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酒樓 小還丹
傲來國位於東望島西南方向,如今建國已經有千年之久,千年來長盛不衰且國力強大。國主照紀是個英名的君主,在位近兩百餘年,將傲來國治理的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是華光界少有的不受修仙門派控制的凡人國家。
可惜,近些他的年紀大了,唯一的兒子又死了,他常年沉溺於喪子之痛,無心打理國政,使得內亂頻發,國力漸漸的衰弱下來。
傲來國鄰近東海,每隔五十年,大量的修士向這裡趕來,其中不乏常年避世不出的高階修士。往日裡難得一見的化神真君,在這裡卻有可能與之在同一家酒樓喝酒。
“幾位客官,裡面請!”
酒樓門口,李二肩上搭着毛巾,殷勤的接待進門的客人。他是這件酒樓的店小二,在這裡做了五年的店小二。
這裡是京都,每天來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見得多了他便琢磨出來一些門道。
有些人,打眼一瞅,便知貴賤,甚至還能知道對方是不是出手大方給賞錢,會不會一言不合就打人,總之李二這雙眼睛,就是一數照錢避禍的鏡子,遇見大方的他倍加殷勤,遇見惹不起的,他遠遠避開,避不開便倍加周到。
如此五年一晃而過,從上個月開始,掌櫃的幾乎每天都把他們叫過去敲打,不許捧高踩低,尤其是哪些衣着古怪,不像本國人的客人,更要恭恭敬敬,不可以有絲毫怠慢。
最初的時候,有幾個人不以爲意,可是直到有一天,一個穿着粗布爛衫的壯漢在大廳喝酒,等了許久也沒有小二來上菜,當初暴怒一掌拍碎了身前的實木桌子,附近的幾個小二躲閃不及,被掌風直接掃出去幾丈遠,骨頭都被震斷了。
後來,還是掌櫃的親自出面,又是賠禮又是道歉,才把事情擺平了。
經此一事,掌櫃的對店裡的夥計說出了實情,這家酒樓使他們祖輩傳下的,在這裡已經經營了數百年之久,每隔五十年,傲來國便會涌來大量修仙者,這些修仙者個個有呼風喚雨的能力,他們性情古怪,有時候出手極爲大方,隨便賞一顆靈藥不僅能治病救人,還能延年益壽。不過還有一些修仙者性情狠厲,動輒傷人,要人性命,甚至還會以折磨人爲樂。
掌櫃的已經七十多歲了,但是看起來精神極好,絲毫不像年逾古稀之人,反而看起來只有四十來歲,他說這是因爲上一個五十年得了一位修仙者的靈藥。
那時候他身體不好,酒樓當家還不是他,酒樓裡來了一位修仙者,仙風道骨眉目慈祥,見他做事周到,賜給了他一顆靈藥,並叮囑他日後多行善事。
服藥之後,初時不覺,可是隨之時間越久,藥力的漸漸開始發揮作用,他的精神越來越好,如今一晃五十年過去了,他的身體依舊精神。
聽了掌櫃這一番話,店裡的夥計個個想打了雞血一樣,不管是錦衣華服的客人,還是衣衫襤褸的乞丐,全都殷勤備至,期望也能像掌櫃那樣得到奇遇,被哪一位修仙者賞識,賜一顆靈藥。
李二也同樣如此,不過他不是爲了自己,他的父親早年給人做苦力,累出一身病,如今年紀大了,連走路都不行了。看着眼前人來人往的街道,修仙者如此神通廣大,不知能否醫治父親的病?
想到前些日子,被大漢氣怒之下波及到的幾個夥伴,現在還躺在牀上沒有醒,大夫每次來了都搖頭。李二忍不住自嘲了一下,修仙者如此神通廣大,怎麼會在意他們這種小人物呢?
“小二,上酒!”
“誒,來了!”李二停下胡思亂想,立刻殷勤的去櫃檯端酒。
大廳裡,一個穿着灰褐色長衫的男子,帶着斗笠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李二從他身邊走過,忽然被什麼東西一絆,跌了個踉蹌,差點撞到旁邊的客人。
“怎麼走路的,不長眼睛啊!”
一個體型肥碩的中年男子,怒目圓睜,猛地一腳踢向李二,罵罵咧咧,“不長眼的狗東西!”
這一腳看似普通,但是旁邊有眼力的修士一眼便看出這漢子是一個築基境界的體修,普通人若受他這一腳,必死無疑。
旁邊一個年輕的修士看不下去想要出手,卻被身邊的同伴攔住,“別管閒事!”
年輕修士想要掙脫同伴,卻聽同伴暗暗指着窗邊的斗笠男子,“你看窗邊那人是誰?”
兩人這樣一耽誤,李二已經被胖漢踹到了窗邊,正好砸在斗笠男子的身前的桌子上。
“嘭”的一聲悶響,接着是碗碟嘩啦嘩啦的落地聲。
斗笠男子坐在椅子上,擡手看向前方二樓的一處雅間,隨手撿起一枚碎裂的瓷片朝着雅間扔了出去。
雅間裡有三個人,一個錦袍的年輕男子,長眉入鬢,臉若刀削,原本是極好的容貌,可是眼神中不時流露的邪肆和狂妄,使得大多數人見了他都避之不及,不願與之結交。
浸泡男子身邊,有兩個貌美的煉氣期女修,她們兩個穿着紗衣,此時有些凌亂,膩在男子的兩側,一個端着酒杯給男子喂酒,一個正捏着一枚葡萄媚態橫生的將眼睛貼在錦袍男子的臉上。
瓷片擲開了雅間的門,衆人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情形。有人當即尷尬的咳嗽了起來,先前那年輕的修士甚至臉都紅了,將頭扭向一邊。
“嘿嘿!”錦袍男子擡手,輕描淡寫的的將迎面襲來的瓷片打量回去。
這人對衆人的反應不僅沒感到絲毫尷尬,反而繼續任由房門打開,大大方方地露着兩個女修,笑嘻嘻地對着樓下大廳的斗笠男子嘲弄起來,“桐鶴兄,多年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古板無趣,這也難怪楚師妹一直看不上你。”
這一次的瓷片比先前來時更多了一道劍芒,帶着破風之勢衝向斗笠男子。卻見斗笠男子依舊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在瓷片和劍芒襲來的時候,掌心翻出一隻金色的火甕,瞬間將瓷片和劍芒吸了進去。
見到金色火甕,錦袍男子變了臉色,一把推開身邊的兩個女修,“玄陽極火,怎麼會在你這裡?”
然而,斗笠男子卻沒有理會他,反而將目光看向了酒樓外面。
錦袍男子急了,大步走出雅間,站在欄杆旁邊,居高臨下的指着斗笠男子大聲呵斥,“桐鶴,本公子問你話呢?玄陽極火你是從哪裡偷來的?”
“是我給的!”
一個穿着白色紗裙的美貌女修,亭亭玉立地倚在酒樓門口,一雙美貌冷視着樓上的錦袍男子,“龍浩,你有意見?”
見到這女修,錦袍男子,也就是龍浩的臉色微微一變,露出討好的笑,“嘿嘿,這兒哪能啊,楚師妹,多年不見,風采更甚從前啊!”
女修沒接話,擡腿走進斗笠男子,看到旁邊奄奄一息的店小二,皺了眉頭,然後伸出玉指,輕輕彈出一道靈光,同時探出神識,發笑對方的肋骨被蠻力震斷,美眸微凝,看向二樓,“龍浩,你又肆意傷人?”
此話一出,龍浩大叫委屈,“楚師妹,你不要血口噴人,這人可不是我傷的!”
先前傷人的胖漢早已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的喝酒,彷彿這場變故與他沒有絲毫關係,畢竟他打傷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店小二。
此時忽然發現這剛來的女修竟然對樓上的修士發難,立刻心虛起來,打算悄悄的離開。
方纔那斗笠男子出手的時候,他便知道對方修爲必定在他之上,如今又來了個看不出修爲的女修,還是那不知是何來歷的金色火甕。
龍浩注意到胖漢的動作,眼神閃了一下,卻沒有任何動作,嬉皮笑臉地摟着兩個美貌的女修,囂張道:“楚師妹,你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冤枉人,師兄心裡實在太難過,回頭一定讓我爹找雲方長老說道說道,身爲我萬啓門的長老,這些年竟然一直在別人的地盤上,任由自家的徒弟疏於管教,肆意傷害同門!”
“什麼肆意傷害同門,你休要胡說!”楚西荷怒了,正要說話,卻被斗笠男子阻止了。
斗笠男子也即是桐鶴,早年他曾經隨行雲方長老在百巧院修煉。他與楚西荷都是雲方長老的入室弟子,與龍浩同屬於萬啓門。
龍浩口中的爹則是萬啓門的掌門龍康。
桐鶴目光默然的看着已經悄悄挪到門口的胖漢,目光又從二樓掃過,最後看着楚西荷,“楚師妹,師父命我在這裡等你,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們就不要在這裡繼續耽擱了,免得師傅等急了。”
龍浩依舊在樓上挑釁,那店小二歪在地上生死不知,楚西荷沉默了一會兒,踢了踢腳。然後擡步從李二的身邊走了過去。
昏迷中,李二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滾落在自己手中,生死關頭,他心智異常的清明,不動聲色的將東西緊緊握在掌心。
另一邊,桐鶴將楚西荷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同先前任由胖漢離開一樣,他依舊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斗笠下的臉寒若冰霜。
龍浩立在樓上,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薄脣緊緊抿着,不發一言。
糾紛停歇,掌櫃的纔敢帶着夥計出來收拾東西,將散亂的桌椅扶正,同時讓人把李二擡下去。
“等等!”
龍浩居高臨下,冷喝一聲。
成功嚇住了掌櫃和一衆夥計,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你去!”龍浩隨手指着先前給她喂葡萄的煉氣女修,“他手裡的東西歸你了,一個凡人也敢妄想我萬啓門的東西,不知天高地厚!”
女修反應過來,嫋嫋婷婷地扶着樓梯走了下去,果然在李二掌心發現一枚靈丹,“多謝公子賞賜!”
說着一臉的驚喜的打算將靈藥收下。
一道白虹突然從另一個處飛了出來,直接將女修手上的丹藥搶了過去。
那女修高冠博帶,眉目挺直,高高地立在欄杆上,看起來英氣逼人。她一臉挑釁地看着龍浩和他兩個女伴,同時餘光看向自己剛剛搶回來的丹藥,嗤笑一聲,“我當什麼寶物呢,原來是一顆小還丹。這東西我幻月門連掃地的都看不上。”
說着單手一拋,將其拋出了窗外。
窗外正好挨着大街。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那女修有意爲之,那顆小還丹剛好落在路過的馬車上。
酒樓裡其餘幾個低階修士見此立即衝了出去。
小還丹是一種頂級的療傷靈藥,對凡人和低階修士效果極好,就算只剩下一口氣也能救回來,而且有延年益壽的作用。
雖然那英氣女修看不上小還丹,但是一顆小還丹在坊市裡至少也能值幾十塊下品靈石,對於低階修士來說,尤其是散修,眼睜睜看着女修幾將小還丹隨手扔了出去,就像是有人在他們面前撒錢一樣,怎麼會輕易錯過?
馬車走的不快,裡面坐着一個書生,坐在車轅上捧着一本書,忽然仰頭看到天上落下一個黑點,手上的鞭子輕輕一揚,將黑點打了出去。
原本跑在最前面的大漢,眼看就要搶到小還丹,卻被書生一鞭子打了出去,頓時惱了,可是冷不防看到對方漫不經心透過來的目光時。他心中一寒,立即調轉了方向,準備回去,然而餘光忽然又看到街邊角落裡。
那枚小還丹正靈氣四溢的待在牆角下,旁邊還有一隻髒兮兮的野狗。
見此,那大漢立即衝了過去,落後一步的幾個修士見此,也一起向牆角的小還丹撲去。
然而,那隻野狗不知爲何,動作極快,嗷嗚一口,將那枚小還丹吞到了肚子裡去。
“孽畜,還我靈藥!”
大漢氣的眼睛都紅了,大吼一聲朝着野狗撲去,想要將小還丹從它肚子裡掏出來。
可是野狗反應極快,轉身鑽進了旁邊的狗洞,狗洞外是一座花園,它進了花園便沒了蹤影。
幾個練氣修士怒氣衝衝的來到花園,只看到兩個年輕的姑娘在花園的涼亭裡,看起來沒有絲毫靈力,旁邊還有一隻奇奇怪怪的鳥兒。
氣紅眼的幾人只當這裡是傲來國凡俗人家的府邸,兩個姑娘是這家養的千金小姐。
“喂,剛纔看沒看見有狗進來,把它交出來,否張別怪小爺對你們不客氣!”
兩個姑娘,其中一個擡手一扯從桌子底下扯出一條看起來髒兮兮的狗,“你們說的是它?”
“不錯!”
幾個練氣修士怒氣衝衝想要上前,把狗搶走,卻被那姑娘輕輕一揮,扔出幾丈遠。
孔念真站起來,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厲聲問道:“它幹了什麼?”
聽完幾人的陳述,孔念真一臉無奈的看向旁邊的人,“慕道友,你且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