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峪。
趙剛收到李雲龍轉來的特務團的電報，顯然也被狠狠地震撼到了。
以千人代價，殲敵一個聯隊，雖然對於特務團而言，不算什麼。
但對於我軍而言，卻絕對算得上又一場值得大加宣傳的大勝。
不過很顯然，和李雲龍的觀感一樣，更震撼他的，還是特務團損失了42門75毫米以上口徑的重炮。
這麼大的損失，讓趙剛覺得，搞不好，總部領導得處分楊遠山了。
畢竟，對於我軍而言，大口徑火炮，可太缺了啊！
他琢磨一下，當即決定：將特務團的戰果先不往上彙報，等這場大戰結束後再說。
到時候，有更多斬獲遮掩，可能領導也就忽略了損失。
對於特務團的戰鬥力，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相信他們肯定能打出不凡的戰果來。
不過，石門城的敵情，倒是可以同步給旅部，以供領導們參考。
這麼一琢磨明白，他就命令電報員去發報。
……
這時候，另一名電報員站起來彙報：
“趙政委，新二團孔團長來電，說他們已經在水泉做好了防禦準備。”
新二團是一天多以前，匆匆趕到水泉的，然後就一直在修築防禦工事，準備迎接小鬼子大軍來攻。
“好，把這個消息，轉發給老李和特務團。
有了新二團給特務團在水泉兜底，楊團長他們可以隨時撤退，應該不用打得那麼慘烈，損失那麼多重炮了。”
……
黃坪鎮戰場。
時間退回到2個多小時以前。
小鬼子這邊，第一師團步兵第一旅團旅團長吉野英樹少將，全力指揮着原本在進攻的第49聯隊，從特務團三營和高射炮二營的瘋狂炮擊下，丟盔棄甲地撤了出來。
然後，他就怒氣衝衝地大吼着下令：
“野村拓真，快快滴，帶人清點人數！
醫護兵，立即救治勇士們！”
這時候，一名中佐軍官就哭喪着臉，站出來回答：
“旅團長閣下，聯隊長閣下已經玉碎了！
連遺體，都沒能帶回來！”
此人正是第49聯隊參謀長山下秀樹中佐。
聞聽他的話，吉野英樹頓時感覺心裡一片悲涼。
他麾下，可就兩個大佐聯隊長！
現在，竟然在幾個小時裡，全都完犢子了，簡直離大譜！
不過現在，也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他連忙命令：
“山下君！立刻清點人數，整頓隊伍！
我要知道，你們第49聯隊，還有多少勇士！”
“嗨！”
山下秀樹答應一聲，立刻就下去行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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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他就回來彙報：
“旅團長閣下，我們現在只剩下1100名勇士，還能戰鬥了。
其他七八百人，都是傷員，傷勢有輕有重。”
“納尼？你是說我們此番，損失了至少1500人？？？”
吉野英樹暴怒，一把就抓住山下秀樹的衣服，厲聲喝問。
口水噴得對方滿臉都是。
他的第49聯隊，從遼東來到冀北時，是滿編3800人的。
在冀中掃蕩作戰，損失了一百來人。
從石門西進，一路上遭遇晉西北各部阻擊，也損失了兩三百人。
所以剛剛他帶隊出戰時，全聯隊，大概3400人左右。
可沒想到，現在居然只剩下不到2000人，其中還有七八百傷員！
簡直損失慘重！
山下秀樹被他這狀若瘋魔、似乎要吃人的模樣，給嚇到了。
都顧不得噁心他嘴裡的口臭了。
連忙哆哆唆嗦地點頭：
“是……是的！”
吉野英樹聞言，一把將山下秀樹推飛出去，仰天怒吼：
“八格牙路！
該死的土八路！
我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
罵人，當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吉野英樹彷彿捱了毒打的狗一樣，瘋狂嚎叫了半天之後，還是隻能強行冷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的軍旅生涯，肯定是完犢子了。
現在想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是第一要務。
眼看着眼前那些殘兵敗將，個個都是士氣全無、讓人生氣的模樣，他眼珠子一轉，就厲聲喝令：
“山下君，我命令你，立刻把勇士們，整編爲兩個大隊。
除了重傷員可以向後方轉運外，輕傷員全都必須歸隊，準備參與後續作戰！
我蝗軍勇士，絕不能因爲些許小傷，就畏敵怯戰！”
山下秀樹當然不敢違反他的命令，連忙點頭：
“嗨！”
……
安排完了部隊的事，吉野英樹愁眉苦臉地帶着幾個衛兵，爬下山脊，順着公路，往後方師團部行去。
路上，看到三四輛傷痕累累的坦克，也在火把的引導下，往後撤。
其中一輛坦克的艙門處，站着一名他認識少佐軍官，他連忙好奇地問道：
“稻葉君，你們戰車聯隊的情況怎麼樣？”
那少佐軍官稻葉英太看到他，連忙命令自己的座駕停下來，然後親自爬出坦克，來到他面前，恭敬彙報道：
“旅團長閣下，我們戰車第一聯隊，幾乎已然全體玉碎。
目前還能戰鬥的，就剩下這四輛戰車了。”
“納尼？？？”
吉野英樹一臉懵逼。
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一個戰車聯隊，全體玉碎，這特麼真的不是開玩笑？
但他見稻葉英太臉上悲慼的表情，似乎不像開玩笑，連忙又問起了戰車聯隊聯隊長秋田友宏大佐：
“稻葉君，那秋田君呢？
難道他也玉碎了？”
“聯隊長閣下和參謀長閣下的戰車，被土八路的火炮擊中，全都玉碎了。”
稻葉英太老實回答。
“八格牙路！
該死的土八路！”
吉野英樹怒吼一句。
臉上全是憤怒，但心裡，卻不知道爲什麼，感覺有點開心。
原來不是自己的步兵第一旅團很慘，這戰車第一聯隊，似乎比自己慘多了啊！
凡事，就怕對比！
自己一個步兵旅團，雖然沒了所有的火炮，但好歹還留下了兩個步兵大隊不是？
比起戰車聯隊就剩下這麼四輛戰車，還是強多了吧？
這麼一想，他就覺得，自己稍後在師團長中澤三郎面前，都能挺直腰桿子了。
琢磨明白這些，他連忙對稻葉英太道：
“稻葉君，你們損失如此巨大，必須快快滴向師團長閣下彙報！
絕不能耽誤，壞了師團長閣下的部署。”
稻葉英太可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老實地點了點頭：
“嗨！旅團長，卑職這就去！”
然後轉身上了坦克，命令自己的座駕，繼續“轟隆隆”向前開去。
眼看着這四輛坦克往師團部走了，吉野英樹面上，忍不住露出幾分微笑。
隨即慢悠悠地繼續往前走去。
那速度，簡直比烏龜爬還慢。
他身邊的心腹衛兵們，跟着他走了10多分鐘，卻發現還沒有走出300米。
有一名膽子較大的，實在剋制不住心中好奇，忍不住問：
“旅團長閣下，我們不是應該加快速度，去向師團長閣下彙報嗎？
爲何——”
“八嘎！你給我閉嘴！
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吉野英樹怒吼。
原本，他是想狠狠的抽對方一巴掌的。
但考慮到對方是自己的心腹，自己的安全，還要靠他們保護，這才強行忍住。
那衛兵捱罵，頓時感覺十分委屈，卻也不敢再多嘴了。
只能鞠躬低頭：
“卑職不敢！”
……
一路磨蹭，吉野英樹走了半小時，也沒有回到中澤三郎的師團部。
直到對方實在忍不了了，派了傳令兵來找他，他纔跟着傳令兵來到了師團部。
路上，迎面就碰到了半小時前碰到的戰車聯隊少佐稻葉英太。
只不過這會兒，對方原本白淨的臉，已然腫成了豬頭。
看那血紅色的巴掌印，他就知道，這肯定是被中澤三郎給打了。
不禁忍不住在心裡偷着樂。
心道：師團長閣下心裡的怒火，應該發泄了不少。
那麼自己馬上去彙報，應該不會捱揍吧？
畢竟，自己可是帝國陸軍少將！
和稻葉英太這小小少佐不一樣！
不過他面上，卻裝出一臉震驚、懵懂的樣子問道：
“稻葉君，你這是怎麼了？”
稻葉英太滿心委屈，聽他問，差點就要哭出聲來。
連忙口齒不清地回答：
“旅團長閣下，卑職沒……沒事。”
看別人倒黴，可比自己升官還要爽。
吉野英樹一邊偷着樂，一邊繼續裝模作樣：
“稻葉君，你臉上，這似乎是被誰給打了？
這也太過分了！
你剛剛跟土八路戰鬥，雖然沒有流血，但至少也流了汗啊！
怎麼能如此對你？？？”
見他給自己打抱不平，稻葉英太頓時感動地眼淚汪汪的。
差點就要說出原委。
不過這時候，給吉野英樹帶路的傳令兵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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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團長閣下，師團長閣下還在等你，請你不要浪費時間了！”
這下子，吉野英樹不敢再作妖，只能跟着對方，匆匆往中澤三郎的師團部趕去。
路上，他自然難免有幾分忐忑。
……
一進師團部，吉野英樹就感覺裡面的氣氛十分凝重。
師團長中澤三郎、師團參謀長高橋滿堂、步兵第二旅團旅團長矢野正雄以及工兵第一聯隊聯隊長西島佑矢大佐，全都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只有自己的參謀長內山次郎見他來了，連忙給他一個擔憂的眼神。
還好他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並沒有被這個陣勢給嚇住，連忙對中澤三郎行了個擡手禮：
“師團長閣下！”
中澤三郎黑着臉，冷冷地看着他：
“吉野君，你對自己今天的指揮，有什麼看法？”
吉野英樹知道，第一聯隊的全軍覆沒，是自己躲不過去的鍋，只能硬着頭皮認錯：
“師團長閣下，是卑職太小瞧土八路了，以至於沒有提醒內田浩司這蠢貨，讓他帶着第一聯隊的勇士們，輕敵冒進，最終全體玉碎。
這是卑職的失誤！
請師團長閣下處罰！”
他這話，明着是認錯，可實際上，卻是把鍋全都甩到了死鬼內田浩司頭上。
在場衆人，都是聰明人，自然全都聽出了其中的含義。
不禁人人皺眉。
都覺得，這廝真是滑頭！
不過，他都主動承認自己指揮失誤了，中澤三郎也不好直接開罵。
只能忍住心中怒火，繼續喝問：
“那你的第49聯隊，還有多少人？”
見對方問到這要命的問題，吉野英樹心裡一顫，硬着頭皮回答：
“不算幾百名傷員，還……還有兩個大隊。”
一聽這話，中澤三郎誤以爲第49聯隊的損失並不大，臉上的表情當即舒緩了些。
連忙又問：
“喲西！吉野君，那你的第一旅團，現在所有能戰的兵力還有多少？
是否還能湊一個聯隊？”
他琢磨着，如果能把第一旅團旅團部的那些人，全湊進第49聯隊，重新組成一個滿編的步兵聯隊，那倒也還能忍受。
偌大個第一旅團，雖然遭遇損失，但至少還保留有基本都戰鬥力。
勉強也能對岡村次寧交待得過去。
然而，吉野英樹聽到他的問題，感覺後背的冷汗都下來了。
但這事，也遮掩不過去。
他只能硬着頭皮回答：
“不，不能！
我第一旅團，如今只剩下兩個大隊的勇士，還能戰鬥。”
聽他這話，中澤三郎當即失聲驚叫：
“納尼？！
總共就兩個大隊？？？”
隨後就是跳腳怒吼：
“吉野英樹！
你這蠢貨，敗壞我第一師團的榮耀，你應該立刻爲天蝗陛下盡忠！”
他感覺，自己這個師團長，是當到頭了。
這還沒到水泉，就損失了戰車聯隊、損失了幾乎一整個步兵旅團，這特麼還玩個毛線！
……
吉野英樹被罵，連忙辯解：
“師團長閣下，爲天蝗陛下盡忠，是卑職的榮耀！
但卑職要提醒諸位，今日我第一旅團之失利，全在於土八路的炮火過於厲害！
秋田君的戰車聯隊，全體玉碎，就是明證！”
聽他搬出第一戰車聯隊，中澤三郎蓬勃的怒氣，頓時一滯。
一個實力強大的戰車聯隊，都全軍覆沒了，步兵第一旅團，損失個七八成，似乎也就只是難兄難弟而已。
師團參謀長高橋滿堂，注意到氣氛尷尬，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道：
“吉野君，請先把你率第49聯隊進攻土八路的經過，說清楚吧！
傳令兵不是說，你收到師團長閣下放棄進攻的命令後，就立刻執行了命令嗎？
爲何還會損失這麼大？”
聽他問話，中澤三郎也強忍拔刀把吉野英樹砍了的衝動，雙目炯炯地盯着對方，等待一個答案。
吉野英樹不敢怠慢，連忙添油加醋地，把特務團三營炮火如何厲害的事情，敘說了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