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純陽宮地界,一名純陽玩家悠哉地在雪原上空騰飛。
看着周圍的飄雪,心曠神怡,靠着大輕功一步步往太極廣場而去。
這是他少有地徒步回門派,畢竟風景都看膩了。
眼看着就要到了,卻見一座雪峰上,大雪覆蓋處,一名天策將士,手持妖秀坊大花扇,正在迎風映雪,翩翩起舞。
茫茫雪山中,那凜冽紅袍甲衣,配上那荻花大扇,不可謂不醒目。
“……”純陽玩家都傻了,忍不住被吸引,往那邊凌空踏去。
“這什麼……天哪,哪位軍爺在這偷偷練習秀坊舞姿?”
純陽玩家懵逼至極,有點搞不清楚這到底是軍爺,還是秀坊女兒。昔有軍爺着霓裳,一舞動四方?
“終於出變裝功能了?”
強烈的好奇驅使着他,連原本要回門派幹嘛都給忘了。
他幾個騰挪便來到那雪峰上,落到舞動的天策不遠處,就近觀看。
近距離下,他纔看出,原來不是軍爺,而是一軍娘,只是不似別的軍娘那般穿得少,遮得太多,遠處一瞧還以爲是個男的。
“好吧,原來是個女的……”純陽玩家撇撇嘴。
將腦中軍爺扇子舞的畫面驅逐,靜靜欣賞眼前的軍娘。
近處一看,穿着鎧甲舞扇子竟別有風味。
其舞動之時,完全沒有秀坊花裡胡哨的特效,紅緞帶肆意飄蕩,大扇子迴風捲動落雪。
翩若驚鴻,英姿颯爽,兩種風格融入舞姿中,在這大雪下,他不禁看得癡了。
何等真實的舞步,他從未想到拋去那些特效後,簡單清新的舞姿可以這麼美。
挪步時體態優美,手中扇子玉袖生風,轉動間行雲流水,圓潤自然。
他哪知道,眼前的舞者,乃是活生生的人,是異界的一名舞女。
藝術是通用的,其觀看兩次秀坊的舞姿,便能像模像樣地復刻,甚至更加優美。
遊戲裡的舞姿,不過是幾個動作來回重複,配上一些特效,哪裡抵得過真正的舞蹈?
此刻舞女的動作,竟沒有一分是完全重複的,即便是重複的舞蹈套路,第二次舞出,竟又有另一番感受。
同樣的低舒雲手,同樣的扇花舞圓,同樣的轉圈圈,看似在重複,實際上每一次細節都不同,每一個動作都有變化。
可能這次手高了一些,可能這次節奏快了一些,可能這次轉動的儀態有所變化。
其中許多細節,是舞者真正的隨心而動,而非機械的套路。
英姿颯爽的甲袍在身,再加上熟悉的扇子舞,融合了一些異界風格,無數細節撲面而來,直看得玩家如癡如醉。
藉助電腦屏幕,他看不出這舞姿中的許多門道,只覺得震撼至極。
“啪啪啪……”見軍娘漸漸停下,純陽玩家忍不住點出鼓掌,拍手叫好。
“好!太漂亮了,怎麼跳的?”他打字說道。
軍娘收束扇子,不禁看向他。
這一眼,頓時把那玩家看呆了,軍娘戴着面紗,看不清面容,可那雙眸子,卻異常地吸引人。
怎麼說呢?看多了遊戲裡精緻的眼睛,再看這雙眼睛,卻感覺極爲動人。
這是一雙,與那些妖精截然不同的眼睛。
並非是多麼明亮,多麼漂亮的一雙眼睛,但很真實,透過屏幕,他都能隱約感受到真正的眼神。
其自帶一種缺憾美,一種並非完美,卻比完美要更具有衝擊感的眼眸。
玩家呆滯着,卻是沒聽到軍娘正在輕聲說話,其面容被遮擋,又故意聲音極小,玩家也沒聽到什麼。
只是左下角顯示出了她說的話:“江湖救急,給點吃的吧!”
“……”純陽玩家無語,回過神來,隨即笑着打下:“好說好說,這百金你收下,再舞一場吧。”
軍娘想搖頭,但又剋制住了,說道:“我沒體力了,你……給點吃的吧,最好是熱的……”
她是真沒體力了,在大雪下跳了這麼久,對她來說是真的累。
“熱的……哈哈。”純陽玩家並不理解,不過見她不要錢,只要吃的,不禁覺得好玩,當即交易給對方一碗好逑湯。
就見軍娘端着熱湯,突然背過身去,似乎在偷摸地喝。
純陽玩家一愣,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吃東西就吃東西,還要背身躲着吃幹什麼?
“對了,她還帶着面紗……哦,難道這是想表達她喝湯需要揭開面紗,而又不想讓我看到她的面容?”
遊戲裡喝酒吃飯是不需要摘下面部掛件的,不過有的玩家卻偏喜歡先把掛件摘下,然後再吃東西,美其名曰:戴着面紗怎麼吃飯!
眼前的軍娘顯然也是這種玩家,只不過,入戲更深,內心戲更加豐富!
既然戴面紗,就是真不給別的玩家看,既如此,又怎麼會輕易再別人面前摘下呢?可是又要吃東西,於是控制人物背對着別人吃。
這是何等的內心戲!
“哈哈,懂了懂了,真是個小戲精,厲害!”純陽玩家腦補着,他也見識過不少這種戲精玩家。
眼下純陽玩家對這軍娘極爲感興趣,不禁動了情緣的心思。
至於眼前的軍娘背後玩家是男是女,並無所謂,只是單純地迷上了那一曲舞姿,一抹眼波,與這一份細心。
尤其是陪着對方聊了一會兒後,純陽玩家更是被這軍娘吸引。
眼前的軍娘,自稱心愛的馬戰死了,又被廢了武功,便從天策府退役,如今退隱江湖,醉心於舞蹈,遊歷於千山萬水間。
按時去客棧吃飯,睡覺。彷彿把遊戲當做人生,過着緊衣縮食的日子。
因爲自詡只有一條命,所以要好好珍惜,絕不打架。
積蓄用完了,偶爾去門派打雜,做點日常維持生活這樣子。如果在外地,又實在沒錢了,就去各大門派,或城門口乞討、賣藝……
這樣的說辭,直接把那純陽玩家逗樂了。
他邀請對方打競技場,不打。帶她去刷裝備也不要,似是真的已經對這江湖再無興趣。
對此,純陽玩家不以爲意,反而更覺有趣。
“你可真行……好吧,既然來了華山,不得不遊覽純陽宮,走,我們飛上去。”那玩家說道。
然而軍娘卻道:“我武功被廢,不會輕功。”
純陽一愣,也想起了這‘人設’,便配合道:“你還挺尊重設定的,這樣啊,沒事,我帶你上去。”
不待軍娘拒絕,就見純陽用大輕功帶着她高高飛起,一通雙飛。
“這裡真美……”軍娘說道。
“那當然,這還沒到純陽宮呢,走,帶你去純陽宮高地。”純陽說道。
然而軍娘卻猛然說道:“不,帶我去偏僻的地方吧,我不想看到純陽宮。”
“呃……這,莫非廢你武功的是我們純陽……”那玩家一愣,猜測着對方內心戲,莫非對方設定自己的武功是被某純陽道長廢的?亦或者愛馬是被純陽道長殺的?
軍娘不語,玩家只好隨她意,帶着她往偏僻的雪山中騰空而去。
數次起落後,純陽一直配合着對方聊天,甚至絞盡腦汁想着對方的心態,試圖加戲。
突然,在半空中純陽開玩笑道:“我把你從這扔下去,你會不會一刺激,打通任督二脈,又把武功找回來了?”
他並不相信軍娘真不會輕功,此刻是想加戲。
然而軍娘急忙道:“不!我真的不會輕功,別這樣!我會摔死的……”
純陽玩家一笑,他不止一次地聽到對方說人生只有一條命,死了就真死了,所以不想打打殺殺。
可玩遊戲,哪能真只有一條命的?
只見他打字道:“沒事,你要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他一邊打字,一邊放棄了操作,只見兩人從天摔下。
“啊!”一聲響徹山谷的女人尖叫,突然從耳機中迸發出來。
那聲音所包含的感情,是何等的絕望。
純陽玩家被這一聲驚叫嚇了一跳,渾身一抖,再看屏幕,發現自己倒是沒事,殘血但沒死。
可卻見到那軍娘摔在一塊遍佈寒霜的石頭上,活活摔死,鮮血染紅了白雪。
“什麼聲音?”純陽玩家扶着耳機,呆呆地看着那屍體,有些發懵。
只見他衝着屍體打字道:“那個,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算了,你還有多久可以原地復活?”
“?”
“說話啊,要麼你點回到營地吧,我去復活點找你。”
等了許久,見那屍體既不消失,也不站起來,他有點慌了。
“還在嗎?”
“生我氣了?對不起對不起,說好一起死的,我這就自絕經脈。”
那玩家當即點下自絕經脈,頓時噗得一聲倒下,也成了一具屍體,躺在軍娘身旁。
過了一會兒,純陽又坐了起來,他懵逼地在屍體邊打轉。
“我錯了,我錯了!”
“你復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