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法相
古鏡傳遞出來的信息，充滿了雜亂無章，蘇傑將其細細梳理，心中有所明悟。
所謂法相，可以簡單看成是元神的武器。
但是這種武器，不是指尋常的刀槍棍棒，而是將元神自身錘鍊凝結成大道形態。
比如蘇傑在古鏡裡看到的怪物影像，那些就是大道長河裡的混沌生物，其實是古鏡幫助蘇傑在認知法相。
因爲人身的元神過於脆弱，只有呈現非人的大道生物類形態，才能成就法相用與交戰，外在形式就像是怪物般。
法相者，需要反覆烙印大道氣息，方可成形。
想要凝練法相，需要將元神分裂，元神一部分投入進大道長河中。
元神經歷大道長河的洗禮，因爲元神無形無質，就是最契合大道的媒介。
普通元神修士，跟大道接觸，也是依靠元神來完成的。
通過大道長河的一次次洗禮淬鍊，元神會慢慢適應大道長河的氣息，並將大道氣息一部分混入元神中，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最後將法相凝練成型。
因爲大道長河無序的規則，所以法相可以變得極其強大且恐怖，質量和能量在大道長河中，幾乎是無窮無盡，只要你的元神能夠承受的住大道長河的力量。
按理來說，只有陽神層次的神魂纔可以嘗試凝練法相。
蘇傑只是合神領域，能夠做到這點，全賴古鏡的幫忙。
“法相，原來如此。”
蘇傑捂着陣痛的腦袋，接收到了這些信息，都不免倒吸一口涼氣，心裡除了震驚，還有幾乎溢出胸腔的激動。
稍作休息一陣，蘇傑吞服一些修復神魂的丹藥。
一個小時過去，元神痛感消散一些後，蘇傑便迫不及待再次開始了嘗試。
蘇傑主動撕裂一部分元神，將其投入古鏡的鏡面之上。
沉寂的鏡面再次亮起玄黃光暈，鏡中呈現變化莫測的混沌景象。
這就是古鏡帶來的便利了，若不是有着古鏡，靠着蘇傑自己元神溝通直面大道，蘇傑頂多堅持十幾秒，一天搞個一次也就萎了。
但是有着古鏡的輔助，蘇傑短短時間內就能夠再次嘗試，因爲大道的威壓由古鏡幫蘇傑承受了。
看着混沌裡再次涌現的，那股孕育未知生命的浩瀚波動。
蘇傑深呼吸一口氣，將意識沉入其中，嘗試着捏造自己的法相。
這一次，蘇傑不再是依靠自己的人類形象去捏，而是朝怪物般的形象去嘗試。
因爲蘇傑已經明白，剛纔古鏡照應的那些恐怖混沌生物影像，就是在暗示蘇傑將法相朝着它們進行模仿。
那些恐怖的混沌生物既然能夠在大道長河中生存，就證明着它們的形態，適合大道長河的無序規則。
按照它們進行模仿去凝練自己的元神，肯定是極佳的對照目標。
不過蘇傑還是小覷了法相練成的艱難，就在蘇傑進行到一半時，大道長河裡混沌規則突然改變。
蘇傑根本來不及控制，半成型的法相就如同泡沫般消散。
蘇傑只能再次重新恢復一下元神損耗帶來的疼痛，然後再次嘗試。
這一次，蘇傑捏着捏着，突然就感應不到自己分裂出去元神的半成品法相了，不知道被空間傳送到了什麼地方，遠遠超出蘇傑能夠感應的距離。
再次嘗試，當蘇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將法相捏出來後，大道長河裡時間紊亂。
蘇傑捏好的法相頓時時間倒流，變成了剛開始未成型的模樣。
這種感覺，就像是辛辛苦苦在電腦上工作一天，結果電腦死機，一天辛苦沒有保存全部白費，氣得蘇傑差點爆了粗口。
咬牙平復下心境，蘇傑沒有氣餒，一次次失敗一次次嘗試。
混沌裡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了，因爲大道長河無序規則，時間、空間和能量物質都是錯亂的，導致蘇傑常常因爲各種意外因素失敗。
蘇傑只能在不斷失敗中總結經驗，根據失敗進行調整。
一天時間過去。
兩天時間過去。
直到第七天，蘇傑終於感受到了自己法相完成了一次成型。
在宛如天地初開的混沌之中，混沌遮天蓋地，萬物無序，只有一團血肉在不斷收縮又膨脹，像是胚胎剛剛發育成型的新生命，只不過體積稍微大了億點點。
透過混沌氣流擾動帶來的間隙，從胚胎不斷膨脹發育，一尊龐大的生物緩緩成型。
其身形龐大，如巍峨山嶽，揹負雙翼，沒有明顯的手和腳，長着一副只有漩渦的面孔，沒有常人的五官，漩渦之中隱約可見一顆獨眼，眼睛呈現黑紅色，似乎可以反射出人類的靈魂，讓人看上一眼就渾身戰慄。
它的身軀更加奇特，不同部分都由不同的物質構成。
有些部分是由火焰組成，有些部分則是由流水凝結而成，有的部分則是血肉之軀，看起來既恐怖又美麗，身軀每一次輕微活動，都會散發強烈的能量波動，大地震動，空氣化爲真空，猶如行走的天災般震撼。
吼！
一聲如古神低吼的咆哮，法相從古鏡探出半截身體。
僅僅顯露半截身軀，整個地下空間氣氛爲之凝固。
千手蜈蚣下意識人立而起，朝着法相發出威脅警告的滋滋叫聲。
但千手蜈蚣叫了幾聲，就在這尊僅僅鑽出半截身體，就比它本體還要巨大的恐怖法相上，感應到了主人的氣息。
這讓千手蜈蚣十分困惑，因爲這跟主人的形象差別也太大了。
韓如煙感受比千手蜈蚣更加明顯，因爲法相是利用元神和大道混合構造的產物，那種神魂領域的滔天威勢，讓韓如煙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不由自主擴散自身的詭異力量，與法相氣場互相碰撞，可並不是法相的對手，韓如煙在無形對抗中後退數步。
好似因爲此番舉動，法相身軀移動，獨眼看向了韓如煙。
這一刻，韓如煙這個死寂的身軀，都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直。
這不僅僅是元神的力量，也有大道氣息的混合，兩者合一，纔是法相。
像是鏡中女和燈籠鬼，這兩頭五品厲鬼在面對蘇傑法相時，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戰慄。
它們本身就是魂體，對於法相的感知比普通生物更加敏銳，那種上位者的恐怖威壓，讓他們幾乎沒法還手。
蘇傑法相收回目光，面部的漩渦擴大，周圍的自然力量和靈氣被瞬間操控。
就像平時蘇傑放大招，借用大道氣息掌控附近天地靈氣。
放在法相上，大招就變成了平A，因爲法相自身混合大道氣息，讓其能夠自動操控附近靈氣。
轟隆隆！
腳下裂開一道道巨大溝壑，當法相張大漩渦時，內部散發出一片光芒，海量的石塊和地下河被吸入漩渦之中，組成了法相身體的一部分，讓其變得更爲恐怖高大。
在法相體表，隨着法相現世，它的身體表面上，開始顯露絢麗的紋理和圖案。
這些圖案非常複雜，難以分辨出其中的道理和意義，
這是法相攜帶着大道的氣息，這些圖案其實可以看做天道至理的具現化，只不過是殘缺無序的。
當這些圖案出現，法相的身體結構更加錯綜複雜，皮膚時而呈現出迷幻的虹光，時而呈現晦澀的暗調，彷彿是夜晚和白晝交織的邊緣。
身體每時每刻都在細微變化，沒有完全固定的形態，就像是大道長河的無序場能，沒有既定的規則和秩序。
“等等，這種壓力。”
蘇傑眼中剛剛因爲法相出現而欣喜的面容上，逐漸露出凝重之色。
法相還沒有完全顯露出來，蘇傑就感到了沉重的負擔。
以合神層次操控法相，對於蘇傑來說還是過於勉強。
此時的法相還是初級階段，這點看蘇傑凝聚法相的形態格外簡單就清楚，簡直就是一顆肉球插上一對翅膀。
越是簡單的法相，對於控制要求就越低。
而那些複雜的法相，就像是現代武器，越是精密漂亮的武器，往往代表着越強大的戰鬥力。
像是蘇傑這樣圓滾滾，連手腳都沒有的法相，一眼就能看出蘇傑控制力不夠，元神不夠強大的結果。
然而即便如此初級的法相，蘇傑控制也十分吃力。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蘇傑元神就再也撐不住了，龐大如山嶽的法相轟散，消失在空氣中。
只有神魂晉升陽神領域，恐怕才能將法相用來常態化作戰。
但蘇傑估摸着，陽神層次能控制法相戰鬥頂天也就半個小時。
呼呼！
元神迴歸肉身軀殼，蘇傑渾身就跟從水裡撈出的一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滋滋！
千手蜈蚣跑過來，摩擦着蘇傑的身體，眼睛還好奇的盯着法相消失的地方。
“那是什麼？”
韓如煙問出心中的疑問，她看到法相的時候，曾經以爲這也是一種鬼怪。
但是仔細感受下，韓如煙發現，法相好像是比厲鬼更加高級的一種形態，因爲混雜大道氣息，而天道的層次，那當然高到沒邊了。
“法相，元神跟大道氣息混合的產物，你可以把他看成元神的武器化，它是由……”
蘇傑盤坐的肉身緩緩站起身，雖然神魂還很虛弱，但是眼中的喜悅完全抑制不住。
即便法相現在還有着種種缺陷，但是無疑，法相的出現，將會成爲蘇傑的一張強大底牌，極大的增強蘇傑戰鬥力和底蘊。
“法相，大道長河……”
韓如煙仔細傾聽，將其逐漸記在心間，末了心裡冒出一個想法，厲鬼能不能成就法相？
不得不說，看到蘇傑的法相，韓如煙有點羨慕了。
“耽擱了十天，也不知道外界是個什麼情況，我們也該離開了，準備去應對宗門戰爭。”
蘇傑一邊說，一邊查看千手蜈蚣強化的情況。
上百萬靈石的強化效果很不錯，現在的千手蜈蚣，簡直就是沒有絲毫的弱點。
滋滋滋。
千手蜈蚣一隻只蒼白屍手舞動，蠱蟲兇殘的特性，讓千手蜈蚣對於戰爭的到來沒有絲毫懼怕，有的只是興奮和殺戮慾望。
“我很期待。”
韓如煙飄飛起來，素手一震，打開通往地面的空洞，陽光照射在她身體上，就像是照在一層不透光的濃郁黑暗，透出的唯有陰冷和肅殺。
…………
“還是沒有蘇傑的消息嗎？”
鬼嶺宮部隊駐地，章君威站在一座山峰上，冷冽的寒風吹拂，他揹負雙手，遙望遠方，氣質陰鬱，徐徐開口。
在其身後，赫然站着鬼嶺宮資歷最深的長老，唐培慶。
以及蘇傑的師傅，丘老道。
“沒有，我們打探到的消息，蘇傑他確實襲擊了百川覆海陣，但是百川覆海陣現在被觀潮閣重新修復，只是再也沒有蘇傑的行蹤。”
唐培慶語氣沉重，雖然他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是從打聽到的消息來看，確實就像是蘇傑襲擊百川覆海陣失敗，被觀潮閣給打殺了。
“我不該讓他去執行這個任務的。”
章君威心緒複雜，感到十分後悔。
因爲折損的是鬼嶺宮仙苗，他作爲宗主，也是他派發的任務，現在出了狀況，對於宗門最強天才的失蹤，那叫一個心痛和後悔。
雖然魔道講究適者生存，競爭殘酷，但那是針對普通弟子。
像是仙苗不管在任何勢力，那都是寶貝中的寶貝。
“我的弟子沒有那麼容易隕落，若真是觀潮閣殺了他，以他們對蘇傑的痛恨，早就宣揚的滿世界皆知，而不是像現在毫無動靜。”
丘老道說話的斬釘截鐵，相信蘇傑還平安無事。
唐培慶嘆息一聲，在宗門任務裡失聯，往往意味着屍骨無存。
在唐培慶看來，丘老道對蘇傑再有信心，也該清楚百川覆海陣那樣的地方，蘇傑真的有可能陷落進去，只是對蘇傑這個仙苗的倚重和不捨，使得丘老道自己心裡都不願意承認罷了。
一念至此，唐培慶主動轉移話題。
“宗主，現在局勢很焦灼，我宗人手跟五家正道宗門互相絞殺，我們實力弱，主要是以遊走避戰爲主，將他們引入我們預定的決戰地點高黎山一帶。
值得注意的是，最近正道聯軍那邊出了個人物，觀潮閣培養的仙苗魏季，實力強大，寶物和手段衆多，死在他手裡的我宗長老已經多達四人。
前天專門針對對方的一次設伏，出動五名長老還讓他逃了出去，被他反殺一個長老，十分的難纏。
此人現如今被正道宗門拿來到處宣揚，打擊我們的士氣，受其影響，我們士氣下降很多。
正道那邊最近倒是十分囂張，好在正是他們這種囂張，沒有懷疑我們的誘敵舉動，朝着我們預定的決戰地點靠近，到時候跟天魂門前後夾擊，定讓那些正道牛鼻子感受喪家之犬的滋味。”
唐培慶說起這事，臉色有些不好看。
自己這邊的仙苗生死不知，觀潮閣那邊的仙苗卻在大發神威，簡直是在傷口上撒鹽。
更何況還因爲這個仙苗，導致那麼多長老隕落，簡直讓唐培慶恨不得將其活剮了。
“仙苗魏季，此人的名聲我倒是聽過，青州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若是蘇傑還在.”
章君威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蘇傑，同爲年輕俊傑的仙苗，若是蘇傑在，以他對蘇傑的瞭解，仙苗對仙苗，多半能夠跟對方抗衡，還能趁勢打出鬼嶺宮這邊的士氣和威望。
丘老道沒有說話，只是背影有些蕭瑟，三人間一時都有些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