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呵呵一笑,臉上那股淡淡的邪異的氣息一下子變得濃郁起來,低聲的說道:
“就是他啊。”
說着,右手向身後的一片昏暗的地方一指。衆人疑惑的朝着流雲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見隨着流雲的動作,他身後的那股沉寂的黑暗好像是忽然醒來了一般的,一道道的黑氣縈繞着,慢慢的從那股黑暗之中瀰漫出來,而在那股黑暗的最深處卻是忽然傳來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一股妖異的紅色光芒微微的閃動了幾次之中,一箇中年男子已經出現在了石室之中。
在場的衆人一時間無不大驚失色,這石室乃是三生門之中一處激起隱秘的地方,而且在場的衆人都是三生門之中的好手,況且衆人早已經等在這裡了。但是就是這樣,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居然有一個人藏在那團黑暗之中,來人的道行修爲由此可見一般。玉紅裳更是眉頭微微的一皺,臉上漸漸的變得凝重了起來。
“邪道之人?”玉紅裳冷聲道還未待流雲說些什麼,來人卻是桀桀的怪笑着說道:“桀桀,沒想到,三生門的門主倒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啊。”
玉紅裳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看了看身邊的流雲,一臉的嚴肅。
來人頓了頓,接着說道:“玉門主又何必如此呢?你我有着相同的目的,既然是這樣的話,又有什麼正邪之分?況且,在你的心中,正邪之分真的有那麼的重要嗎?呵呵、、、玉門主可不是這樣的人啊。再者,你們大仇得報之後那羣妄稱正道的人又怎麼能放過你們,到時候你們早已經被那羣自稱正道的人列爲邪道一類了。”
玉紅裳臉色一寒冷然說道:“我三生門雖然沒落,但是祖師的訓誡還是沒有忘記,三生門就是再沒落也不會和你們這些邪道妖人爲伍。大師兄,沒想到百年未見,你倒是和邪道的人有了這般深厚的交情,難道當年師傅是怎麼死的呢忘記了嗎?”
玉紅裳的後半句倒是義正言辭的呵責着流雲。
流雲臉上閃過了幾道厲色低喝道:“師傅是怎麼死的我流雲時刻未忘,也就是師傅的死才讓我看清了那羣僞君子們。相比於他們,邪道的人至少不會像他們那般的虛僞做作!”
玉紅裳臉上臉色一變,冷哼了一聲倒是沒有說話。場上的衆人一時間都變得默然了,都是淡淡的看着互相對峙着的玉紅裳和流雲。而剛剛出現在石室之中的那個黑衣人更是滿臉邪異的笑容的低笑着。
看到玉紅裳臉上的神情,流雲不禁神色一動微微的嘆了口氣說道:“師妹,我知道你也並不是墨守成規的人,你想想師傅當年,百年之前我三生門是何等的威望,師傅更是正道之中的首屈一指的人物。師傅一生爲正道鞠躬盡瘁,更是時時教導我們凡事應以天下蒼生爲己任。但是到頭來呢?當師傅爲了天下蒼生重傷在妖月的手下的時候呢?那羣忘恩負義的人又是怎麼做的?!”
說道最後流雲已經是激動的難以復加了,看着微微皺着眉頭的玉紅裳流雲定了定神接着說道:“這百年來你身爲三生門的門主,這其中的事情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自己想想百年以來,正道那些人在師傅死了之後是怎麼對待我們三生門的?!你再看看、、、”
“別說了!”玉紅裳忽然一聲斷喝打斷了流雲的話,緊緊皺着的眉頭如同是一片山巒一般的橫戈在額頭之上,臉上卻是帶着淡淡的威嚴。
良久,玉紅裳淡淡的嘆了口氣,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那個黑衣人問道:“倒是不知道道友怎麼稱呼?”
黑衣人臉上淡淡的一笑,說不出的邪異:“玉門主稱呼我弈梟就行了。”
玉紅裳眉頭微微的一挑低聲的說道:“弈梟?紅裳孤陋寡聞倒是沒有聽過道友的名號。”
弈梟擺了擺手說道:“我本就是籍籍無名之輩,玉門主沒有聽過我的名號倒也是正常。”
玉紅裳淡淡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冷笑不止,這份道行修爲的人若說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的話,恐怕邪道之中就沒有幾個有名的了。忽然,玉紅裳眼中閃過了幾道精光,倒是想到了一種可能。在不久之前的時候,正道之中曾有傳聞說邪道之中忽然出現了大量的避世不出的散修和老魔頭,難道眼前的這個就是其中的一個嗎?
玉紅裳心中不禁暗暗的一動淡淡的說道:“紅裳雖未聽說過道友的名號,那自然是紅裳見識不足,但是卻依稀的記得師傅曾經提起過在百年之前的時候,邪道之中曾經倒是有一個亦正亦邪的散脩名叫弈梟的,不知可是說的道友?”
弈梟呵呵一笑,若有深意的看了看玉紅裳說道:“玉門主說是那便是了。”
玉紅裳的眉頭不禁一皺,但是很快的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只是淡淡淡淡的嗯了聲就不在提這件事情了。
弈梟微微的背起手,淡然的看着場上的衆人,眼神之中閃爍着一道道紅色的光芒如同是一顆紅色的星辰一般的閃爍着隱晦的光芒。
“玉門主,剛纔流雲兄弟所說的事情倒是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弈梟低聲的問道,但是語氣之中卻總是有一絲絲若有如無的寒意慢慢的透露出來。
“師兄的話自然是有理的。”玉紅裳淡淡的說了一句,流雲和弈梟的臉上都是微微的一動,但是兩人心中都是清楚,玉紅裳怕是還有什麼事情要說。
“玉門主有什麼話不妨當面說起。”弈梟緩緩說道玉紅裳淡淡的一笑,端坐在椅子之上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紅裳倒是心中有一個疑惑希望道友能夠相告。現在神州浩土之上的形勢相信道友心中比我更清楚,在幾日之前的時候,玉清門的掌門真人玉陽真人已經死了,這恐怕就是你們新任的聖母教教主蒼耳所爲吧。蒼耳既然有這等的實力,能夠殺上玉泉山將玉陽真人誅殺的話,那那個人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爲何還一定要和我三生門聯手?紅裳才疏薄淺倒是希望道友能夠爲我解惑。”
弈梟看了看玉紅裳不禁心中讚許了一聲,相比於流雲來說,玉紅裳可謂心機深厚。流雲雖然是三生門之中的大師兄,但是卻相比於玉紅裳遠遠不如。當日在八百里白山黑水之中的時候,弈梟只是用了現在流雲手指之上戴着的乾元戒就把流雲拉到了邪道這邊,但是玉紅裳卻是不同,這不禁讓弈梟心中對玉紅裳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蒼耳雖然道行高深,但是畢竟分身乏術,既然玉門主猜到了玉陽的死和蒼耳有關,那就一定知道,現在蒼耳正在忙於玉清門的事情,所以這邊卻是無暇顧及的。”
玉紅裳眉頭一挑,心中不禁冷笑。弈梟的話雖然說得滴水不漏,但是在玉紅裳看來卻是一派胡言,但是玉紅裳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戒備之間倒也沒有說破。
“既然是這樣的話,你我聯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師傅他老人家素來痛恨殘害生靈的人,所以,功成之日還是希望聖母教能夠約束門下的弟子,不然的話,雖然三生門實力淺薄,若是聚衆相抗的話恐怕聖母教想要全身而退也是妄想的。”說道最後倒是臉色冷然弈梟不禁臉色微微的一邊,定定的看着玉紅裳,眼中不斷的閃爍着一道道的寒芒。但是玉紅裳去卻是一臉的魔無表情,好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已經慢慢的瀰漫在石室之中的殺氣一般的淡淡的看着弈梟,一時間場上的氣氛變得十分的詭異,一股股陰冷的氣息不斷的沖刷着在場的衆人,衆人都是心中暗自的戒備着。
忽然,所有的冰寒氣息一下子完全的消失了,只有弈梟冷冷的說道:“這個是自然的,我們聖道並不是嗜殺的人。”說完再也不理會身後的衆人,轉身走進了身後的黑暗之中。
“如此甚好、、、”就在弈梟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之中的時候,玉紅裳的話慢慢的傳來,弈梟的很硬不禁一滯,之後冷哼了一聲徹底的消失在了黑暗的最深處。
弈梟的心中可謂是壓抑着怒氣,若不是來的時候三妙師太特地的交代過,剛纔的時候弈梟就想要把眼前的玉紅裳殺了。不過弈梟還是在心中嘆了口氣冷笑着道:三妙,看來你倒是有對手了吶。哼!
就在弈梟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石室之中之後,玉紅裳不禁臉色一變,冷然的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三位女子問道:“你們早就知道了那個弈梟和大師兄的關係了吧?”
三人不禁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玉紅巖開口道:“雖然我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是弈梟忽然出現在這裡我們確實一點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大師兄居然和這個弈梟商議這件事情。”
玉紅裳不禁冷哼了一聲,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流雲轉身走出了石室。
這一切都發生在隱秘的石室之中,莫劍鳴和嵐滄海兩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事實上,兩人從精舍之中走出來之後就離開了紅楓谷,在莫劍鳴加入三生門的時候曾經和玉紅裳有三條約定,而其中的一條就是莫劍鳴想要離開的時候,玉紅裳不得阻攔。
況且,在三生門的這段時間之內,有好幾次莫劍鳴就已經對玉紅裳起了殺心,此時玉紅裳不再,在找尋無果的情況之下,莫劍鳴只是冷哼了一聲就帶着嵐滄海離開了這裡。
兩人一路上倒是輕鬆,事實上,在嵐滄海在枉死城之中身受重傷沉睡過去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莫劍鳴的心中如此的輕鬆。那個輕輕的站在自己身後的女子幾如當年兩人從八百里白山黑水之中一起出來時的情形。那一股股隨着清風慢慢的吹過來的清香讓莫劍鳴忍不住的心中一陣安逸。
“我們去哪裡?”嵐滄海低聲的問道,輕聲的話語隨着風兒慢慢的飄到了莫劍鳴的耳中。
莫劍鳴一時間變得右下默然了,過了良久,莫劍鳴才轉過頭慘淡的一笑,低聲的回道:
“我要回鬆盤峰、、、”
前段時間在菩提寺之中發生的一幕幕依舊清晰的在莫劍鳴的心中迴盪着,若不是嵐滄海的事情,莫劍鳴早已經回到了鬆盤峰了,現在嵐滄海終於醒了過來,段雲的事情一點一滴的在莫劍鳴的心中化爲了一汪苦水,慢慢的滲透了少年的心。
嵐滄海輕輕的嘆了口氣,微微的搖了搖頭,將所有的思緒拋離了自己的腦海,低聲的說道:“劍鳴,我們走吧。”
莫劍鳴慢慢的擡起頭,看了看身旁的嵐滄海終於慢慢的點了點頭,之後站起了身。
忽然,莫劍鳴的身體好像是僵硬了一般的站在了那裡,眼神之中不禁閃爍着一絲絲的難耐的光芒定定的看着嵐滄海的身後。
嵐滄海不禁有些疑惑,轉過頭去,卻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在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之上出現了一個有些消瘦的人影。
“二師兄、、、”莫劍鳴嘴脣微微動了幾次低聲的呼道不錯,這個忽然出現在小路的盡頭的正是鬆盤峰一脈的二師兄於非。一段時間不見,相比於印象之中,於非消瘦了很多,顯得更加的堅毅了。
於非輕輕的嘆了口氣,慢慢的走到了莫劍鳴的身邊緩緩的說道:“大師兄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就讓我一直等在這裡,果然是這樣啊、、、”
莫劍鳴慢慢的低下了頭,好像是不敢看於非的眼神一般的低低的應了聲。
於非早已經看到了莫劍鳴身邊的嵐滄海,眼中閃過了幾道驚訝之色,之後問道:“這位就是那位萬花閣的師姐吧。”
“嗯、、、”莫劍鳴輕輕的點了點頭“滄海見過師兄。”嵐滄海淡淡的一笑招呼道於非微微的行了一禮回道:“師姐多禮了。”
莫劍鳴的心中不禁一陣滄桑,再一次見到二師兄,二師兄變了很多。昔日那個嘻嘻哈哈的二師兄已經完全的變了,若是在之前的時候,二師兄恐怕會嬉笑着開自己的玩笑吧。莫劍鳴忽然好想回到那個簡單的歲月,每日裡在溫暖的陽光之中和門中的衆位師兄一起修道,然後在閒暇的時候和二師兄一起開大師兄的玩笑。
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了,那個簡單的歲月再也不會回來了。
莫劍鳴不禁呼出聲:“二師兄、、、”
於非也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拍了拍莫劍鳴的肩膀低聲的說道:“師傅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良久之後,又是慢慢的搖了搖頭,看了看那處淺淺的墳塋接着說道:“也不是掌門真人的錯、、、誰也沒有錯啊、、、”
少年只是慢慢的把頭低了下去,什麼也沒有說。
“這是師孃讓我告訴你的,你不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師傅在彌留的時候也沒有怪你,雖然師傅從該沒有說過,但是我能看得出來,師傅一直還是把你看成鬆盤峰之中最小的那個弟子,也是最優秀的弟子”說着於非的聲音慢慢的低沉了下去少年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這樣的靜靜的聽着於非的話。但是,少年緊緊握成拳頭的雙手是那麼的用力,蒼白的指節沒有意思的血色。
良久,他才慢慢的擡起頭低聲的問道:“大師兄在哪裡?”
於非轉過身,遙遙的看向了玉泉峰的方向淡淡的說道:“自從師傅百年之後,大師兄就成爲了我鬆盤峰一脈的首座,今天是掌門真人玉陽真**殮之日,大師兄一早就隨着師孃和一衆鬆盤峰的弟子去了玉泉峰。”
“玉陽真人死了?!”莫劍鳴心中忽然一驚,猛地擡起頭看着於非。
“恩”於非淡淡的點了點頭“在幾日之前的時候,邪道之中的蒼耳忽然來到了玉泉山,掌門真人在和蒼耳的拼鬥之中身受重傷,回到玉清門不久就死去了。”
“蒼耳?!”莫劍鳴眼中不禁閃過了幾道精芒,忽然之間想起,在之前的時候,就曾經又一次在玉泉山的山下碰到了蒼耳,蒼耳身爲邪道之中現在的第一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玉泉山自然是有所圖謀的。
“對了,小師弟,你現在還呆在三生門之中嗎?”於非忽然出聲問道莫劍鳴的身體不禁微微的一顫,小師弟這三個字深深的刺痛了莫劍鳴的心。
“不是的,從今天開始我和三生門已經沒有任何的聯繫了。”莫劍鳴搖了搖頭於非眼中閃過了幾道精光,不禁脫口而出“那你回來吧!”
回來吧,回來吧!
淡淡的一句話在莫劍鳴的心中慢慢的迴盪着,莫劍鳴眼神不禁一陣的恍惚,有那麼一刻甚至忍不住的想要點頭答應,但是,現在一切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