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兒不知爲何,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了起來,她看了看旁邊的夜碩城,看到他臉上有些凝重之色,她心裡一抖,身子不由自主的搖晃了一下,夜碩城慌忙摟住她的身子,跟春嬸客套了一句,看着春嬸離開,便將蕭雪兒往屋裡迎。
夜碩城將蕭雪兒迎到裡屋的榻上,看着臉色突然有些蒼白的蕭雪兒,他寬慰着她道:“雪連,不必太過擔心,我想春嬸他們沒有說出我們在這裡,那些人就不會那麼容易找到我們的。”他的話看似是在寬慰着她,事實上也是在寬慰着他自己。
蕭雪兒虛弱的一笑,“嗯,我知道的,我知道他們不會那麼容易找到這裡,”只是,或許是因爲懷孕了的緣故,一聽到春嬸說集市上有人在拿着自己的畫像打聽自己她就變得有些敏感,有些脆弱。她的孩子現在還有幾個月就要出生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事情,傷了她的孩子。
夜碩城給蕭雪兒盛了一碗清粥讓她吃下,吃了些清粥後,夜碩城見她臉色不好,便讓她躺在榻上休息。
夜碩城看着蕭雪兒慢慢的閉上眼睛,呼吸也均勻了起來,這才端着空碗,緩緩的起身走到外面。
蕭雪兒聽着步子聲已走到屋外,她突然睜開眼睛,看了看夜碩城背影的方向,她眸子閃爍了一下,起身走到房間裡簡陋的衣櫥前,打開衣櫥拿出自己藏在裡面的手槍。她握着黑色的槍柄,絕色的眸子緊緊的盯在上面,若是那些人真的找到了這裡,她又不能從他們手裡逃開,那她就和那些人同歸於盡。
夜碩城不知道這種躲在這裡生活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現在那些人已經找到了集市裡,他們若是想要現在離開這裡躲到另一個地方,那就必須從集市經過。而從集市經過,就極有可能被那些人發現。
他不能冒險,不能冒着被那些人發現的危險帶蕭雪兒離開,他也不想在這兒坐以待斃等着被那些人找到。可是遺憾的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到萬全的方法,真是愁煞了他的心。
蕭雪兒和夜碩城擔驚受怕的過了十來日,十來日後,夜碩城見那些人始終沒有找到這裡來,他擔憂的心稍稍放寬了一些,只是警惕的大石,還是沒有落下。
蕭雪兒心裡自從聽到有人在集市上打聽自己後便開始不安,她整日坐在院子裡,時不時的望着院門外,她就怕有什麼人突然出現,然後說他是郾國的人。
那個付禹似乎來得越來越勤,幾乎每日都來,蕭雪兒每每見到他躲在院門外東張西望,便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她心裡不知爲何總是覺得,這個付禹,似乎不像是之前那樣來偷窺了,倒像是來監視來了。他有時候除了上午來,下午也會來,甚至更多時候晚上,她也能看見他的身影在院門外晃。
蕭雪兒和夜碩城都覺得這個付禹有些蹊蹺,夜碩城覺得,這個付禹,應該已經收了某些人的好處,被某些人收買了。
他們現在,已經被監視了。
蕭雪兒不想他們被那些人找到,至少在孩子還沒出生之前,她不想被他們找到。
她希望他們能夠快點離開這裡,到一個更遠,更偏僻至少能不被那些人尋到的地方。
夜碩城爲了蕭雪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決定連夜離開這裡,他前幾日趁白天下田做農活時,已經四處打探了一下,村子裡的一座山上,有一條荊棘小路,那條路雖然崎嶇,可是能通到另一個更偏遠的村子裡。夜碩城打算先帶蕭雪兒去那村子躲上一陣,等到孩子出生之後,再帶她到更遠的地方。
蕭雪兒和夜碩城收拾好包袱,準備連夜逃離這裡,然兩人還沒走出草屋,剛站到屋門口,就見到院門外一陣火光沖天,還有黑壓壓的一羣人。
蕭雪兒心猛地一顫,手裡的包袱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地下。
夜碩城看着院門外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男人一臉冷漠的看着他們這裡,他的整個身子,似乎都在散發着一種可怕的戾氣。
夜碩轍一腳踢開面前的一顆石頭,緩緩的往裡面走,邊走,邊嗜血的說道:“七弟,好久不見了。”
夜碩城緊緊的抓着蕭雪兒的手,將她往自己的身後藏了藏,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幅度,笑道:“六哥,是好久不見了,恭喜你,終於當上了皇上。”
蕭雪兒在夜碩城的身後悄悄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槍,她靜靜的看着已走進院子裡的男人,絕色的眸子裡,也出現了一絲狠絕。
夜碩轍冷冷的看着夜碩城和他身後的蕭雪兒,他勾了勾脣,嘲諷的冷道:“七弟,朕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你竟然爲了一個曾被朕休棄的女人,放棄自己的王位,躲在這裡。”
蕭雪兒鄙夷的嗤了一聲,夜碩轍這廝,還是一如往日那般缺德討厭。
夜碩城臉上掛着淡淡的笑,他看了看夜碩轍在火光下看起來有些嗜血鬼魅的臉,他柔下了嗓音,緩緩的說道:“六哥,我這輩子,沒有什麼大心願,最大的願望,便是和雪連在這種遠離塵囂的地方,安穩的生活。”
夜碩轍嗤了一聲,“安穩的生活?”他昂起下巴,斜着眸子看着夜碩城,“七弟的意思真是好奇怪,難道在郾國京師裡就不能有安穩的生活嗎?難道就非要到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纔能有安穩的生活嗎?”他頓了頓了,眸子裡閃過一絲假意的心痛繼續道:“七弟,你可知道,當朕知道你在這種窮鄉僻壤裡做了一個農夫時,朕有多心痛,你明明是郾國高高在上的王爺,可是卻爲了一個根本不值得的女人,竟然……做了這種令人心痛的事。”
蕭雪兒有些聽不下去夜碩轍那瘋言瘋語的話,她握緊了手中的手槍,直想衝出去給夜碩轍的腦袋打上一槍。
夜碩城感覺身後的蕭雪兒似是有些顫抖,他回頭給了她安慰的一眼,轉過頭,對夜碩轍說道:“六哥,不管你認爲值不值得,只要我認爲值得就好了,”他突然斂下眉眼,蹙着眉道:“既然六哥認爲雪連不值得,那六哥就放任雪連和我在這裡,平靜安穩的渡過餘生吧。”
“七弟,”夜碩轍的聲音陡然冷了一層,他掃了一眼夜碩城身後的蕭雪兒,嗓音冰寒如霜的道:“七弟,朕怎麼可以放任你在這種地方生活,朕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你在這裡做一個農夫?朕認爲蕭雪兒不值得,就是想要告訴你,不要爲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放棄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放棄了自己的錦繡前程。”
“六哥,”夜碩城的聲音也拔高了一些,他看了看夜碩轍身後黑壓壓的侍衛,冷着臉道:“六哥,你不必再說了,我不會放棄雪連,我會一直和她在一起,至於榮華富貴,錦繡前程,那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七弟你……”夜碩轍有些怒了,他沒想到七弟竟會爲了蕭雪兒做到如此,他眯了眯眸子,陰沉的看着夜碩城道:“七弟,今日不管是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朕都要帶你回郾國,你的身份是郾國七王爺,這是你生來就具有的榮耀,一輩子都不可磨滅。”
夜碩轍說着,就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去,去將七王爺給朕帶過來,朕要將他帶回京師。”
身後的侍衛得了命令,忙跨起步向夜碩城這邊走過來。
夜碩城沉下眸子,冷着聲音吼道:“誰敢過來?誰要是敢過來,我就殺了誰,”夜碩城說着,就拔出自己手中的長劍,劍尖直直的指着過來的侍衛,那閃着光芒的劍身,充滿了殺氣。
侍衛們愣了一下,看着夜碩城冷寒的臉,都頓住動作不敢再向前靠近一步。
夜碩轍斂下眸色,衝那些怔愣的侍衛怒吼:“還不快給朕過去,你們是想要掉腦袋嗎?”
侍衛們聽得夜碩轍的話,慌忙又擡起步子向夜碩城這邊靠過來,皇上的話纔是聖旨,纔是命令,他們現在,只有先聽皇上的。
蕭雪兒突然站出身子,舉起手槍,朝正過來的一個侍衛腳上開了一槍,那侍衛只聽得耳邊一陣轟鳴,隨即腳上傳來劇痛,他的身子跟着就快速的倒了下去。
夜碩城驚訝的看着蕭雪兒:“雪連,你……”
蕭雪兒偏頭睨了一眼夜碩城,看向都已停住動作,都在驚訝惶恐的看着她的侍衛,說道:“你們誰要是敢再靠近
一步,我就打死你們。”她說得很是狠絕,清麗的眸子裡,滿是嗜血的光芒。
夜碩轍冷冷的看着那個手拿着黑色物體的女人,還有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他沉下臉色,幾乎是嘶吼着對全部怔愣住的侍衛吩咐道:“把那女人給朕拿下,快點拿下。”
侍衛有些害怕蕭雪兒手中的東西,他們看到,受了傷的那名侍衛,現在正痛得死去活來,連臉色都蒼白了一大片。
夜碩轍見侍衛們動作有些遲疑,突然拔出自己的佩劍,直指着身邊最近的一個侍衛道:“動手,要是不動手,朕就立刻殺了你們。”
侍衛們震懾於夜碩轍的淫威,雖都對蕭雪兒手中的東西很是懼怕,但是皇上的命令不敢違背,他們只有視死如歸一般的,提着步子就迅疾的朝蕭雪兒靠過來。
蕭雪兒那狠絕的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真要打死這些侍衛,她還是有些後怕和不敢。
但是,蕭雪兒看着那些越來越近的侍衛,閉了下眸子,心一橫,又在一個侍衛的腳上打了一槍。
侍衛們這次只是微微的怔愣了一下,很快的,便又朝蕭雪兒逼過來。
夜碩城攬過蕭雪兒的身子,將蕭雪兒護在自己的身後,看着那些已經逼到面前的侍衛,他眸色一暗,提起劍就朝那些侍衛掠去,然後只是一瞬,便和那些侍衛糾纏廝打了起來。
蕭雪兒緊張的看着和侍衛打鬥在一起的夜碩城,握着手槍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顫抖。
夜碩轍冷冷的注視着屋門口的蕭雪兒,對旁邊的夜幽昂了昂下巴,夜幽心領神會,一個側身,便迅疾的隱沒在了院子中。
蕭雪兒看着已有些招架不住的夜碩城,舉起手槍想對那些圍攻他的侍衛開上幾槍,但是因爲他們打鬥的動作太劇烈了,她根本就找不準位置,她生怕自己不注意,將子彈打在了夜碩城的身上。
突然,身後出現了一道身影,蕭雪兒蹙了蹙眉,感覺到這道身影的存在,正想回過頭去看,卻還沒有所動作,自己的肩上就被人輕輕一點,然後手中的手槍,也在一霎那間掉在了地上。
夜幽將地上的槍撿起來,對院子裡的夜碩轍示了下意,夜碩轍迅速的施展起輕功便朝這邊掠過來。
蕭雪兒怔怔的看着朝自己奔來的夜碩轍,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一張開才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夜碩轍飛到蕭雪兒的身邊,看了看蕭雪兒凸起的肚子,眸光一沉,對正在和侍衛們打鬥的夜碩城說道:“七弟,別打了。蕭雪兒如今已在朕手上,你還是停手。”
夜碩城聽見夜碩轍的聲音,倏地轉過頭,看到站在蕭雪兒身邊的夜碩轍時,慌忙停下動作。
“六哥,你別……別傷害雪連,”夜碩城說着,想要朝蕭雪兒靠近。
夜碩轍冷下眸子,押着蕭雪兒的肩膀道:“七弟,別過來,你要是過來,朕可不敢保證,蕭雪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會有什麼危險。”
“六哥,”夜碩城焦急的看着夜碩轍,“六哥,雪連肚子裡的孩子,也算是皇家的血脈,你不可以傷害她。”
“皇家的血耐?”夜碩轍輕嗤,他冷冷的瞥了眼蕭雪兒凸起的肚子,看向夜碩城道:“皇家的血耐豈是這種女人可以生育的?她只不過是被朕拋棄的女人,她的孩子,不配做皇家的血耐。”當看到她肚子凸起來的時候,他不知道他心裡有多嫉恨,她明明是他夜碩轍的女人,可是卻和他的親弟弟,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逍遙快活,還有了令他百般嫉恨厭惡的孩子。
蕭雪兒的眸子裡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夜碩轍的話就像是顆地雷般扔進了她的心湖裡,讓她整個心湖,掀起了巨大的濤浪。
夜碩城眼裡帶着祈求,他憂傷的看着夜碩轍,緩緩的說道:“六哥,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雪連肚子裡的孩子,就是皇家的血脈,六哥就請看在夜碩家族列祖列宗的面上,饒過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好不好?”
夜碩轍已經氣得胸膛都在打鼓,他押着蕭雪兒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夜碩城可憐的神色,冷冷的吐道:“不好,朕不想看見被朕拋棄過的女人,還能生育夜碩家族的孩子,尤其是那個孩子,還是和朕的親弟弟所生。”
“六哥……”夜碩城臉上滿滿的都是祈求,他看了看被夜碩轍押着的蕭雪兒,眸子裡突然蔓延出了悲傷的神色。
夜碩轍對身後的夜幽吩咐:“將七王爺帶走。”
夜幽低着頭顱,垂眸看了夜碩城一眼,走到他身邊,做了恭敬的請的姿勢說道:“七王爺,請吧。”
夜碩城緩緩的挪了挪步子,看着已走到轎子面前的夜碩轍,聲音悽婉的說道:“六哥,可不可以……讓雪連和我在一起?”雪連現在有了身孕,需要人照顧,她已經習慣了被他照顧,要是沒有他在身邊……
夜碩轍冷冷的掃了眼夜碩城,勾了勾脣,沒說一句話,便押着蕭雪兒鑽進了轎子裡。
夜碩城無奈的垂下頭,六哥說雪連不值得,他知道他其實說的是反話,六哥千里迢迢找到這裡,不是因爲擔心他這個七弟,而是想尋回雪連。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他自己的安危,而是雪連肚子裡的孩子,還能不能保得住。
夜碩城擡起腳步,無力的跟上前面的轎子,他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能慢慢的想着辦法。
蕭雪兒怒目斜視着眼前的夜碩轍,夜碩轍緊緊的掐着她的下巴,俊臉靠近了她,冷冷的說道:“蕭雪兒,你跑啊,你再跑啊,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朕都能找到你。”
蕭雪兒不能說話,只能以眼神抗拒着他。
夜碩轍低眉看着她凸起來的肚子,眸子閃了閃,聲音更是冰冷的說道:“你的孽種,朕會讓它來不到世上,你這肚子,只能孕育朕的孩子。”
蕭雪兒心裡呸了一聲,孽種?呵,她的孩子怎麼也說是他親弟弟的孩子,他竟然可以說出孽種兩個字,他到底是無心還是無情?
夜碩轍盯着蕭雪兒的肚子,幽深的眸子裡有燃燒的火焰。他想要此刻就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他一看見她凸顯的肚子,他的心裡就忍不住一陣難受鬱悶。
蕭雪兒看他的眸子越來越危險,心裡一沉,暗道他莫不是想要就此殺了她和她的孩子?
夜碩轍突然擡起頭來,看了看蕭雪兒因爲懷孕變得有些圓潤的臉蛋,在她臉上盯了一會兒,便靠在轎子上閉眸休憩了起來。
蕭雪兒憤恨的看着他,轎子裡的夜明珠將他的俊臉輪廓照得異常清晰,她絕色的眸子閃爍了一下,眼前這個冷漠的男人,就算是閉着眼睛,俊臉看起來也還是陰沉的,這男人,果真是天生的冷情鬼。
轎子到達集市上的一家客棧,蕭雪兒被夜碩轍擁着出來,夜碩城看見蕭雪兒的身影,挪了挪步子,慌忙想跟上去。夜幽攔住他的身子,低聲道:“七王爺,別忘了蕭姑娘肚子裡的孩子。”
夜碩城動作一頓,有些怔仲的看着往客棧裡走的兩人,蕭雪兒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孤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沒了他在身邊,她感到難過的原因。
夜碩轍將蕭雪兒押到一個房間裡,將她抱到榻上,沉眸看了她一會兒,便解開她的穴往門外走去。
蕭雪兒動了動身子,秀眉有些緊蹙的看着夜碩轍的背影,夜碩轍將自己帶到這裡,還給自己解開了穴道,這讓她感覺有些怪異,憑她對夜碩轍的瞭解,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纔對,可是現在……
夜碩轍走到門口,回眸瞥了一眼蕭雪兒,不是他想要放過蕭雪兒,而是他現在只要一看到蕭雪兒凸起來的肚子,心裡就忍不住有一團盛怒的火焰在竄,他怕他會控制不住心裡的怒氣,一掌劈了蕭雪兒的肚子,所以爲了安全起見,他還是離開的好。
蕭雪兒看夜碩轍已經離開,她坐起身子,往房門望了望,房門上有兩道倒映的身影,她知道那應該是夜碩轍派來守在門口的人。
她慢慢的翻身下榻,走到窗邊往下面看了看,下面是幾個手持着長刀的侍衛,看來夜碩轍爲了防止她逃跑,是把能逃走的出口,都派人守住了。
夜碩城坐在客棧裡的一樓,不時的擡頭看看
蕭雪兒所在的房間,他想要上去看一看雪連怎麼樣了,可是隻要他一動作,身邊的夜幽就會攔住自己。他想,要是這樣下去,他估計再也沒有和雪連在一起的機會了。他……必須得想個能夠救出雪連,帶她逃離六哥的辦法。
次日,夜碩轍爲了能早日離開這裡,也好早日回到郾國京師,他命人一早就去請了集市上有名的大夫,來給蕭雪兒墮胎。
蕭雪兒坐在桌邊,看着面前這個長着白鬍子的老大夫,聲音帶着絲冷漠,卻又帶着絲祈求的道:“大夫,這孩子是我的命,我不能沒有這孩子。”
老大夫微微擡眸瞥了她一眼,伸手搭上蕭雪兒的手腕,替她把着脈。
夜碩轍負手立在蕭雪兒的身後,他聽着蕭雪兒的話語,冷寒了聲音道:“蕭雪兒,朕說過,你肚子裡的孽種,不能留,絕不能留。”
蕭雪兒倏地看向身後的夜碩轍,絕色的眸子裡,流淌着極大的怨恨道:“夜碩轍,請你說話嘴巴放乾淨點,什麼叫孽種?我肚子裡的孩子明明是你們夜碩家族的孩子,你們夜碩家族的孩子被你成爲孽種,我還真想知道你晚上做夢會不會夢到你的列祖列宗狠狠的扇你耳刮子。”
“你……”夜碩轍陡然冷下眸子,他蹙了蹙眉,吩咐老大夫道:“大夫,這孩子,朕不能要,你快給她開一劑墮胎藥,讓她吃了我們好快點上路。”他昨晚考慮了很久才決定在這裡將她的孩子給打掉,他想,要是在途中因爲路途遙遠馬車顛簸發生了什麼事,到時候在路上找大夫可是一件大麻煩事,還不如直接在出發之前就將她的孩子給打掉,這樣還來得叫人心安點。
蕭雪兒氣怒的盯着夜碩轍,“夜碩轍,這孩子可是你們皇家的血脈,你這樣打掉我的孩子,你就不怕你的父皇夜晚託夢來責怪你嗎?”
“哼,”夜碩城冷哼,“朕說過,這孽種不配做我皇家的血脈,朕絕不能容忍它來到這世上。”要是讓她和七弟的孩子生下來,那不僅是對他的一種恥辱,更是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眼前這個女人,曾經和七弟有過一段快活的生活。
蕭雪兒對夜碩轍已經沒有言語,她不知道該找什麼話才能反擊他,他連他的列祖列宗都不怕,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老大夫沉着的給蕭雪兒把了會兒脈,突然站起身來,恭敬的對夜碩轍說道:“皇上,這位姑娘肚子的孩子不能打掉,她的胎位本來就不穩,要是這樣貿然的打掉孩子,恐怕會危及姑娘的性命。”
蕭雪兒心中暗噓了口氣,不知道大夫這樣說,夜碩轍會不會放過他。
夜碩轍突然繞至老大夫身邊,陰沉的眸子睨着他,嗓音森寒的問道:“大夫,你確定她肚子的孩子不能打掉嗎?”
大夫微微頓了頓,回道:“是,皇上,若是要強行打掉姑娘肚子裡的孩子,那姑娘的性命恐怕也……”
“混賬,”夜碩轍推了一把老大夫,老大夫身子不穩,一個踉蹌往身後跌去。
蕭雪兒慌忙站起身子,想要過去扶起老大夫,但還沒走出一步,夜碩轍就抓着她的手臂惡狠狠的道:“蕭雪兒,朕,就讓你的孩子再多待一段時日,等回到了京師,回到了宮裡,再打掉你肚子裡的孩子。”宮裡的御醫應該比這個該死的大夫醫術要高明,他相信宮裡的人應該可以保住蕭雪兒的命。
蕭雪兒心中有些暗自慶幸,夜碩轍說回宮裡再說,那她的孩子就暫時還能保住,只要她的孩子還在,那她就還有時間,還有時間想出辦法,逃離這個惡魔的身邊。
夜碩轍讓蕭雪兒跟着他上一輛馬車,馬車他已經叫人重新改造了一番,讓人能夠坐起來感覺更舒適,更不會感到顛簸。
蕭雪兒望了望四周,看到夜碩城騎着一匹馬在身後不遠的地方,她柔和了些眸色,才一個晚上而已,就一個晚上夜碩城似乎又憔悴了很多。
夜碩轍瞥了一眼同樣是望着他們這裡的夜碩城,他暗了暗眸色,輕輕的推了蕭雪兒一把,讓她快點上馬車去。
蕭雪兒偏過頭憤恨的睨了一眼夜碩轍,再看了一眼夜碩城的方向,不情不願的擡腳邁上了馬車。
馬車經過改造,確實沒有平時所坐的馬車那麼顛簸。蕭雪兒坐在馬車上,除了警惕身邊的夜碩轍之外,便就是透過車簾尋找夜碩城的身影。
十日後, 蕭雪兒在一陣昏昏欲睡中被夜碩轍叫醒,夜碩轍推了下她的身子,低聲吼道:“蕭雪兒,到了,下車。”
蕭雪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撩起車簾看了眼外面,看到外面的景物,霎時間,讓蕭雪兒整個腦袋清醒了過來。
夜碩轍下了馬車,伸過手,讓蕭雪兒趕快下來。蕭雪兒坐在馬車上,有些不想要下去。
她感覺,只要一下了這馬車,只要一踏在這皇宮的地上,她便沒了自由,從此便是被囚禁的鳥兒。
夜碩轍有些不耐煩的低吼:“蕭雪兒,快點下車,別跟朕在這兒磨蹭。”
不遠處,夜碩城聽見夜碩轍的低吼,微微蹙了蹙眉,六哥的聲音聽來很憤怒,不知道雪連是不是又惹到他了。
蕭雪兒在馬車上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慢騰騰的下了馬車。
夜碩轍拉着蕭雪兒的手,將她交到一個嬤嬤手裡,說道:“蘭嬤嬤,蕭雪兒就交給你了,這幾日,你好生照料着,等過幾天,朕就派御醫過來。”
蘭嬤嬤諾諾的應了聲,伸手想去扶蕭雪兒,蕭雪兒一個側身,躲過她伸過來的手。
蘭嬤嬤的手僵在原地,愣了愣,垂首指了一個方向,恭敬的道:“姑娘,請隨老奴這邊來。”蕭雪兒沒有理睬她,而是四處搜尋着夜碩城的身影,夜碩城在離蕭雪兒十幾米距離遠的地方默默的看着蕭雪兒,蕭雪兒臉上的着急之色,他一點不漏的看在眼裡。
夜碩城握了握手中的拳頭,突然在這一刻,他有些痛恨自己的六哥。六哥從小便喜歡不擇手段奪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如今到了這一刻,他的手伸向了自己,連自己心愛的人也要奪走。
他開始痛恨他,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六哥,他或許真的會很想殺了他。
蕭雪兒看到在夜幽旁邊的夜碩城,夜碩城一身白衣立在那裡,像一個空降凡塵的謫仙一般。
夜碩轍見蕭雪兒愣愣的看着夜碩城的方向,他眸子閃過不悅,吩咐蘭嬤嬤道:“蘭嬤嬤,快將她帶下去。”
蘭嬤嬤不敢怠慢,伸手就去拉蕭雪兒的手臂,蕭雪兒想要躲開,奈何一時反映不及被她拽住了肩膀。蘭嬤嬤給旁邊兩個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宮女一會意,便立即上前來幫着蘭嬤嬤將蕭雪兒往一個宮殿的方向帶去。
夜碩城張了張嘴,想要喚住蕭雪兒,可還沒出口,夜幽又在旁邊提醒道:“七王爺,這如今是在宮裡,您更應該注意言行,別做一些讓皇上生氣的事和說一些讓皇上生氣的話。”
夜碩城冷冷的瞥了一眼夜幽,夜幽低垂着頭,好似並沒有說剛纔那番話。夜碩城擡起眸子,再看向蕭雪兒的方向時,發現根本就沒了她的身影。
蕭雪兒被蘭嬤嬤帶到一座華麗的寢宮裡,蘭嬤嬤站在蕭雪兒面前,恭敬的道:“姑娘,這兩日,就由老奴照顧您,您若是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
蕭雪兒不悅的瞥了她一眼,若真是什麼差遣都可以,那她想要離開這裡,她能幫她離開嗎?
蘭嬤嬤見蕭雪兒一臉冷漠的看着自己,也不回自己的話,吩咐宮女打來了洗漱的水之後便退了下去。
蕭雪兒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知道夜碩城現在怎麼樣了。
她走到軟塌邊和衣躺下,坐了十來日的馬車,她早就累了,就算她不累,她肚裡的孩子也累了。
蕭雪兒閉上眼,很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間,蕭雪兒聽到耳邊有男性的聲音傳來。蕭雪兒刷地睜開眼,看着面前長身而立的男人,她倏地坐起身子,驚訝的問道:“臭妖孽?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皇宮,他怎麼進來的?
月溪宸看了看蕭雪兒凸起的肚子,眸子裡隱下受傷的神色,擡起眸,低低的道:“小傢伙,爲何又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