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第八師團臨時指揮部裡。
眼見着北川凌輝匆匆而去，師團參謀長久保圭仁連忙道：
“師團長閣下，炮兵向後轉進了，那我們的兩個步兵旅團怎麼辦？
沒有炮火掩護，土八路的重炮要是調轉炮口、對準他們開火的話，那他們的傷亡，將會十分慘重啊！”
本多正材的心情十分惡劣，甚至感覺有些頭疼欲裂，當即回懟：
“八嘎！
你是師團參謀長，請你拿出辦法來，而不是總問我，該怎麼辦！！！”
眼見着之前還跟自己親如兄弟的本多正材忽然翻臉，久保圭仁頓時有點懵逼。
心道：你特麼屬狗的嗎？
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片刻後，他纔回過神來，主動體諒對方收到壞消息、心情不好的情況，沒有露出一絲一毫不滿之色地開口道：
“師團長閣下所言甚是，是卑職失職了。
卑職建議，命令前面的步兵部隊，也立刻向後轉進，避免暴露在土八路的重炮炮火下。
等我們的炮彈運到，炮兵可以繼續提供火力掩護後，再重新發動進攻！
以避免傷亡太大！”
他倒是當慣了狗，習慣性自我PUA。
只可惜，本多正材對於他這建議，並不感冒。
再加上心頭的怒火未消，當即對着他，繼續大聲咆哮：
“八嘎！
土屋慶之和藤田信宏都是廢物！
兩個多小時，居然還不能衝進土八路的陣地，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難道他們在給我表演努力作戰？？？”
久保圭仁被噴了一臉的惡臭的口水，心裡別提多膩歪了。
心道：我特麼不計較你態度不好，你還沒完了是吧？
你手下這兩大幹將不給力，關我屁事啊！
你對着我噴啥？
多久沒刷牙了，你不嫌自己口臭是吧？
八格牙路！！！
雖然心裡瘋狂吐槽，但他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
他已然看出來，本多正材根本不想命令步兵撤退！
於是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建議道：
“師團長閣下，如果您不想讓他們向後轉進的話，那不如就命令第一師團的矢野君，率軍加入戰鬥？
他們剛剛不還派人來彙報說，整頓出約莫一個聯隊的兵力麼？
有一個聯隊的生力軍加入戰鬥，土八路的防線應該會崩潰吧？”
本多正材聽到這麼個主意，頓時眼前一亮，立刻點頭：
“喲西！久保君，立刻派人去給矢野正雄下令！
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衝進土八路陣地！
我絕不相信，土八路的重炮還能一直開火！
就算他們的炮彈充足，但持續炮擊了2個多小時，炮管，肯定也要打壞了！”
對他來說，讓第一師團的殘部去死，他是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反正第一師團那麼多人都完犢子了，再多完犢子幾千，也沒啥大不了吧？
反正他們不還有一個第57聯隊，在冀中麼？
怎麼着，都不會徹底全軍覆沒、失去建制的。
倘若中澤三郎在地獄裡，看到了這一幕，估計會恨不能跳出來掐死他。
順便對他怒吼：你這混蛋！
崽賣爺田不心疼是吧？
我的第一師團都這麼慘了，你還不放過！！！
枉費當初，我還不好意思讓你第八師團走在前面扛雷呢！
我後悔啊！！！
……
久保圭仁見本多正材還是決定一條道走到黑，心裡不免十分無語。
心裡嘀咕：你這廝明明都看到了中澤三郎的慘狀，爲何現在還要重蹈覆轍呢？
擺明了眼前這夥土八路，根本不好對付啊！
退一退不好嗎？
他自然不知道，本多正材心裡琢磨的是：自己現在已經投入了幾乎全部可戰之兵，損失肯定也不小。
如果現在撤退，那幾乎就可以宣佈他的軍旅生涯，就此結束！
畢竟，剛剛兵強馬壯尚且不能擊破對手，稍後再怎麼整軍，也不可能恢復全盛時期的戰鬥力了。
如此一來，此番兩個甲級師團西進，卻徒勞無功、損失慘重。
還丟了那麼多重炮，簡直是一場驚天慘敗！
中澤三郎戰場玉碎，不會受到什麼苛責。
但他本多正材，可就逃不過轉入預備役、甚至爲天蝗陛下盡忠的結局啊！
……
得到本多正材的命令，原本已然撤到戰場東面、坐看第八師團被特務團爆錘的矢野正雄，頓時氣得想打人。
心裡暗罵：混蛋本多正材！
你特麼以爲，我看不出你第八師團已然處於頹勢了嗎？
現在讓我們第一師團的最後骨血出擊，這特麼是讓我們去死啊！
八格牙路！！！
該死的混蛋！
但小鬼子的戰場軍紀，還是相當嚴苛的。
他雖然身爲陸軍少將，但也不敢在戰場上，公然違抗對方的命令。
哪怕心裡有十萬分的不情願，他也還是隻能帶着手下這3000多勉強能戰鬥的士兵，朝着西面衝去。
只不過，這衝鋒速度，也就比烏龜爬，快不了多少罷了。
他倒也不怕本多正材再派人來質問他，速度爲什麼這麼慢。
因爲他準備好了，到時候要理直氣壯地回懟對方：我的部隊裡，有這麼多傷員，現在這速度，已經是勇士們在不顧生死了！
你還想怎樣？
……
小鬼子的炮兵，基本算是完犢子了，而特務團的兩個炮兵營，此刻也不好受。
激戰足足兩個多小時，他們的火炮，已然被炸燬了大半。
而炮手，也犧牲了不少。
不過高遠志和王根生，都還沒有放棄，咬牙堅持着，指揮着戰士們繼續開炮。
有經驗的老炮手不多了，他們就命令原本充當彈藥手的新兵來操炮。
反正只求火力覆蓋，不求精確打擊，手藝糙一點、就糙一點了。
多參加幾場戰鬥，也就成了老炮手了。
……
炮兵一營陣地上，剩餘的戰士們，個個在高遠志的指揮下，繼續揮汗如雨地對着小鬼子那邊開火。
忽然，接連有炮手向他彙報：
“營長，我們的炮管子都打紅了，要炸膛了，沒辦法再打了！”
高遠志聞言，毫不猶豫地下令：
“立刻澆水，更換炮管，給我繼續打！
小鬼子的炮不停，咱們就不能停！”
炮手們聞言，只能咬着牙答應，然後不顧漫天橫飛的彈片，拼命往可以烤肉的炮管上澆水，然後用軍裝包裹住兀自燙手的炮管，全力拆卸、更換炮管。
一等炮管更換完畢，他們就繼續朝着小鬼子陣地上，瘋狂發射炮彈。
……
玩命的戰鬥之中，高遠志漸漸發現，小鬼子的炮火反擊，已經越來越弱。
他當即興奮喊道：
“同志們，小鬼子的火炮快完了！
咱們再加把勁，就能全部幹掉他們！”
聽得這喊聲，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精疲力竭的戰士們，瞬間又來了幾分力氣，嗷嗷叫着，操作剩餘的十來門火炮，繼續朝着小鬼子那邊瘋狂開炮。
不斷掉落的炮彈殼，在他們的陣地上堆成了山。
彈藥手們，不得不冒着燙傷的風險，將這些炮彈殼給推開，以避免干擾火炮的繼續射擊。
……
又過了約莫十分鐘左右，小鬼子那邊終於再也沒有一枚炮彈飛過來了，高遠志頓時興奮地大吼：
“同志們，小鬼子的火炮完了！
咱們勝利啦！！！！” 聽得這話，陣地上倖存的戰士們，立刻一躍三丈高，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我們贏啦！我們贏啦！我們贏啦！”
今天這一場炮戰，對他們來說，也是史無前例的一場惡戰！
這會兒聽得勝利消息，所有人自然心情激盪，難以自抑。
……
就在炮兵一營的戰士們齊聲高呼的時候，炮兵二營那邊，王根生也發現小鬼子沒有炮彈繼續砸落了。
他也興奮得跳了起來。
大聲向戰士們宣佈了這個好消息，帶起了一陣歡呼。
……
黃坪鎮西面，自行榴彈炮炮連的連長苗三畝，卻沒有高遠志和王根生的反應敏銳。
他還在帶着自己手下那四門自行榴彈炮，繼續在對小鬼子那邊發射炮彈。
只不過這會兒，他們所在的這段公路上，已經被小鬼子的重炮給炸出了一個個巨大的彈坑。
讓他們火炮的移動，沒有先前那般順暢了。
炮擊速度，也慢了不少。
……
高遠志和王根生，作爲炮兵營的營長，他們只興奮了不到一分鐘，就冷靜了下來。
知道現在仗還沒打完，不能得意忘形。
於是立刻安排電報員，給楊遠山發報，彙報情況。
然後又一邊安排麾下戰士們，搶救傷員，一邊命令炮手們，清理炮膛，對着小鬼子散落在各處的步兵炮陣地方向，繼續開炮！
戰士們這會兒，沒了敵人炮火轟炸的壓力，個個精神抖擻，一邊忙活，一邊談笑風生。
很快就又讓陣地上的重炮，繼續發出了怒吼，炸得小鬼子們苦不堪言。
……
特務團的臨時指揮部裡。
楊遠山得到彙報說小鬼子的重炮，全部啞火了。
頓時興奮不已。
忍不住對詹海山和韓陽道：
“海山、韓陽，這一仗咱們贏了！”
詹海山皺眉：
“團長，你這話說得太早了吧？
哪怕小鬼子沒了重炮，他們也還有步兵炮，還有騎兵、坦克部隊以及一兩萬步兵吧？”
韓陽嘿嘿一笑：
“老詹，小鬼子沒了重炮，他們其他的兵人數再多，不也是咱的一盤菜麼？
團長說咱們贏了，一點沒錯！”
楊遠山點了點頭，滿臉笑容地解釋：
“沒錯！
海山，小鬼子的步兵部隊人數再多，也扛不住咱們剩下那些重炮的轟炸。
他們又沒提前準備戰壕、防炮洞啥的，被我們的炮彈火力覆蓋，就是老鼠，也只能被炸成肉泥啊！”
“可是團長，那萬一小鬼子選擇立刻撤退呢？
他們剩下這麼多兵力，如果要跑，咱們可追不上！”
詹海山又道。
“所以我們現在不能把小鬼子嚇走了。”
楊遠山沉吟着道。
隨後立刻下令：
“韓陽，立刻安排人給高遠志、王根生和苗三畝下令，讓他們立刻停止炮擊，後撤到大麥谷！”
“啊——團長，這就撤？
沒必要吧？
咱們繼續打，把這兩個師團全吃了不好嗎？”
韓陽對他這個決定，有些不解。
“讓炮兵撤到大麥谷，沒說要放過小鬼子啊。
他們的火炮射程足夠遠，就算撤到大麥谷，也還能對小鬼子進行炮擊。
而且這黃坪鎮裡，咱們修築了這麼多戰壕工事，得利用起來啊！”
楊遠山微笑着回答。
他這麼一說，詹、韓二人頓時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把小鬼子放進黃坪鎮裡，慢慢收拾了。
韓陽連忙點頭，隨後安排人，去給炮兵部隊傳令。
不過詹海山還是有點擔憂。
思慮一番後，又提醒道：
“團長，誘敵深入倒是沒問題，但我們不能直接一鬨而散，得邊打邊撤，可以讓二營先撤進鎮子來，一營、三營處於制高點，可以慢慢撤。
另外，咱們的傷員和臨時存儲在西面山坳裡的彈藥，也得先運走了。”
戰鬥進行到第二天，就有如此進展，特務團提前準備的那些物資和彈藥，自然還剩下不少。
“嗯，那是當然。”
楊遠山點了點頭。
……
這時候，一名電報員忽然站起身來，向楊遠山彙報：
“團長，一營來電，說他們只剩下不到500名還能戰鬥的戰士了，其中還有不少傷員！”
聽得這消息，詹海山和韓陽兩人臉色都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原本的笑容，蕩然無存。
一個主力步兵營，就剩下了不到500人，幾乎已經算是失去建制了啊！
不過楊遠山卻沒有太意外。
前線的3個營裡，一營從昨天一直戰鬥到現在，損失最大，現在無力支撐，十分合理。
於是，他立刻連下四道命令：
“命令李大河，帶四營去接替一營，繼續堅守陣地！”
“命令趙鐵頭，帶五營去接替三營！”
“命令何雲福，率二營邊打邊撤，將小鬼子引入黃坪鎮，別讓他們跑了！”
“命令王喜奎，讓他帶狙擊連到鎮子東面，掩護二營，順便打打小鬼子冷槍去。”
“是！”
……
下完這些命令，楊遠山又安排韓陽道：
“韓陽，你負責帶人，把咱們沒用完的物資和彈藥，向大麥谷方向轉運！”
“好！”
這時候，詹海山又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
“團長，馮營長的高射炮一營，是不是也要後撤了？”
楊遠山聞言，頓時有點同情馮雙林。
這小子費了老鼻子勁，建立炮兵陣地準備防空，卻根本沒撈到仗打。
好歹郭有慶的高射炮二營，還幫着步兵一營、三營，開炮收拾了一下小鬼子步兵呢！
不過這也沒辦法，誰讓小鬼子的轟炸機那麼慫，根本沒敢來黃坪鎮找死呢？
他也只能滿臉惋惜地點頭：
“他們是得後撤。
要不然萬一被小鬼子發現他們的陣地，有被圍的風險。
海山，給雙林發個電報吧。
還有老郭的高射炮二營，讓他們撤到黃坪鎮西面，將機關炮展開，準備掩護各部隊撤退。”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