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侯朝天豎起三十丈的巨大狼體,有如來自幽冥黑暗中的兇殘魔魈,他的胸膛血肉模糊,紅色的元液從上流到下,再加上毫無遮掩的巨大下身,給人滿目的猙獰之感。
他朝着空間嗷叫着,醜陋的獠牙在流着血的月影下呈現出寒冷的白色,他仰頭望月,淒厲地呼嚎。
血狼侯的本體,應該本就是一頭噬月天狼,只不過因爲修出了境界,才脫離了獸的形態化身爲了人形,此刻它那變得更爲野性更爲恐怖的軀幹,雖是醜陋無比,卻更能顯出其一代妖侯的霸氣。
血狼侯腳下,一干天狼衛成員,開始再次凝頌那冗長的祈文,只不過這一次的凝頌,彷彿更爲地費神耗力,他們額頭上全都是汗珠,不僅從體內涌出的紅色妖元比前一次的更多更濃郁,而且,隨着祈文的念頌,他們的身體也開始隨着血狼侯的變化而一起變化。
血狼族能夠成爲葬草洲上的王者之族,不僅僅是因爲血狼侯一個人的強大,還因爲有着後背之力的支撐,是一整支血狼族人,支撐起了當代血狼族的輝煌。
大部分的天狼衛,開始朝着各自的本體形態——血狼體蛻變,朝着他們的野,狂放,狼性,不知死活,無謂痛苦蛻變,他們會以獸體之軀,完成對血狼一族的崇拜,在那時,他們不會再畏懼生死痛苦,只是一羣麻目而只知道貢獻個體血元的天狼!
這個時候,天狼衛中一小部分非血狼體的人,開始發出淒厲的慘叫,莽草洲強者林立,也有一小部分的非血狼族人,加入了天狼衛隊,這些人平常時候,能夠爲血狼侯的統治發揮極大的作用,但當面臨着此刻這種必須要同化爲同一種血脈進行戰鬥時,這些人便表現出了精力的不夠。
但他們也必須一起跟着念頌的祈文蛻變,這種蛻變對於他們來說是極爲痛苦的,因爲他們要忘記本體,捨棄基因,改變骨骼的形態,跟着整支戰隊一起變作與己之身完全不同的天狼體,必須完成蛻變,否則,便只有爆炸,化作漫天的血元碎肉。
因爲這種蛻變的殘忍,空間中陸續炸出四五朵血肉紅花,這是那些非血狼族人未能完成蛻變發生爆炸的後果,而這些碎肉血元,也沒有任何的浪費,而是隨同漫步於空中的紅色妖元一起,全都被血狼侯吸入體內。
他們完成不了同化,但血狼侯,卻能夠將他們的一點一滴都完全吸收。
強大的吸噬,兇殘的同化,減弱了血狼侯胸膛處的痛苦,或許那就是他的道,他的道,就是他的血狼本心,因爲領悟出了自己的道,才能削減體內被破天大道所追問的痛苦。
血狼侯也到了突破的關口,要麼在破天大道第七顆星芒的質問中身死道消,要麼,問本心,凝出自己的道!
是該將心中的躁動不安,凝滯成血肉模糊的本心狼道了,血狼侯一聲嗷叫,那一聲嗷叫,刺破了整個血狼之境,無論是身爲對手的雷動等人,還是身爲朋臂的天狼戰隊,衆人皆止不住捂向雙耳,那種破裂的聲音,彷彿能夠震破人的隔膜,搗碎人的腦髓。
他,本性的狼魔沖天而起,用如巨柱一般的長着粗獷剌毛的右臂,抓扒着天際升上夜空,隨即極力張開獠牙巨口,朝着天頂圓月,一口咬了過去!
此時天空中的圓月,本就朝外淌着暗紅的血液,此刻經他一咬,竟是化作一個囫圇的血餅,無盡的殷紅濃血,順着血狼侯的白色︶狼齒溢出嘴角,血從血狼侯以及被咬掉大半的月亮傷口處,汩汩地流淌出來。
“咕!”
血狼侯再狼頭一抖,將剩下一小半的淌着血的月亮,也一併咽入喉內。
噬月天狼這四個字,在外界空間中,只是對天狼噬月這種特性的描述,但在血狼之境內,卻成爲了血跡斑斑的事實,血狼侯真的將月亮吞下了,他是一匹本體的噬月天狼。
因爲月亮的消失,空間中陡地一暗,雷動陣營內,衆丫頭們止不住發出一陣輕啊。
取代月亮綻放出光華的,是噬月天狼那頭頂上出現的光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個彩色光環,在血狼侯的頭頂快速點亮,祈文禱告之力與衆妖狼的血元之力,滋長了他的境界,在這一方境界之內,他便是主人,他便是境界之光,他便是境界本身!
旖旎的妖光,普照兇殘的世界,大地上血狼侯的戰隊成員們,也化作了一隻只數丈高大的魔狼,他們朝着噬月天狼嗷叫,有如朝拜妖異的詭月,他們祈念頌文的聲音越來越厚實,越來越響亮,有如發狂的黑色潮水,一陣緊接着一陣地衝擊着束縛的堤岸。
他們擡起頭來,集中精神注視着噬月天狼八環之上的虛空,那片虛空之中,空間正在扭曲,一個象徵着八階之力的聖相,彷彿就要破空顯聖。
是月球,一個如玉質般綻放出青芒的剔透月球,但與正常時空中的月球不同,此刻出現在噬月天狼八環之上的月球,孕含着一股躁動的烏血,那一股烏血在月球內外沖刷洗濯着,將原本聖潔的月,沖刷得鮮血淋漓。
八環齊聚,聖相加持,這是八階者所擁有的特徵,血狼侯在生死之際,終於以自己的血,凝出了自己的道,他憑藉着道的加持,終於開始擺脫破天大道中第七顆星芒的追問。
“我的血便是自己的道,傳說天地初開時,天神與地神大戰,十萬年中死去諸神的血液,在天地間化作奔騰不息的血海,最後天神之王【後天】,用一招天地風,將這血海凝成一團,於是天地間便有了一顆以血液凝成的巨大血球,這便是太陽的來歷!
“如今我大道初成,我的道是用血液凝成,與太陽同源,我的道,堪比太陽出世,一切的螻蟻,皆要亡於我沸騰的血火!”
血狼侯的豪言,在血狼之境中震響,他將自己道的凝成,堪比天地初開之時的太陽出世。
也許是被血狼侯的豪言驚到,蟄伏在雷動體內的落定禪師,忍不住將意念傳達向雷動,並經由雷動之口,朝血狼侯大聲道:“太陽出世後,改變了萬物生靈的生活規律,並直接導致了混沌時代的滅絕,以及元始神族時代的終結,但你的道,纔剛剛凝成而已,而且永遠也不可能像太陽出世一般,影響到天地發展的進程。血狼侯,你太無知了!”
落定禪師的話,說得極爲憤怒,彷彿天地的進展,由不得如血狼侯這般的肖小褻瀆,於是他激動地要與血狼侯理論。
“師父,他想說什麼便由他說去,你這麼激動幹什麼,突然就要我說出那麼多不明所以的事,真是令徒兒費解!”雷動感念着體內落定禪師的怒氣,不解地道。
落定禪師的意念馬上朝雷動傳達道:“小子你懂什麼,原始之初的諸神時代,可是爲師我一直所崇拜的時代,那個時代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是爲師所敬佩,即便是那個時代的一隻螞蟻,我都不樂意別人去詆譭,何況這無知小輩,居然敢用自己的道,來與太陽出世並肩,不說他幾句,爲師實在是憋得慌!”
對面已晉階至第八階的血狼侯,聽罷雷動的話語,朝着雷動哈哈大笑:“螻蟻,我不知你從何而知的這些遠古知識,你未凝出境界,更未凝出我此刻的大道,又怎知我體內大道的強橫,我之境界,與太陽無異,你爲無知之輩,自難明瞭我此刻的感受!”
聽到對面血狼侯朝着雷動叫螻蟻,落定禪師越發地氣不打一處來,他乾脆掠出雷動的身體,指着血狼侯的鼻子大罵——
“荒唐,肖小,無知,蠢豬,像你這般不穩定的境界,還只是未能掙脫大地囚籠的低級貨色,若干年後,我會帶領我徒兒,去天路與衆神爭鋒,那時時間斷裂,天地破碎,他自能領略時空大戰的精彩,而你,恐怕卻早已經化爲屍蛆,徒兒,給我再次施展道破青鸞,暫用破天大道,打腫他的嘴巴!”
這個時候,面對着已經晉升至第八階噬月天狼的雷動,早已經和地仙府的丫頭們一起,擺出了道破天鸞的陣法。
雷動聽着落定禪師的話一頭霧水,去天路與衆神爭鋒,那是他能夠理解的,但什麼時間斷裂、天地破碎,這種東西,他卻是似懂非懂,時間斷裂會如何?天地破碎又會如何?這樣的場面很精彩嗎?以後自己真的能夠領略這樣的精彩嗎?
“傻子,想什麼呢,趕快給爲師擺陣!”落定禪師撇頭望着陷入幻想中的雷動,喝叫道。
聽到師父喝叫,雷動連忙回過神來,啓動陣法。
此刻的雷動,經過前面幾次道破青鸞陣的開啓後,已經不再需要戒指內的指引,便能啓動道破青鸞陣,他雷元開啓,按着道破天當日造出這道破青鸞陣的心情,將丹田內的雷元盡力朝着青鸞小香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