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卿帶着軍醫匆匆忙忙地趕來,就看見南宮暄一臉慌張地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慕流雲怎麼樣了?”留卿隨口問了一句。
南宮暄有些心神未定地眨眨眼,掩飾性地輕咳一聲,“咳。。。還可以。”
“那我帶軍醫進去看看。”留卿說着就要往帳篷裡走,卻是被南宮暄慌忙攔下,“她睡着了,你們就別進去了。”
留卿被他搞得一頭霧水,“王爺讓我把軍醫叫過來卻又不讓軍醫進去?那怎麼看病?對了,你給他擦身了嗎?”
說到擦身,南宮暄的臉頰上又是一片可疑的紅。他煩躁地擺擺手,用一種近乎命令的語氣道,“總之,先開些清熱的藥吧。還有,她需要休息,這段時間不要打擾她。”
留卿看他一臉堅決的樣子,也只能悻悻地點點頭,“唔,那好吧。”說罷,轉過身去,拉着軍醫原路返回了。
待留卿離開,南宮暄回過頭去心事重重地望了那帳篷一眼,深邃的眼眸中隱隱有難以分辨的複雜之色。
南宮暄回到自己的帳篷中,就看到冷煞閣的暗影已經在帳篷中等候多時了。
南宮暄看到他沉寂的眼睛頓時一亮,“有染兒的消息了嗎?”
暗影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香囊來遞給南宮暄,“這是路人在西玦與我們北huáng的交界處撿到的,閣主您應該很熟悉。”
南宮暄自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風陌染的香囊,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還放着一株已經有些破碎了的十里蓮。“是她,是她,她竟然真的還活着。”南宮暄不是沒想過風陌染也許真的還活着這個事實,可是當好消息真的來臨的時候,他竟高興地不知要說什麼纔好。
他心頭唯一浮現的只是,他愛這個女人,既然上天再次給了他機會,他一定要好好地補償她。
“那她現在在哪裡?”
暗影的臉上浮上一抹失落之色,“還沒打聽到。不過,閣主,在我們冷煞閣到達西玦與北huáng的交界時,還有一小隊人也到達了那裡,而且我們在之前的路途上也曾遇到過他們。恐怕是,他們也在尋找着小染的蹤跡。”
“那有調查出這些人的身份了嗎?”南宮暄的聲音變得微微有些發冷。
“他們蒙着面,並不能看清樣貌。而且,在交界處相遇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
南宮暄的直覺告訴他,這些蒙面之人必定和風陌染有什麼關係。
“調查清楚他們到底是誰。”
“是。”暗影領了命令離開了。
南宮暄低頭看了看手中安安靜靜得平躺着的香囊,冷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來。
慕流雲服了藥之後,高燒就漸漸地退下去了,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卻是看到南宮暄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他並沒有站的很近,而是遠遠地站在窗旁,眼睛也是投向窗外的景色。柔柔的日光透過窗戶投射到他高大挺拔的身上,彷彿鍍了一層柔光。
“來了多久了?”慕流雲的聲音還透着幾分生病之後的沙啞。
聽到聲音之後,南宮暄轉過頭來看向慕流雲,他沉靜的目光中有探究,有疏離,還有幾分不自覺的迷惘。沉默了一會,他才答道,“沒多久。慕莊主可是好多了?”他即使是張口說話了,卻依舊保持着在窗旁站立的姿勢。
慕流雲點點頭,“已經好多了。多謝暄王的照顧。”
南宮暄笑笑,淡淡道,“慕莊主不必謝本王,倒是本王要謝你,多虧了慕莊主的圖紙,我軍剛剛打勝了一仗。”
慕流雲扯脣,“那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
“明晚有一個小型的慶功宴,不知慕莊主可否賞臉參加?”
慕流雲點點頭,“嗯,好的。不過,今日,暄王倒是對我很客氣呢?”
“哦?”南宮暄挑挑眉,“本王從前可是對慕莊主很放肆?”
“這倒不是。”慕流雲乾笑兩聲,卻還是覺得南宮暄今天有些怪怪的,似是有什麼心事似的。
帳篷中,關如月對關如雪氣呼呼地抱怨道,“姐姐,暄哥哥又去那個慕流雲的帳篷中了呢萬一慕流雲真的是個斷袖怎麼辦?”
關如雪的眼中殺氣四溢,她微張塗了火紅的胭脂的紅脣,吐出的話語卻是狠毒不已,“那就殺了他。”
入夜了,慕流雲因爲白日裡總是在上躺着感覺有些身子痠痛,便下了,披了件外衣,想走出去轉轉。
沒走幾步,就聽見了一陣陣悠揚的簫聲。
這簫聲她很熟悉,是南宮暄從前吹過的。是哪一次吹過呢?慕流雲沉吟了一下,纔想起來,是那一次在紫竹林她曾經和南宮暄合奏過的曲子。
似乎曲子還是從前的曲子,心情卻不再是從前的心情了啊
慕流雲扯脣自嘲地笑笑,想起今天白天南宮暄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緩步走了過去。
還沒走近,卻是不經意地瞥見了南宮暄手中緊握着的香囊慕流雲霎時吃了一驚,頓住了腳步。
她丟失的香囊怎麼會在南宮暄的手裡?
這樣一來。。。豈不是南宮暄已經知道自己還活着這個事實?
怪不得今天南宮暄的表現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慕流雲的心裡頓時泛起一陣波瀾,有擔心被發現真實身份的恐懼,還有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南宮暄的迷茫。
她抿了抿脣,想想還是決定回自己的營帳。
回到營帳中,正好遇見了前來送消息的雲九。
“莊主,我們的人一路按照您的路線尋找,都沒有找到您丟失的香囊。而且還遇見了冷煞閣的人。莊主,還需要我們繼續找嗎?”
慕流雲搖搖頭,“不必找了。那香囊已經落入了南宮暄的手中。”她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要求參與此次任務的所有人員改變服飾,扯去面巾。然後去山裡躲一陣子。”想必,南宮暄現在已經派人開始調查蒙面人的身份了,一旦確定了蒙面人的身份,那麼她的身份也就隱藏不下去了。
第二天晚上。
雖是處於隨時都有可能有傷亡的軍營之中,但是一個小型的慶功宴,足夠讓沉靜的士兵們熱鬧歡快起來。
雲九並沒有立即返回流雲山莊去,而是陪在慕流雲身邊,一起參加了慶功宴。
慶功宴辦的很低調,單單是擺了一個比較長的宴席。
南宮暄坐在最中間,慕流雲因爲繪製圖紙有功坐在南宮暄的右邊,而關如雪和關如月也出席了,坐在下面的第一排。
“我軍大勝,多虧了慕莊主。慕莊主,本王敬你一杯”南宮暄舉杯對慕流雲說道。
慕流雲笑着舉杯,說道,“暄王大勝,全是靠暄王與衆將士的奮戰,本人之力是微不足道的。”
“慕莊主有勇有謀,何不留在我軍做軍師?爲王爺出謀劃策?”留卿突然提議道。
慕流雲一愣,隨即擺擺手,“我這點小才能怎可勝任軍師一職。況且,我離開流雲山莊已有數日,也該回去了。所以,今日這杯酒,也算是我對暄王的告別之酒。”說罷,慕流雲擡眸看向南宮暄。
南宮暄的眉頭皺了一皺,似是吃了一驚。“慕莊主這麼着急回去,難道是本王招待不週?”他其實是不想她離開的。
慕流雲笑了笑,“莊中事務繁雜,還等我回去呢。在軍中叨擾多日,在下都不好意思了。”
“既然慕莊主執意要回去,那小女子便嚮慕莊主踐行了。”一身白衣似雪的關如雪緩緩站起身來,舉起酒杯朝慕流雲緩緩道。“小女子先乾爲敬。”
慕流雲亦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多謝暄王妃。”雖是這三個字並不怎麼想喊出來,但是南宮暄愛她也是不爭的事實。
關如雪的嘴角上揚得厲害。
南宮暄的目光卻是清冷了幾許,他啓脣淡淡說道,“慕莊主誤會了,如雪是本王的妹妹,並非本王的王妃。本王的王妃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慕流雲差點笑出來,卻又狠狠忍住,“哪個?”另有其人,難道這個其人還會是早就死去的風陌染嗎?
“她是本王最深愛的女人。”南宮暄沒有再多說,墨眸中卻是多了幾分深情。
關如雪的臉色早就變得煞白,紅脣微抖,甚至要咬出血來。
慕流雲卻是一臉的嘲弄,並不打算相信這話。她垂了眸不再說話,只是一杯杯地喝着酒。
щшш_ttκǎ n_C○
一場宴席下來,慕流雲喝多了。腦袋暈乎乎的,眼睛也轉着圈,什麼都變得模模糊糊的。
她的雙頰因爲喝了酒而紅通通的,她嬌小的身子伏在矮矮的酒桌上,像是一個孤獨的小蝦米。
南宮暄有些心疼地輕嘆一口氣,走上前去扶住她軟的如同一灘泥的身子,想要把她扶回帳篷裡去。
“唔。。。你是誰?”慕流雲將有些熱的小臉貼在酒桌上,只看見一團黑色的身影朝自己靠近。
“是我。”在夜裡,南宮暄的聲音很輕很柔。就像一根羽毛一般拂過她顫抖的心扉。
“南宮暄?”她杏口微張,語氣裡隱隱有驚訝。
“嗯。是我。”南宮暄拉起她柔嫩的胳膊。
“呵呵。”她掙扎着他的觸碰,笑了起來,“怎麼可能會是他呢?”南宮暄怎麼會陪在她的身邊,南宮暄怎麼會這麼溫柔?南宮暄應該陪在他心心念唸的關如雪身邊啊。而她的身邊,卻什麼也沒有。。。
“你不是南宮暄,你不是南宮暄。。。”她張牙舞爪地揮開南宮暄,笑着笑着眼淚就留了出來。
她的眼淚讓南宮暄莫名地感到一絲心痛。南宮暄不自覺地上前一步,不顧慕流雲的拒絕,直接將她抱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慕流雲伏在南宮暄的溫暖的懷裡,一陣陣竹葉的香氣撲面而來,這香氣。。。真的和南宮暄身上的好像啊。。。
她微微揚起嘴角,雙手抓住南宮暄的衣角,下意識地朝他的懷裡又靠了靠。
南宮暄低頭看了看她的動作,嘴角不禁揚起了一絲弧度。
外面的冷風一吹,慕流雲漸漸清醒了過來。
人醒了,夢也就該醒了。
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南宮暄的胸膛,想讓他放她下來。
“醒了嗎?”南宮暄目光柔和地低頭看向她。
慕流雲點點頭。“我。。。”
話還沒說完,卻是直面撞上了關如雪和關如月。
關如雪看到南宮暄抱着慕流雲,恨不得用眼神把慕流雲殺死。“暄哥哥,你爲什麼要抱着慕莊主?”
“就是啊,暄哥哥,你不知道他是個斷袖嗎?”關如月也酸酸地說道。
南宮暄什麼話也沒說,一副根本就什麼都不想解釋的樣子。
慕流雲眨眨眼,覺得她應該解釋一下的,但是當她擡起眼來不巧正好撞上關如雪的眼睛時,那雙眼睛裡有妒忌,有狠辣,卻獨獨沒有純淨。
這樣外表白蓮花內心卻狠如蛇蠍的一個女子,不知道南宮暄怎麼會喜歡她?
慕流雲突然就想起了南宮暄利用自己的身體來救關如雪的那個畫面。。。想起了她面如死灰地倒在血泊裡,一同倒下的,還有她那還未成形的孩子。。。
她的心裡升騰起一股怒氣來,想要報復,想要狠狠地報復。。。如果不是他們,她又怎麼會變得如今這樣?
慕流雲突然莞爾一笑,伸出兩隻胳膊來摟住南宮暄的脖頸,甜甜地說道,“本莊主是斷袖又怎麼樣?而且告訴你們哦,本莊主愛慕的正是暄王”說罷,毫不猶豫地轉過臉去,朝着南宮暄近在咫尺的俊臉就“吧唧”一下,狠狠親了一口
作者的話:親愛的們,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