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鎮外，炮兵一營的陣地上。
高遠志被哨兵提醒，說周憲培來了，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快步跑了過來，敬禮道：
“報告政委：炮兵一營正在進行操炮訓練！
請指示！
炮兵一營營長高遠志！”
周憲培回了個禮，隨即指着孔捷介紹：
“高營長，孔團長聽說你們營換了新裝備，所以想來看看。”
高遠志連忙向他旁邊的孔捷敬禮：
“孔團長。”
對於孔捷，他也相當熟悉了，並不驚訝。
孔捷回了個軍禮，就好奇地問：
“高營長，你們這榴彈炮看起來跟之前用那個什麼火炮牽引車，拉進河源縣的那四門，一模一樣啊。
跟小鬼子山炮去，這炮的威力有多少提升，能讓你們楊團長決定全面換裝？”
高遠志倒也不藏着掖着，微笑着回答道：
“孔團長，這些105毫米榴彈炮的威力，也就比小鬼子的75毫米山炮，大個兩到三倍吧。
另外就是它的射程，也同樣比山炮遠個三四公里。”
“好傢伙！
威力大兩三倍，射程遠這麼多，真是嚇死人啊！
你們營現在的實力，怕是能輕鬆碾壓小鬼子一個炮兵聯隊！
小鬼子的炮兵聯隊，還有不少山炮充門面呢！”
孔捷嘖嘖讚歎，那口水，都恨不得把他那菸斗，都給裝滿了。
實在是眼饞得不行！
高遠志心裡多少也有些嘚瑟，面上卻謙遜道：
“不至於不至於。
我們的炮手還不熟悉這種炮，真上了戰場，發揮不出多少威力來。”
……
向高遠志簡單瞭解了一下這些炮的基本參數，孔捷就毫不客氣地提出，想要親手操作下這些炮。
高遠志沒有拒絕，帶着他來到一門炮前，讓他上手試了試。
感受完這炮精巧的設計、光滑的炮管、沉甸甸的炮彈，孔捷又是好一番讚歎。
不過他隨即就想到一個問題，連忙好奇地問：
“高營長，這炮的重量不輕，周政委又說你們全營都換裝了這些炮，那運輸問題該如何解決？
而且這炮的炮彈，怕是一發就有30斤重吧，那得多少頭騾馬才能馱運足夠的炮彈啊？
總不能你們一門炮，就得配三五十頭騾馬吧？”
高遠志嘿嘿一笑，搖頭道：
“我們營現在不打算用騾馬來拖拽火炮和運輸炮彈了。”
“那你們用什麼？
難道你們又弄到了更多的火炮牽引車？”
孔捷狐疑地問。
“火炮牽引車這種好東西，可沒那麼容易弄到。”
高遠志搖頭。
隨即指着視野遠處，道：
“不過孔團長你看，那些卡車，就是準備幫我們拖拽火炮和馱運炮彈的。”
孔捷拿眼一瞧，頓時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只見那裡，迎面行駛過來至少幾十輛紫綠色大鼻子卡車，每一輛都是錚明瓦亮的！
他忍不住失聲驚叫：
“好傢伙！你們怎麼會有那麼多卡車？
這得打多少小鬼子卡車運輸隊，才能弄到？”
高遠志嘿嘿一笑，回答道：
“孔團長，我們的卡車可不是小鬼子那些破爛貨，當然也不是打小鬼子運輸隊弄到的。
至於說怎麼弄到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聽團裡的同志說，是天一亮，就突然出現在我們眼前的。”
一聽這話，孔捷頓時感覺一口老血差點要噴出來。
神特麼的突然出現啊！
編故事也就罷了，我不計較。
但你們能不能用點心？
太敷衍了，可是要遭雷劈的啊！
……
從炮兵一營這邊離開，孔捷又跟着周憲培，去炮兵二營那邊看了一圈。
自然又被那32門120毫米重迫擊炮，給狠狠地震撼到了。
雖然這迫擊炮炮管比前面的105毫米榴彈炮短多了，但口徑，看着就夠勁啊！
這會兒，他總算明白，爲什麼楊遠山那麼有信心，能消滅小鬼子第26師團了。
不說別的，就這兩個炮兵營，配上充足的炮彈，就足以讓小鬼子絕望！
……
等看完這兩個炮兵營，孔捷就抽着菸斗，回到了自己的團裡。
竇光傑見他神情複雜，自然頗爲好奇。
連忙問：
“老孔，你看到啥了？
怎麼這幅模樣？”
孔捷當即就把自己所見，向他介紹了一番。
竇光傑聞聽特務團的炮兵營，竟然有這樣的實力，也是震驚不已。
他瞬間明白孔捷爲啥這模樣了。
不禁笑道：
“老孔，人家特務團本來就不是普通部隊，那是領導欽點的天下第一團！
你就別拿自己跟人比，徒增煩惱了。”
他這話，讓孔捷瞬間自閉。
心道：好傢伙！
我特麼一個參軍十幾年的老團長，都沒資格跟楊遠山這小年輕比比了是吧？
這也太扎心了！
老竇，你這廝到底站哪一邊的？
……
下午一點多，楊遠山從野戰醫院回到了棲霞鎮。
剛進團部，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呢，詹海山就來向他彙報：
“團長，雁北第一團的鄒團長上午來電，通報了他們那邊的情況。”
“哦，小鬼子什麼動向？”
楊遠山心裡也有些緊張。
這個第26師團要是跑了，那他的炮兵營，可沒對手能試炮啊！
總不能以疲憊之軍，去強攻晉陽城吧？
他還沒那麼瘋狂！
“鄒團長說，小鬼子第26師團，應該還有不到一萬名可戰之軍。
目前正在忻縣和晉昌縣裡修築工事，看起來，是準備堅守忻口了。
而雁北支隊和綏南根據地的同志，現在都撤到了兩座縣城周邊的山林裡休整，順便監視着小鬼子，一旦他們出城，就會出手襲擾。”
詹海山一邊回答，一邊把鄒青志的電報遞給他。
楊遠山接過一瞧，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啊！小鬼子不跑，那他們就死定了！
工事修築的再堅固，也扛不住咱們的重炮！”
隨後他又詢問了一下各營現在的情況，得知大傢伙都在緊鑼密鼓地整頓、訓練部隊，自然沒啥話說。
當即就打發詹海山回去忙自己的事。
詹海山正要離開呢，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連忙彙報：
“對了團長，新二團的孔團長已經帶着他們團的人趕到了，老周安排他們在鎮子西面休息。
你要不要去見見孔團長？”
“新二團到了？
動作不慢嘛！
好，我洗把臉就去見見。”
……
沒多久，楊遠山就收拾好了自己，然後來見孔捷。
寒暄一番後，孔捷就滿臉期待地問：
“楊團長，聽說你的炮兵營淘汰下來不少山炮，放着也沒啥用，不如支援給我們新二團？”
楊遠山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內心在咆哮：好傢伙！孔捷啊孔捷！
你這廝的臉，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張嘴就要我那麼多山炮？
當我是哆啦A夢，有求必應了嗎？
孔捷見他這模樣，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連忙抽了一口菸斗，掩飾了一下尷尬，然後又鼓起勇氣補上一句道：
“你那些炮，放在倉庫也不能下崽！” 楊遠山回過神來，強行剋制住自己想踹他一腳的想法，收斂表情，微笑着回答：
“沒問題啊，孔團長想要我的炮，我很歡迎。”
“真的？”
孔捷心裡狂喜，差點把舌頭都咬了。
但隨即，就狐疑地盯着他。
感覺這根本不是他的作風！
楊遠山嘿嘿一樂，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手裡的炮，兄弟部隊的同志想要，我當然願意給。
不過條件嘛，孔團長你也知道的，100名戰士，換一門山炮帶300發炮彈。
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怎麼樣，孔團長想要多少門？”
孔捷早知道，楊遠山不可能白送給他火炮。
這會兒聽他揭穿謎底，頓時把頭搖得跟潑浪鼓一般：
“算了算了，我的團裡，沒那麼多炮兵，暫時用不上更多山炮。
你這炮，還是留着下崽兒吧！”
他現在還欠着楊遠山1500多人沒給呢，哪裡還敢繼續賒賬？
真當楊遠山是能被賴賬的人？
而且他手上，也確實沒有那麼多能使用山炮的炮兵，真弄到那麼多炮，也只能閒置。
再說了，運輸也是個大難題啊。
他的新二團，既沒有太多騾馬，也沒有特務團那麼多卡車，搞太多山炮，反而讓他們失去機動性和靈活性。
那樣對他們的整體戰鬥力來說，並無半分益處，反而有害。
……
閒扯完了炮的事，孔捷就正色問起軍情：
“楊團長，現在忻口那邊什麼情況？”
楊遠山當即把情況，向他敘說了一番。
孔捷聽完，也有些興奮。
抽着菸斗咂摸道：
“小鬼子沒跑，看來這口肉，咱們是吃上了啊！”
楊遠山點了點頭：
“不錯。他們死定了。”
“楊團長，我聽說你準備明天一早就出發？
到了忻口，這仗，你打算怎麼打？”
孔捷好奇地問。
“還能怎麼打？
把我的幾個炮兵營拉過去，直接將小鬼子的防禦工事和城牆全部轟開，然後全軍殺進城裡唄！”
楊遠山隨口回答。
窮則戰術穿插，富則炮火洗地嘛！
炮彈多，就是這麼任性！
聽得這話，孔捷頓時有點想跳起來給他一拳，讓他說這種不當人的話。
不過他也知道，對方確實有這個底氣，只能感慨道：
“好傢伙！
你小子是真不把炮彈當炮彈啊！”
隨即他就有十萬分好奇：
“我就納了悶了，你們團這麼打仗，每次發戰報給旅部、總部的時候，領導們沒批評你？”
楊遠山嘿嘿一笑：
“我們團沒找上級要一發炮彈，領導們憑啥批評我？
再說了，領導們需要炮彈的話，隨時派人來我這裡運啊，我又不是不給？”
孔捷可不知道，他心裡，正在嘚瑟：天高皇帝遠，就是這麼爽啊！
只能把“羨慕”二字埋進心裡，強行轉移話題道：
“楊團長，既然小鬼子盤踞在晉昌、忻縣縣城裡，那咱們兩個團，一人一個吧？
讓雁北支隊和綏南根據地的同志，堵住小鬼子潰逃的後路就行。”
“沒問題啊。
反正只要能將小鬼子全殲，誰出手都一樣。”
特務團長期作戰，人員損失不小，楊遠山也並不希望讓自己手下人繼續玩命。
孔捷要搶活，那正中他下懷。
反正現在他又不缺裝備。
孔捷見他同意，也十分興奮，眼珠子一轉，就提議道：
“那太好了！
你們團久戰疲憊，那就讓你們打晉昌縣，忻縣交給我們新二團就行。”
他琢磨着，忻縣後方就是忻口關城，小鬼子在忻縣的兵力肯定會比晉昌縣更多。
他的新二團在此次戰役裡，發揮的作用並不大，現在要是能拿下第26師團的大部，那回頭做戰役總結的時候，他孔捷也能在李雲龍、丁偉面前挺直腰桿子了。
對於孔捷的提議，楊遠山當然不會拒絕。
不過他心裡也在暗笑：
步兵想出手，那不還得看自己炮兵的眼色嗎？
自己的炮兵營剛剛換裝，正需要有合適的對手來進行炮擊訓練。
這忻口的第26師團，到底能有多少人，能在自己幾個炮兵營的高強度實彈訓練下，生存下來，還兩說呢！
你孔捷想搶活幹，那也得看我的炮兵啥事打夠了啊！
……
和孔捷達成了關於後續作戰的一致意見，楊遠山告辭離開，往自己團部走去。
路上，他就見得遠處一條銀龍，迅速遊弋過來。
車鈴聲“叮鈴鈴”地響個不停。
毫無疑問，這是一支自行車隊。
跟在他身後的警衛員張小河認出了來人，連忙驚訝地道：
“團長你看，是魏連長他們回來了。”
楊遠山點了點頭，當即立住腳，等對方過來。
不過他心裡卻在琢磨：魏大勇不是說帶着大批戰利品回來的嗎？
速度怎麼這麼快？
……
就在楊遠山沉吟間，二十多輛自行車停在了他面前。
領頭的魏大勇，撂下車子，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楊遠山面前，敬禮道：
“報告團長，特戰連執行任務完畢，請求歸建！
特戰連連長魏大勇！”
楊遠山回了個禮，好奇地問：
“和尚，你們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你帶的那些戰利品呢？”
“俺怕趕不上後面的戰鬥，所以讓左鋒帶人在後面慢慢走。
俺自己，先帶這些人，騎自行車回來了。”
魏大勇憨厚一笑，露出有些發黃的牙齒，牙齒縫裡似乎還塞着肉絲。
也不知道這傢伙多久沒收拾自己的個人衛生了。
楊遠山點了點頭，就吩咐張小河：
“小河，去找老周和趙力，讓他們安排點人，去幫特戰連的同志，把戰利品給弄回來。
咱們的卡車司機不都在訓練駕駛麼？
正好派上用場！”
“是！”
張小河答應一聲，立刻去傳令了。
而楊遠山則回頭問魏大勇：
“和尚，你們不是宰了岡村老鬼子麼？
這老鬼子的將官刀你帶回來了嗎？”
對他來說，這老鬼子的將官刀，顯然又是相當值得收藏的一把。
比起筱冢一男那把的價值更高！
不過魏大勇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老實回答道：
“俺在黃坪鎮遇到領導了，他讓俺把擊斃這老鬼子的戰利品，都交上去了。”
一聽這話，楊遠山頓時十分心塞。
心裡瘋狂咆哮：和尚，你糊塗啊！
怎麼能把東西給李雲龍呢？
那些什麼肩章、領章啥的，交了也就交了，但大將軍刀，怎麼能交？
而且你交了也白交啊，這鐵公雞肯定會私藏的！！！
麪皮瘋狂扭曲了好一番，楊遠山知道，再遺憾，也沒啥卵用。
只能拍了拍魏大勇的肩膀道：
“行吧，我知道了。
你先把戰士們帶回去休息，然後洗個澡、吃點東西了，再來團部彙報你們這次出任務的具體情況吧！”
“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