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擡頭，臉上還帶着血絲。
傷口處有小蟲一般的道韻殘存，啃食着他的血肉，延緩他傷口的恢復。
“母體，好久不見。”
江殊心念一動，便有吞噬法則將機械母體的法則吞噬，傷口在一瞬間恢復如初，擡頭看向虛空之中的母體。
“這傢伙而今的境界已然突破至第十境巔峰，更是讀取了其本體不少的訊息，現在的本事不容小覷。”
對於機械母體來說，突破到尊者境界輕而易舉。
而風雲天驕在歲月的積累之中，對於道的理解完全不在江殊之下，而今出世，修行速度更是一日千里，加之在深空海中獲得的一些機緣，現在同樣突破至第十境後期，距離巔峰只有一步之遙。
戰風的聲音出現在江殊耳邊，帶着凝重。
機械母體面無表情，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緩緩開口。
“江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加入機械族，享受機械的榮光！”
她的臉上帶着一絲狂熱，有不可見的蠱惑裹挾在話語之中，卻無法動搖江殊的道心。
江殊堅定地搖頭，臉上甚至還帶着一抹笑容。
“直到現在爲止，我還從未看見機械族有什麼能夠讓我倒戈的原因，倘若你只有這一張嘴的話，還是算了吧。”
機械族是很強不錯，但是時至今日，江殊並沒有看到機械族有什麼絕世天才出現，似乎只有母體一個人撐起了機械族的大旗，不得不說，這的確讓江殊有些失望。
然而機械母體並沒有因爲江殊的話而惱怒。
“你會見到的。”
她只是說了這麼一句，隨後身上突然有無數機械飛蟲衝出，就像是一根根鋒銳箭矢，向着三人射來。
“就這點本事，還奈何不得我。”
江殊大笑，身上有萬千道韻透體而出，竟是形成一道龐大護身屏障，將所有飛蟲擋在外面，不得存進。
銀白色的金屬身軀在虛空中泛起水波般的紋路，機械母體每一寸外殼都流動着水銀般的光澤。
她指尖懸停的十二面晶體像萬花筒般旋轉，每個鏡面都映出江殊的身影。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戰鬥分析正在她核心處理器中瘋狂運行。
“忘形境巔峰？”
機械母體的聲音突然卡頓了片刻，這在她堪稱無盡的生命裡堪稱永恆。
銀色眼瞳射出掃描光束，在江殊周圍織成看不見的探測網。
“上次看見你，你纔剛剛突破第十境後期。”
“你到底是誰？”
她活了太久的歲月，見過了太多的絕世天才，甚至不乏一個時代的王者。
但是在她的數據庫中，還從未見過像是江殊這樣的人物，這讓她十分驚訝，認爲江殊其實並不是這個年代的人，應該是某一個老怪物奪舍重生，亦或是如同她這樣的身外化身。
否則應該怎麼解釋江殊的境界提升速度？
渾沌雷池突然暴起三丈紫電，將掃描網絞得粉碎。
江殊肩頭垂落的灰濛氣流凝成古老鎖鏈，鎖鏈末端晃動着十三種大道虛影。
“你不也藏着半隻腳邁入忘界境的實力？”
他故意踩碎一塊漂浮的金屬殘片，裂縫裡滲出機械族特有的藍色能量液。
空間夾縫中漂浮的塵埃突然凝滯。
那些本該無序運動的粒子，這時候竟然在機械母體的面前形成一面面、一道道的屏障，將其籠罩在中心
這一些粒子每一個都是機械母體的探測器，能夠檢測到周遭千里的一切風吹草動。
而江殊立足之處，那些空間碎片似乎是遭到了江殊的召喚，徘徊在他的身邊，發出一陣陣的波動，避免着那些粒子的查探。
就在此時，原本昂首挺胸站立的戰風和戰雲兩兄妹竟然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在他們身上的傷口處，竟是鑽出一條條牛毛一般的蟲子，瘋狂地啃噬着他們的血肉和體內的法則本源。
“她還留着後手！”
直到此刻他們才驚覺，那些看似隨機的傷口，實則是機械母體精心佈置的數據陷阱，就等着合適的時候爆發出來，奪取他們的性命。
戰風的聲音還在空間夾縫中迴盪，機械母體的攻擊已然降臨。
那些銀白色的機械飛蟲並非實體，而是由純粹能量構成的法則具現。
每一隻飛蟲翅膀上都刻着細密的符文，振動時發出刺耳的尖嘯，像是千萬把利刃在玻璃上刮擦。
“小心！”
戰雲斷斧橫擋，斧面上迸出赤金光幕。
那些飛蟲撞在光幕上，竟如活物般張開鋸齒狀的口器，瘋狂啃噬斧光。
江殊眼中灰濛道紋流轉，看得分明，這些飛蟲在吞噬戰雲的斧意！
機械母體竟能將對手的法則之力轉化爲自身能量，這和他的吞噬法則極爲相似，卻並非是法則的作用，更像是機械母體本身的能力。
“有點意思。”
江殊輕笑，混沌雷池自天靈躍出。
三聖胎小手結印，雷漿中沉浮的紫電突然分化萬千，每一道都精準劈向一隻飛蟲。
爆炸聲連綿不絕，銀白蟲羣在紫色雷暴中灰飛煙滅。但機械母體嘴角卻勾起詭異的弧度。
被劈散的飛蟲殘骸並未消失，反而化作銀色光點懸浮空中。
這些光點彼此勾連，眨眼間織成一張遮天巨網。
網上每個節點都浮現出江殊方纔施展雷法的道韻軌跡，竟是將他的攻擊方式完全複製！
“江兄當心！”
戰風怒吼着揮拳砸向銀網。
力之大道在拳鋒凝聚，足以轟碎山嶽的勁道卻如泥牛入海。
那銀網柔韌異常，將狂暴的拳勁分散到每個節點，反而借力反震，震得戰風虎口迸裂。
機械母體銀髮無風自動，指尖輕點虛空。
“解析完成，雷法複製中……”
隨着她話音落下，整張銀網突然收縮，網上每個節點都迸發出與江殊如出一轍的紫霄神雷！
更可怕的是，這些複製的雷光中竟摻雜着銀色絲線，正是機械族特有的能量腐蝕特性。
“好手段！”
江殊不驚反笑，荒星戟橫掃劃出暗金弧光。
戟尖觸及雷網的剎那，堪稱無解的力之大道從其中涌現，其中還囊括着鋒銳法則，在第十境之中，難尋對手。
那些被複制的紫雷突然扭曲變形，銀絲紛紛崩斷。
機械母體瞳孔驟縮。
她看到自己精心編織的法則網絡正在被某種更高層次的力量瓦解。
那不是簡單的破壞，而是從根本上否定複製雷法的存在基礎！
“太初大道，返本歸源！”
江殊戟勢未收，左拳已裹挾十三種大道雛形轟出。
拳風所過之處，空間夾縫中漂浮的金屬殘骸盡數化爲齏粉。
機械母體終於變色。 她雙臂交叉格擋，銀白外殼上浮現出蜂窩狀的防護矩陣。
拳勁與矩陣相撞，爆發的衝擊波將方圓百丈的遊離能量清空一空。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徹虛空。機械母體右臂護甲裂開蛛網狀紋路，一縷銀藍色能量液從裂縫中滲出。
戰雲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她與兄長苦戰三日都未能取得什麼太好的戰果，江殊竟一拳就破開了對方防禦！
“你的成長曲線……異常……”
機械母體聲音首次出現波動，掃描光束在江殊周身形成密集的光柵，
“上次見面至今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你的境界增長速度已經比我預估的速度快上千百倍之多。”
“真是讓我感到意外。”
江殊甩了甩手腕，戟尖指向機械母體眉心。
“還有更意外的等着你。”
話音未落，他身形突然模糊。
不是瞬移，而是某種更玄妙的狀態。
彷彿同時存在於空間夾縫的每個角落，又彷彿根本不曾移動。
這是已經開始接觸真正的空間法則纔有的狀態！
機械母體核心處理器瘋狂報警。
她的預測系統完全失效，只能憑藉本能將左臂變形爲菱形盾牌。
盾面十幾個晶體在同時亮起，構成多層迭加的防禦手段。
砰！
荒星戟刺在盾牌正中央，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擊，卻讓這十幾層力場如泡沫般接連破碎。
灰濛道韻順着裂縫鑽入機械母體內核，她整條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扭曲變形，銀白外殼下傳來刺耳摩擦聲。
“法則污染？！”
機械母體終於失聲驚呼，她當機立斷震斷左臂，殘肢在空中就化作一灘銀藍色液體。
那些液體本該立即重組，卻被灰濛道韻包裹着不斷蒸發。
戰風看得熱血沸騰，他從未想過有人能用這種方式對抗機械族。
不是硬碰硬的對轟，而是從根源上瓦解對方的法則結構！
“還沒完呢。”
江殊突然旋身，荒星戟劃出滿月般的軌跡。
戟刃所過之處，空間夾縫竟被撕開一道漆黑裂縫。
裂縫中涌出的不是常見的虛空亂流，而是某種更原始的混沌氣息。
機械母體露出凝重神色，她剩餘的手臂快速變形，掌心伸出三根銀白色炮管。
炮口沒有蓄能過程，直接噴出湛藍光束。這不是能量攻擊，而是高度壓縮的空間法則具現！
藍光與黑縫相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湮滅現象。
碰撞處的空間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一大塊，露出後面光怪陸離的空間夾層。
“走！”
戰風拽着妹妹暴退。
他們現在身負重傷，一身的本事十不存一，這種層次的交鋒已經超出他們能插手的範圍。
戰雲卻死死盯着戰場，斧靈在她識海中尖嘯。
那是面對更高層次力量時的本能顫慄。
江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強行催動太初道韻對現在的他仍是負擔，但眼中戰意更盛。
混沌雷池突然倒懸，三聖胎從中躍出，蘊含大道真言。
機械母體突然僵住，她檢測到核心處理器出現異常波動。
某種無法解析的法則正在改寫她的底層邏輯！
銀白色身軀表面浮現出灰濛濛的紋路，像鏽蝕般迅速蔓延。
“警告！核心協議遭受入侵！”
機械化的警報聲從她喉嚨裡擠出，甚至連江殊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胸口裝甲突然裂開，露出裡面跳動的赤紅核心。
核心表面密佈金色電路，此刻正以恐怖頻率閃爍。
隨着一陣刺眼的強光，機械母體周身爆開無數銀色光點，整個人化作數據流消散在虛空中。
只有最後的警告迴盪在空間夾縫裡。
“江殊，機械神國已標記你的靈魂波長……”
“你逃不掉的。”
戰雲長舒一口氣，斷斧脫手墜落。
她這才發現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方纔那短短數息的交鋒，每一秒都足以讓普通第十境修士道心崩潰。
“她逃了？”
戰風不可置信地看着機械母體消失的地方，
“那可是機械族的母體，不知在宇宙的其餘角落統治了多少個年頭，她也會逃？！”
江殊擦去嘴角血跡，荒星戟杵地穩住身形。
“她之前和你們交手時就受了傷，剛纔不過是強弩之末。”
說着突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帶着灰芒的血絲。
“江兄弟！”
戰風急忙扶住他，出手卻如遭電擊。
江殊體內流轉的不是真元，而是某種更原始的能量，僅僅是接觸就讓他指尖皮膚開始晶化。
“無妨。”
江殊擺擺手，太初道韻將侵蝕戰風的異種能量收回。
“我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機械母體是強弩之末，江殊又何嘗不是重傷未愈，再加上突破境界所損耗的無數氣血，使得江殊現在的狀態很不樂觀，這也是他在進入這個空間之前盡力避戰最主要的原因。
他強撐着站直身體，混沌雷池在頭頂緩緩旋轉。
三聖胎似乎消耗過大，此刻都蜷縮着陷入沉睡。
但當他目光掃過空間夾縫某處時，灰濛道紋再度在瞳孔中亮起。
“那裡。”
江殊戟尖指向虛空某處，言簡意賅。
“三擊合一，可破開屏障。”
戰風二話不說，力之大道在右拳凝聚。
這次他不再保留，拳鋒周圍浮現出微型黑洞般的扭曲。
戰雲也撿起斷斧，剩餘斧面亮起古樸符文。
這是她壓箱底的本事，原本是打算跟機械母體拼命所用，沒想到竟是遇上了江殊。
“出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