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有些難耐地等待了片刻,發現程玉冰仍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終於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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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聲瞬間打破了地洞中的靜謐,也將程玉冰驚醒過來。
程玉冰下意識地一縮手,捂在胸前,用力搖晃了一下腦袋,突然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居然挪坐到了地洞中央,腳尖幾乎頂到了吳天那邊的洞壁。吳天正垂着頭,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坐着,兩腿以一個巨大的角度岔開。只差一點,自己的腳尖就觸碰到對方大腿了。
“還好,吳天睡着了,沒有察覺到。”程玉冰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
只是她腦海中頓時響起了一個冷靜的聲音,平淡地反駁着:吳天真的沒有察覺到嗎?那得要神經多大條的人,才能在那樣彆扭的姿勢下睡着啊……
不管如何,反正我就當他沒發現了。程玉冰繼續自我安慰,竭力不動聲色地向後挪動身體,卻一不小心碰到了一塊石子。
“啪!”
輕微的聲音在狹窄的地洞中異常響亮。
好在,吳天睡着了,睡得還挺沉的。他居然連動也沒動。
程玉冰心驚膽戰地停住嬌軀,看吳天恍若未覺,心裡鬆了口氣,繼續小心翼翼地挪動嬌軀,終於返回了原處,嬌軀貼到了冰涼的土壁上。
她忍不住長長吁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一直“睡着了”的吳天也在心底長長吁出一口氣,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吳天雖然低着頭,但神識早就籠罩了方圓數裡的所有空間。前段時間瘋狂的戰鬥技巧磨練,讓他在程玉冰做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時,腦海中就瞬間預判出對方的意圖,以及接下來可能的動作。
程玉冰在清醒後立即雙臂抱胸,吳天下意識地做出判斷:對方有強烈的危機感和戒備心理。
不過程玉冰緊捂胸前的雙手立即拿開了,緊繃的嬌軀也完全放鬆。
吳天瞬間又做出了判斷:對方瞬間完全喪失警戒姓,認爲自身處於徹底安全的環境……
對方移動的時候觸碰了石子,結合對方實力,可判斷對方心理高度緊張……
對方肌膚充血,可判斷對方血流加快,情緒波動劇烈……
對方吸氣,喉嚨涌動,可判斷對方想要說話來緩解氣氛……
果然如吳天所料,下一刻,程玉冰就開口問道:“吳天,你讓我露面,又帶我藏起來,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吳天感到地洞裡的曖昧驟然一空——也許是更深層地隱藏了起來,微微鬆了口氣,答道:“他們發現你在基地裡,肯定會封鎖離開基地的通道,然後將基地裡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一一甄別。”
橙色等了片刻,發現沒有下文,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吳天冷冷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沒有然後了?你什麼意思?”橙色柳眉微蹙,霍然一驚,圓溜溜的眼睛裡閃耀着不能置信的光芒,“天哪,你不會是想……趁他們聚集一起的時候,把他們都殺死吧!那可是上千人啊!”
“人?這些隨意虐殺驅使普通人的混蛋還能算是人嗎?說是人渣都擡舉他們了。”吳天冷冷一笑,不善地掃了程玉冰一眼,“你也其中的一員吧。”
程玉冰幽幽嘆了口氣,悵然道:“我是師傅撿到的棄嬰,師傅對我恩重如山。對宗門的那些勾當,我雖然知道,但無力阻止,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潔身自好,眼不見爲淨。不管你信不信,這是我第一次進入鸚鵡洲。”
吳天望着程玉冰彷彿水晶般清澈晶瑩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悲傷和落寞,不知怎麼,自己心裡也沉甸甸的,彷彿胸腔裡灌滿了水,十分憋悶,十分難受。口中下意識道:“我相信你便是。你有自己的難處,也不必自責。”
話一出口,吳天頓覺輕鬆起來,彷彿搬掉了胸口的一塊大石。心中不由奇怪,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女人似的,多愁善感起來了?莫非眼前這小丫頭向自己施展了某種魅惑技能?不過天地熔爐毫無反應,顯然又並非如此。只是爲何自己的情緒會受到程玉冰的影響呢?爲什麼相信了程玉冰的話,自己就會覺得十分高興呢?
他琢磨半天,也想不明白。暗道這小丫頭有古怪,還是離她遠點方爲上策。神識察覺到地面上的金瓶門弟子已經集中到了一起,更不猶豫,當即道:“好了,你就呆在這裡吧,等我消息。我走了。”
說罷,他忙不迭地運轉“地行”之術,頎長的身軀無聲無息地沒入背後的土壁中。
程玉冰定定地望着吳天身形消失處的土壁,清澈的眸子裡一片茫然。吳天是重傷黃色的元兇,按說自己應該很痛恨他纔對;但含陽母樹的變故,顯然和他脫不了干係,可以說間接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也許又該感謝他。
無論如何,他都算不上自己的朋友,但爲何和他在一起,自己會感覺很安全、很輕鬆?
爲何他相信了自己的話,自己又會非常開心呢?
也許是神經繃得太緊了,腦子有些亂吧。好好睡一覺,也許就會恢復正常了。
只是腦海中又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駁斥:你現在就很清醒,這並不是睡覺就能解決的事情!
不管了!想不明白,就睡醒再想!程玉冰勉力將腦海中的紛雜念頭驅除,靠在土壁上,沉沉睡了過去。
金瓶門的基地中肅殺寂靜。崗樓和制高點上人影閃動,一道道冷冽的目光鉤織成一張嚴密的大網,讓基地裡的任何動靜都無所遁形。鱗次櫛比的房屋中空寂無人,所有弟子都遵循命令,河流入海般來到議事廳中,將寬敞的議事廳塞得滿滿當當。
一千多人聚集在一起,那該有多麼混亂、多麼嘈雜?但詭異的是,大廳裡的所有弟子都安安靜靜,根本都沒有人交頭接耳,更沒有人肆意走動。大家都按照各自所屬,排列成整齊的隊列,沉默不言,唯有熱切的目光望向主席臺上。
西門官站在主席臺邊緣,俯視着彷彿軍隊般陣列整齊的人羣,感覺自己此刻彷彿就是世界的中心,唯一的至尊!
西門官滿意地點頭,扭頭對怯生生坐在虎皮座椅上的卓清雅道:“清雅師妹,你來給他們說說接下來該怎麼做吧!”
他這番話說的自然而然,絲毫沒有考慮,明明自己也知道接下來的計劃,卻爲何偏要讓卓清雅說。只是覺得自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乃是天生的梟雄,永恆的王者,古今罕見,亙古難尋。
“哦!”卓清雅怯弱地應了一聲,微微縮了縮身子,彷彿完全臣服在了西門官唯我獨尊的霸氣之下。
西門官心生不忍,暗道我剛纔還是太兇了!你看看把這可憐的小丫頭嚇成什麼樣了!他忙不迭地安慰道:“乖,不要怕。有什麼計劃儘管說!有我支持你呢!不管是誰,只要不聽話,我立馬要他好看!”
卓清雅幽怨地看了西門官一眼,差點讓西門官心都碎掉了,這才柔聲細氣地道:“想必大家已經知道了,叛徒程玉冰已經被我們堵在了基地裡,插翅難逃!我們首先鑑別她是否混入了我們之中,之後再搜捕她!現在,所有女弟子站到臺下來,所有男弟子,脫下上衣!”
臺下一片鬨然!
宗門第一美女居然嬌滴滴地讓大家脫下衣服,這是要鑑別敵我呢,還是要選男人呢?
不少肌肉發達的男弟子飛也似地脫下衣服,變換着造型,擺弄着虯結的肌肉,一臉熱切地看着臺上的卓清雅,期盼自己能入了美人兒法眼,做那入幕之賓。心思縝密的弟子則暗歎這真是一條毒計,完全杜絕了橙色混入的可能姓。
正在一片混亂之時,突然人羣中有人喊了一聲:“你是誰?有敵人!”
這聲音十分響亮,但又飄渺難尋,所有人都感覺那聲音就在身邊響起,霍然而驚,不約而同運轉玄功,撐起玄罩,一時間,議事廳中光華閃耀,五彩斑斕,玄氣沖天!
“敵人呢?敵人在哪裡呢?”所有人都茫然四顧,尋找敵人在哪裡。
但下一刻,他們就不用尋找了!
議事廳的大門附近驟然變成了血色的世界!站在那裡的金瓶門弟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驟然支離破碎,化爲了漫天血雨。碎骨激濺,碎肉橫飛,恍若血肉地獄。
吳天站在血海中央,沐浴着霏霏血雨,清秀的臉龐掛着淡淡的微笑,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彷彿一位遲來赴宴的賓客,飽含歉意地朝設宴的主人們微微點頭,輕輕吐出一個冷酷的字來:“死!”
恐怖的威勢透體而出,驚濤駭浪般卷向大廳裡驚惶的人羣,要將他們徹底吞沒。
雷聲轟鳴,天崩地裂!
漫天的雷光彷彿死神的大網,隱約可見一個雷球倏來倏去,所過之處,血雨漫天,死亡無盡。
不少金瓶門弟子勇猛地怒吼着,衝上前去,想要在卓清雅面前表現自己的勇武,好博得美人垂青,卻在接近吳天周圍方圓一丈的瞬間,被轟爲一團看不出模樣的血肉,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命喪黃泉。
金瓶門也是老牌一流門派,門中弟子哪個不是身經百戰,實力高強?自有一份爲唯我獨尊的驕傲!
只是當他們碰到更加驕傲的吳天時,他們那可憐虛假的驕傲就彷彿脆弱的蛋殼,一捏即破。
不管你是一階還是六階,不管你是赤手空拳還是手持兵器,只要進入吳天周身一丈之內,只有死!
這怎麼打?沒法打!議事廳裡的金瓶門弟子們徹底崩潰了,他們驚慌失措的哭喊着,向出口跑去,想逃離恍若地獄的議事廳。
只是吳天這番謀劃,就是爲了能將這羣人渣一網打盡,哪裡能容得他們逃脫?
周身雷光閃耀的吳天彷彿九天之上的雷神,蒞臨人間,責罰世間的一切醜惡。倏忽穿行在幾個出口處,將蝟集成一團的逃命弟子們轟殺爲漫天血肉。後面的弟子前仆後繼,推開阻住出口的血肉,相互推擠着,想要爭取一個逃生的機會,卻被倏來倏去的吳天一批批轟殺。
無數看不出形狀的血肉堆擠在幾個出口處,彷彿一條條血肉堤壩,竟然將出口都塞滿了。宏偉肅穆的議事廳彷彿變成了一個恐怖的絞肉機,將小河般流淌的鮮血從出口擠壓到外面,形成一條條血紅的河流,“汩汩”流淌,彷彿無數在鸚鵡洲慘死的普通人臨死前淌下的血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