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時候,一個人的立場若是發生了改變,必然是已經顛覆了他最初的認知。
所以劉欣然纔會離開了楚子默,悄無聲息逃離了軍營,可是顯然身邊這個上官林也是一樣的遭遇,只是不清楚他究竟是因爲什麼理由選擇了離開。
真的同病相憐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有着相似點,都不清楚要去何地,也都是背離了最初的地方!
像是同時經歷了一道分水嶺,將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劃分開來!
她轉過頭去看上官林,發現他有一雙並不分明的眼睛,瞳孔是深灰色的,介於黑白之間,並不那麼分明,卻足夠讓人記憶深刻。
“原本和我約定在這裡見面的朋友,就是這場戰爭的先鋒之一,”上官林像是忽然又了傾訴的慾望,他將手裡拿着的水囊丟給了劉欣然,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該喝點水,“我離開軍營的原因很簡單,因爲主帥下達了密令,要暗殺你們東丘的新登基的皇帝楚子默。”
正在喝水的劉欣然瞬間被嗆住了,拼命了咳嗽起來,臉也漲得通紅一片!
上官林有些錯愕,不曉得是因爲他的話讓劉欣然有了這麼大反應,還是這個剛剛醒過來的女人太過貪戀這口水的緣故。
“你沒事吧!”上官林一邊追問,一邊伸出手臂幫她拍了拍脊背。
緩和過來的劉欣然滿臉歉意的迴應着:“真是丟人了,水太涼,給嗆住了,你又說什麼暗殺之類的,這才嚇得我如此失態。”
起初只是以爲這個上官林是浩森國的百姓,雖然想象得到是軍營逃出來的人,可是沒料到居然是先鋒的朋友,視線掃過那柄長劍,想來這個上官林也應該在軍營裡有着舉足輕重的位置,能文善武的人一向都有主見,否則他也不會拋棄朋友,獨自離開,畢竟她很清楚這樣不告而別時需要勇氣的……
“我沒有想到,你會將這些軍事機密告訴素未蒙面的我!”劉欣然實話實說,在腦海裡迅速的判斷着,要不要追問下去,關於楚子默的暗殺計劃的內容?她有些猶豫不定,雖然在已經和這個男人劃清界限,可是事關生死,而且蘇荷也還在軍營中,真的是遭遇不測,她一定會後悔!
在思考的間隙,上官林已經留意到了她的反常情緒,臉上多了幾分複雜的笑意,打量着劉欣然,微微聳肩,“告訴你也沒有關係,你又不是軍營的人,更何況你還是個女人,除非你是傳聞中的七王妃,楚子默唯一明媒正娶的王妃。”
他說完又大聲笑了起來,顯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個很離譜的事情。
可是劉欣然卻笑不出來,她移開了和上官林對視的目光,卻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男人居然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銀灰色的袍衫,腰間還帶着蘇繡的革帶,看樣子應該是那個朋友留給他的包裹,如此服帖的衣衫,應該是他本人留在軍營裡的東西。
“你在軍營中地位應該舉足輕重吧?”
上官林從她大量的視線看出是在審視自己的衣服,於是輕描淡寫地回答,“是主帥身邊的人,你應該聽說過花少恭的名字吧,他就是當初爲了避免浩森國在戰爭中淪陷,成爲質子的人,在東丘的皇宮裡生活了二十餘年。”
這下她是徹底的怔住了,腦海裡瞬間閃過了花梢公的模樣,想起那個始終跟隨在花少恭身邊的中年男子,那眉眼之間和這個上官林有幾分相似,聯想起這個男人的身份,不由惶恐萬分,她需要追問下去,不得不找一個切入口。
她一瞬間張大了嘴巴,對着上官林嘟囔起來,“不過我聽說花少恭是溺死在皇宮裡的啊!”
“這就說來話長了!”上官林勾了勾嘴角,“如今我已經離開了主帥,告訴你也沒有關係,天南海北的相遇,你也有恩於我!”
聽他這麼說,劉欣然立刻調整了自己的心情,做好要傾聽的準備,可是顯然對方卻已經起身,左手指了指木欄杆旁邊的破損的石桌。
“先吃點東西吧,填飽肚子,慢慢聊!”
“哦,”劉欣然茫然,只好起身,“我先去小溪邊洗把臉,馬上回來。”
在不清楚這些細節的時候,她還一度想要早點擺脫這個上官林,可是現在卻巴不得和他呆在一起,探聽出更多有關暗殺楚子默的消息,她彎起衣袖,雙手捧了涼水,在臉上拍了拍,流淌的水順着她的側臉弧度,滴在了衣服上。
要如何做呢?即使知道了暗殺的計劃,要怎麼傳遞消息給楚子默他們呢?
她絲毫不懷疑,楚子默會派人來尋找她,這個時候無比渴望是蘇荷或者是小伍他們!
至於阿坤和老七他們,會不會來尋她,尚且沒有十分的篤定。
在劉欣然思考這些的空檔,關於搜尋她的部署從未停止過,兩天一夜的時間,楚子默在應對主戰場的戰鬥之外,並沒有放鬆追查劉欣然的事情。
每次趁着休息的間隙,他都會追問暗衛首領白一相關的情況。
“小伍和蘇荷結伴而行,已經朝着背離軍營的方向開始搜索!”白一回答的很詳細。
“阿坤那邊派了誰?”楚子默那雙漆黑的眼睛掃過了桌面的地圖,手指潛意識的攥緊。
“是小飛,”白一回答着,“因爲局勢需要,最擅長打探消息的老七要穿梭在敵營,只能夠讓小飛前往打探,雖然伸手不及老七,可是小飛卻有着敏銳的應變能力,而且也格外上心打探消息。”
這一點楚子默自然也很清楚,他追問了一句,“那你知道關於小飛追蹤的路線嗎?”
他從未想過,這一次會因爲慕容璃的事情,演變成這樣的局面,從冷戰直接過度到不辭而別,這個女人總是那麼狠心,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欺騙,可是分明她也隱瞞了自己很多事情,關雎宮的劉欣意,還有私自幫助花少恭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