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你先前還擔心宋老爺子找你麻煩呢，人現在自己都巴不得全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他女婿了……”
董德彪看着楊毅樂呵呵的道，就剛剛，宋康年還帶着宋濤來車行裡指手畫腳了一番，要不是楊毅躲的快，非得直接撞上不可。
“是啊，當時我就跟爺你這麼說了！”
萬濤也嘿嘿直樂道：“爺你以前家裡窮，宋老爺子看不上你正常，可現在爺你可不是當初的你了，他能不答應？你還不信我，現在該信了吧？”
二人話裡話外的意思，其實也多少有些說宋康年嫌貧愛富的意思，只是不好直說而已。
“你們說的都對，是我糊塗了！”
楊毅笑笑，心說自己對這事緊張過度，更多的還是太在乎宋佳雯、至於宋康年是不是嫌貧愛富，他不在乎。
甚至他並不覺得宋康年這麼做有什麼錯，就像萬一將來，有個窮小子喜歡上了楊萍，自己雖然不好直接棒打鴛鴦，但心裡不樂意那是肯定的。
正因爲全心寵愛，纔會特別關切，楊毅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也就爺你看得開，要是我，我可做不到你這樣……”
萬濤道，心說既然你當初看不起我，現在我發達了，那肯定是要你高攀不起的，人，總得爭口氣不是？
但爭氣這種事，楊毅覺得也要分裡外親疏的，對外人，該爭口氣的時候自然該爭，但對家裡人，爲了爭口氣搞的人人都不舒服，那就是吃飽了沒事幹。
但楊毅也能理解萬濤，少年人好個臉面這種事，都是正常的。
雖然他現在二十三歲，並不比萬濤大幾歲，但他，也從來不是個正常的年輕人，因爲家庭的變故，他過早的成長了，太明白這世上靠不住的東西太多，唯有身邊的親人才是最真！
所以楊毅想要的東西從來不多，不求文韜武略，不求福壽綿長，不求錦衣玉食，只要一家人能夠和和美美衣食無憂，無病無災就夠了，要是能這樣，那麼就算最後一事無成，他覺得自己死的時候都能含笑瞑目。
而現在擁有的一切，對楊毅來說都只是自己努力想讓一家人過的和和美美衣食無憂過程中所產生的附屬品，而不是他追求的東西。
一個人太重家人，往往就會忽略很多東西。
所以楊毅會對國家大事興趣缺缺，對所謂的民族也缺少歸屬感，更別說是爲了這些東西去拼命了。
雖然在滿洲他做了不少事，甚至接下來去上海也是爲了他興趣缺缺的家國和民族，但他終究還是缺少些熱忱。
如果可以，楊毅真想現在帶着些錢回村，跟宋康年一樣做個小地主，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陪着他們，哪兒都不去。
但他不能，因爲楊寬去了延安，他覺得自己做多些，楊寬那邊就能好過些。
想着這些，楊毅問：“宋坤山尤財林他們，訓練的如何了？”
一聽這話，萬濤便幸災樂禍的嘿嘿笑了起來：“昨兒我纔去看過，他們白天不好好訓練，晚上還偷偷出去喝酒，被打了軍棍，一個個哭的眼都腫了……”
“誇張！”
董德彪瞪了萬濤一眼纔回道：“進步不小，最開始圍着倉庫跑兩圈就氣踹如牛，現在一氣能跑幾裡地了，槍法的準頭什麼的也進步了不少，就是配合方面還生疏些，不過教官說了，只要不碰到訓練有素的軍方的人，他們十幾個配合起來，對上二三十個都不一定會吃虧……”
“那就好！”
聽到這話，楊毅滿意的點了點頭，宋坤山等人就是一羣混混，自己不能指望他們能像白山支隊的那些人一樣能爲了一個虛無的東西頂着子彈往上衝，只要對自己夠忠心，在威逼利誘之下能夠稍微靠得住一些就足夠了。
“爺，你爲什麼不親自訓練他們？”
萬濤問，心說爺你那麼好的身手，親自訓練他們，只要他們能學到你的一成功夫，那不比那些教官教他們的要強？
楊毅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別說身手這東西不是突擊訓練一段時間就能練出來的，就說這些傢伙能不能持之以恆的吃那麼大的苦就是個問題。
而軍隊的訓練更講究協作配合，講究的是通過協作實現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個體的實力差些倒是無所謂，而且還能在短時間內便看到效果——白山支隊，在短短的兩三個月的時間內就將一羣土包子訓練成能夠抗住精銳日軍幾個小時的地步，這件事給了他極大的啓發，要不然，他說不定真就親自訓練這幫傢伙去了。
聽完宋坤山等人的情況，楊毅便去了趟西醫堂，找弗蘭克密談了一番。
“放心吧，這事你就包在我身上了！”
出門的時候，弗蘭克摟着楊毅的肩膀眉開眼笑，那親熱勁兒比親兄弟還親。
但楊安知道，弗蘭克跟自己大哥的交情絕對到不了這個份上，而且弗蘭克對任何人都不可能這麼親近，特別是中國人。
雖然弗蘭克不會對國人表現出別的洋人那般刻意的鄙視，但骨子裡還是有着洋人高人一等的思維，作爲弗蘭克最親近的人之一，楊安能夠親切的感受到這點。
至於弗蘭克爲何會對楊毅如此親近，楊安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就是自己大哥能帶給弗蘭克無法估量的利益！
但好在，弗蘭克愛錢不假，但也算是個有底線的人，這是楊安和楊毅都喜歡他的地方。
“老師，你要去上海一個月，那西醫堂裡怎麼辦？”
聽到弗蘭克說要去上海待一陣子，少則一個月多則兩三個月，楊安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弗蘭克喜滋滋的收拾東西，回頭看到楊安皺起的眉頭白着藍眼珠道：“楊安，你要記住，咱們醫生要有醫德不假，但別把自己當上帝，我們是人，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至於治病救人，盡力就好……”
楊安嘆氣道：“看來我大哥這次真的給了你一筆大買賣！”
“的確不少，不跟你說了，我該走了！”
弗蘭克拎着包興沖沖就走，回頭又看到了楊安皺起的眉頭，嘆氣道：“萬一真遇到不能解決的病症，可以打電話給我……”
楊安這才笑了，他覺得弗蘭克這人的確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