”
平凡而樸實的話語,真心而感激的講述,讓鬼面的心被觸動,被震撼,他記得主公經常對他們說,只有主公才能徹底振興魏國,只有主公纔會徹底爲魏國百姓着想,就連姬氏皇族都只想着如何增強統治,打擊貴族世家們的勢力。
可是這些年來,主公除了幹些陰謀內鬥的事兒,還做過些什麼?他爲百姓做了些什麼呢?哪一件是他做的?哪一件是真正觸動了百姓的心,被他們所真心地感激着呢???
隨便發點粥,讓百姓餓不死,也活不起??
往日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如過眼煙雲一般地閃現過他的腦海,再比較一下婉蓁這小丫頭親自動手操刀的一樁樁一件件事?
無論是邡州的大疫救治,還是南疆的慈善堂紮根發展,還是杏林世家行會的建立,以及大夫行醫積分制度的確立,得到實惠是誰?得到便宜的是誰?
就算他再傻也看得出來,不管這後面隱藏什麼壟斷利益,至少在百姓眼中,他們都得到實惠,沒有受到更大的欺詐,所以他們熱烈擁護,所以他們感恩戴德……
相比之下,他主公往日的訓導,是多麼的蒼白和惹人生厭,若是他能脫離那裡該有多好呀~
“絡方大人,糜方大人來了。說是帶來了主公的新指令,讓你在xxxx地一見。”某男子側身走過他身邊,低聲轉告了新的任務信息。鬼面眼中流露出不可掩飾了厭惡。全然不去理會地走了過去……
王府,姬毓卓寢園梨香園內,昨夜剛剛由女孩變成女人的婉菱,被人丫鬟們從浴池中扶起,那嬌滴滴的慵懶媚態,還真有那麼些侍兒扶起嬌無力的味道~
用着家中帶過來的暖香,任由丫鬟們打理她的頭髮,婉菱還是有帶你暈暈欲眠,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管家打扮的男子滿頭大汗地衝了進來“世子妃,你快去看看吧,老王爺這次真的要不行了。”
婉菱聽了也是一驚,馬上帶着人收拾收拾去趕去王府隔開的那一邊光王的寢園內,光王由於是皇帝胞弟,又是治理南疆一域,自己有自己的寢殿,芬芳殿。這殿名還是他新娶的王妃改的,原來叫寧馨殿。
婉菱走進去的時候,入目的光王模樣,簡直讓她有恍如隔世之感,削瘦得徹底脫了行的光王,倆眼紅腫的厲害,嘴脣發紫,膚色中也是隱有青紫,整人渾渾噩噩地躺在牀上,一旁是幾日未免一直照顧着光王的姬盛光,婉菱想着他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去看着光王道“大夫怎麼說?”
“說是急怒攻心,就是這倆天的事兒。”姬盛光說這話的時候給人一種空寂感,就好像說這話的人不存在一般,婉菱轉頭看了看他,卻發現他的臉上竟然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切寂滅神色……不由動容。
第一部 稍嫌春華早 第448章 攢嫁妝(三)
其它的話,到了嘴邊都沒有說出,思忖了片刻,婉菱道“婉蓁回來了,你還想見她一面嗎?”姬盛光聽了這話,眼中恢復了幾分神采,“可以嗎?”
“可以給你安排一下,但是要在老王爺的身後事辦完之後了。”婉菱知道自己說這話,難免惹得姬盛光更加傷感,但是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總是要走下去的。
姬盛光果然聽了這話低下了頭去,輕輕地道“嫂子,你能讓卓哥來見父親最後一面嗎?他昨天叫了一夜他的名字~”
婉菱聽了這話,人僵住了,姬毓卓會來見光王最後一面嗎?
婉菱轉回新房的時候,姬毓卓已經回來了,看見她渾身帶着股淡淡的藥味,就知道自己的新婚小妻子去了哪裡。“你……不用管他的事兒,若是他沒了,咱們辦理後事便是。”
婉菱聽了這話,一怔,接着爲難地道“老王爺,畢竟是你的生父,這樣好嗎?”再怎麼不好,哎,她這個做妻子也不好說啥,畢竟是公公,而且是要死的公公,要不勸着夫君去看看??小婉菱心裡也很糾結。
姬毓卓沉默了一下,接着道“你知道嗎?他爲了不讓咱發現母妃是怎麼死的,特意讓人把母妃的骨灰燒掉了,那個女人更是在他的默許下,將母妃的骨灰丟在了荒郊野地裡,若是在南疆咱還有幾個真心爲了咱着想的兄弟在,母妃的下場就是死骨無存
……你能相信,結髮夫妻二十幾年,他居然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咱不會去見他的,他死了,也許咱心中的仇恨能夠減少一些。菱兒,憎恨不是一樣好東西,可是相反的,莫名的寬恕更是對已經死去的至親的一種的背叛。
或許……你會覺得你的夫君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心眼,愛報復,自私自利的人,但是,但是……咱實在做不好,說什麼原諒的話,尤其是在面對他的時候……
那是咱曾經深深敬愛,仰慕過的父親,結果,他是如此,如此狠心地傷害了咱……”婉菱明顯地發現姬毓卓的倆眼中閃爍着水光,痛徹心扉了吧?
輕輕地投入到姬毓卓懷中,張開雙臂,婉菱將姬毓卓緊緊地抱住,輕輕地安慰道“不會,菱兒能夠理解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期待有多深,失望就有多深。那個人,那個現在已經進入魏宮的男人,同樣深深地傷害了阿孃,大兄,咱和妹妹。
到現在,菱兒還是理解不了他爲什麼能夠做到那樣,爲了自己的執着和堅持,他拋棄了家族,拋棄了族人,同時也拋棄了咱們,莫非一開始他就從來沒有對咱們真心地好過,所以纔會捨棄的一絲猶豫都沒有,那麼地決絕?
就算他爲了自己了執着和堅持吧,就算爲了他自己的愛吧,但是,有將家族和族人、至親全部拋入深淵,就成全他一人的理想的嗎?
菱兒真的,真的,完全想不通。那日,見到他滿身是血地堅持要離去,菱兒覺得心驟然地死了。一切都變成沒有意義了。過去,就不該存在,就當它從來都發生過,是不是就不會去想,就不會去痛,就不會去不甘心和怨恨呢?
卓哥,比你起來,菱兒更是壞心腸的女人是吧?菱兒甚至希望他有朝一日,被他最信任最摯愛的女人背叛,死在千夫所指萬夫所罵的田地裡
菱兒是不是很惡毒?”婉菱越加靠入姬毓卓的懷中,似乎這樣就能更加貼近他的心。姬毓卓也用力回抱着自己的妻子,倆顆同樣被至親傷害的心,在這一刻是這樣的彼此理解,彼此感同身受。
……四日後的夜裡,也就是婉蓁生日的前一天夜裡,這一夜,姬毓卓忽然徹夜難眠,午夜時分,姬盛光撕心裂肺的嚎哭聲驟然響起,光王歿了。這位年僅四十餘歲,正值壯年的南疆之主,最終消逝在衆叛親離的淒涼境地中。
就寫他兒子姬毓卓在的銘文中提上的:愛上一個人,喜歡一個人不是錯,但是因爲愛而失去責任,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就要勇於承認,別指望誰會原諒這樣你
由於是他的親生兒子親自書寫的銘文,光王成爲神武之朝上演之前,第一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姬氏皇族。成爲無數姬氏後輩所唾棄和自警的人物。
光王亡故,婉蓁的十三歲生日過的低調無比,除了收禮物收到手軟以外。姬毓寧在派人往南疆送禮物的時候,自己已經啓程隨着哲日勒的特使,和臨時糾集起來的蜣部老弱雜兵一起,奔赴蜣部與海拉爾複雜拉鋸的絞殺場。
哲日勒汗的命令下的很急,就在姬毓寧不明所以的時候就直接打包讓他上路了,就在他啓程不到三日的時候,一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出現了,這個人就是跟張援、呂少庵並稱青州三傑,年紀最小,說話最白,最有當貪官和權臣的野心的聶九,聶鳳歌。
姬毓寧聽人說有人要見他,而且已經到了大帳,先還是很疑惑,心道啥時候他這被人扔到蜣部這犄角旮旯裡的人物也有人關注來着?還特意來看他,這是怎麼回事呢?
但是,當大帳一掀開,露出聶鳳歌那張秀氣的女孩子的臉的時候,姬毓寧頓時覺得他真黴,咋總遇上這種使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捏?
小聶一見姬毓寧瞅見他扭頭就跑,馬上提袍子也追上來了。倆人一追一逃惹來了無數蜣部戰士的側目,有人竟然哈哈地大聲嘲笑起來,說是姬毓寧小皇子養孌童都養到軍帳中來了……
現在這是情變一呀,還是始亂終棄二呀……各種詭異貶義的黃色揣測頓時滿營亂飛,好容易姬毓寧站住不跑了,大冷天跑的滿頭是汗的聶小九乾巴巴地看着小六殿下,也停住了,卻不知道接下來說啥好了。
“聶九,你幹嘛追着孤跑呀??你什麼意思?想行刺呀?”姬毓寧輕身站定,頭不汗氣不喘,那個神精熠熠,小臉上滿是調侃之色。
“王爺,聶九還想問你,王爺你爲啥要跑呢?而且是一見了聶九就跑?聶九也沒做啥對不起你的事兒啊?”聶鳳歌口裡喘着熱氣,狼狽地看着那氣定神閒的銀,心中照實地委屈呀,還超級不平衡,爲毛捏?是他長的寒磣啊?還是他的心不夠陳懇呀?爲毛殿下一見他就跑???
“……好吧,看在你這麼配合了本王一次的份上,你跟孤來吧。”姬毓寧一招手,就當先帶着聶鳳歌進了自己的寢帳,頓時那些走過路過的蜣兵又有了新鮮的話題了,這是不是小倆口吵架之後又和好了,然後就跑帳子裡……
大家互相都打個曖昧的眼神,你懂偶懂大家都懂,啥啥啥的……
一進姬毓寧的帳子,聶九就發現原本理應寬敞無比的王帳,居然被徹底分成了四部分,姬毓寧的起居室只佔了小小的一塊,最大的一塊是張援辦公的地方,接着來是小僕打扮的竇城領着給他打下手的人飛來飛去,忙得跟小蜜蜂一樣的辦公區。最後一塊是以謝霆爲首,龔雲和其它幾位姬毓寧新招納來的底層武將和江湖大俠們的喝茶侃大山去。咳咳,也不是說是不務正業地侃大山,人家分明是拿着地圖很用心地在推演,但是由於這羣人種世家培養出來的科班生那是一個也木有,所以大家一起都是出想法,然後紙上談兵。
就因爲看着他們紙上談兵,姬毓寧才分外思念鄭笠老頭子和鄭家軍的大小將軍們。這小老頭陣能生呀,他五個兒子,卻足有上百號孫子和重孫子,北疆之戰死了十一個,那老頭雖然哭得眼淚汪汪的,但實際上一點都沒有讓鄭家上傷筋動骨。在幾年,鄭笠陸續又有孫子長大成人,成將領兵。尤其是鄭家軍的將領培養制度,實在讓姬毓寧哈的要死,鄭將軍居然讓十一歲的小孩加入大營,從最小的小校尉開始歷練,三年的基礎摸爬滾帶,基本上只要經過了前輩兄長們摧殘暗害,還能不斷胳膊腿地活下來的,一般都成了小將。
據說鄭笠曾經說話,要是有實在不合適練武和軍伍的,到時候會安排他去做家族的其它事務,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人聽說鄭笠拿個成年的孫子不合適練武和軍伍生涯的。基本上長一頭算一頭,老鄭都跟看眼珠子一樣地護着,極少有輕易折損的娃。
由於鄭笠護犢子很給力,所以他家小獅子狗脫胎換骨成爲真正雄獅的數量最多,基本屬於讓皇帝都看着眼饞,得不到乾瞪眼的地步。
“王爺,王爺……”猛然回過神來的姬毓寧就瞅見聶小九正舉着來只小爪,張成巴掌狀,使勁兒地在他眼前晃盪,小六子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道“啊,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剛纔說啥來着?”他面前的聶小九頓時氣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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