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蛟夢
酒樓之內，兩人見著楊懷的面，頓時有些讚不絕口。“真是好人物，好面相！”
“神完氣足，金質玉相，此等異像足實不凡！請入座！”
兩個道人一開口，楊懷頓時便知道可能壞了事。
只是心頭念頭閃過，楊懷還是順勢入座，同時笑道。
“兩位道友過譽了！”
“倒是兩位道兄見識非凡，不知是在哪座名山寶剎修行？”
“我等二人俱是來自於大昌道院，乃道院教習，我是常靈，他是王梧，不知道道友仙鄉何處？”
兩位道人道明瞭來歷之後，便是將目光落在楊懷身上，帶著好奇之色。
楊懷聞言便道。
“原來是道院高功，在下只是一介散人，初入道途，倒是叫兩位道長見笑了！”
兩個道人聞言流露出一絲瞭然之色，難怪這位青年完全不知道收斂自身皮相，遮掩精氣神，想來是偶得機緣，不知又從哪裡得了玄妙宗即將大開山門的機會，前來碰碰運氣。
當然，也有可能是純粹的顯擺，藉此吸引玄妙宗修士的注意力。
不過擁有這樣的資質，這般小兒過鬧市，尤其是在玄妙宗眼皮子底下晃悠，的確是個很不錯的方法！
一點副作用也不算什麼？
這般念頭浮現，兩位道人眼底卻是多了一絲異色，隨後笑著道。
“道友資質過人，的確是有希望進入玄妙宗，不過如此不加收斂展露天賦，恐怕也會引來麻煩！”
聞言，楊懷心頭一動，當即便是故作姿態道。
“兩位道友過譽了，在下能有什麼資質，在下面諸多道生面前不值一提！”
聞言，那常靈還罷了，王梧則是忍不住。
“道友莫非是取笑我等，道友這一身金肌玉骨，我等眼睛又不瞎，道友如此惺惺作態，豈不是看不上我等？”
楊懷便道。
“道友莫要惱怒，在下從來被人訓爲庸才，的確是未有取笑之意！”
他呵呵一笑，當即又不禁認真道。
“不過在下當真有這般資質？”
王梧聞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略微沉吟的道。
“醫卜星象之道，我等略通一二，道友資質……”
頓了頓，他嘆道。
“恕我直言，道友的面相比我見到的任何道生都要飽滿，圓潤，更見面相之中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飽滿氣象，我等道院之中也不少道生生而根骨絕佳，但與道友相比，似又差了一些……”
楊懷聞言心頭疑惑頓解，原來是這些人精通相面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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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應該是他先天劍骨命格與自身深度融合，逐漸展露出來，形成了這樣的氣象。
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而他那先天劍骨命格配合先天庚金道體展露出來，自然是有著非同一般的氣象。
隨著楊懷主動解釋，三人氣氛倒是逐漸和諧。
楊懷也明白了這羣人的來歷。
這羣人來自於大昌道院。
那是大昌王朝秘密設立的一個機構，乃是爲了培育四方英才，也是爲發覺民間有修行資質英才的機構。
不過這些挖掘出來的道生並不是都留在大昌王朝，而是主動培養他們，相助他們進入大昌王朝境內道派修行，追求長生大道。
其中用意楊懷並不難猜測。
“轟隆隆！”
就在此時，蒼穹之上驚雷再次爆鳴，陣陣雷光閃耀在山川之上，彷彿瀰漫人間，令人震撼。
三人住了話語，忍不住著眼窗外，常靈略微感嘆。
“春日將至，萬物萌芽，此等風雷之象倒是越發頻繁！”
王梧道。
“但才初春洪澇便現，人間實是多災多難！”
兩個道人望著窗外不時匆匆而過的普通百姓，眸生感嘆。
就在此時楊懷忽而心頭一動，雙眸望向酒樓中央，只見酒樓之中此時有兩人一直在對弈。
一位乃是作白髮道人裝扮，另外一位則是一位蓑衣客，似乎揹負古劍，兩人一手指白，一手執黑子。
楊懷之前都未曾注意到，直到方纔其中一人似乎開口說了一句話，卻立時引來了他劍心通明的反應。
這兩人給予了他一種異常奇特之感，明明兩人所在之地似乎空蕩蕩，但他彷彿卻是感應到了有人在此。
這種奇異的感官令他心生一絲好奇，只是楊懷知道有時候越好奇並非一件好事。
略微思索，他卻是並未選擇上前，反而轉身離去。
在他離開之後，卻見對弈的兩人中，其中一人笑道。
“倒是個有意思的小子，只是膽子小了一些！”
那白髮道人微微一笑道。
“上善若水，貧道倒是很喜歡！”
卻聽另外一人淡淡道。
“是不差！！”
兩人對視一眼，便是默不作聲，繼續對弈，而身邊衆人彷彿忽視了他們兩人的存在，兀自從二人身邊路過，卻是全無所知。
眼見天色漸晚了，外面又是大雨還在繼續，楊懷索性也就只能找了個客棧先行休息一晚。
……
黑暗中，坪山鎮外，那湍流不息的清水河河面卻是忽而一陣震盪，下一刻便見遠處一陣陣洪浪席捲而來，水花已經是隱隱漫過了諸多農田，開始朝著小鎮而來。
卻見河面之上隨著一陣暗流涌動，一條數十丈的金色龐然大物猛然從中浮現，卻見這是一條通體金甲遍佈的大蛇，頭頂兩個鼓包愈發明顯，宛若金色王冠。
只是它周身鱗甲有不少灼燒之傷，看起來頗爲狼狽。它雙眸掃視周圍，忽而望向坪山鎮的方向。
“沒錯了，這個味道就是這裡了，我的有緣人一定就在鎮內，真是天不亡老夫！”
蒼莽聲音中帶著一絲歡喜。
轟隆隆！
此時天上雷雲重新開始積蓄，一道道雷電剎那從頭頂垂落，雲中彷彿有雷神施展雷神之錘，狠狠轟擊在它的鱗甲之上，霎時便將它擊沉，似乎要煉盡它的陰神，它悶哼一聲沉入水底，整個靈蛇之軀卻是盤旋起來，宛若形成了一枚金蛋，體表龍鱗熠熠生輝。
客棧之中，楊懷今日卻是難得睡得極香甜，但半夜之中忽而卻是心神一動，感覺到房中似乎水汽逐漸充沛，更有一股極其可怕的奇異味道從中傳來，楊懷劍心通明對這等異樣異常敏感，識海深處定魂斬魄異術霎時滋生刀芒。
夢境之中，一條金色靈蛇兀自浮現頓時面容驟變，只感覺這清淨，靜謐，祥和的夢境中猛然浮現出不詳的血光，更有一股令它不寒而慄的恐怖殺念從中浮現。
金色靈蛇立時轉化身形，化作人形，同時急聲道。
“先生切莫動手，老朽並無惡意！”
楊懷卻是忽而從夢中驚醒，在夢中他卻是看到了一位身著錦衣，頭戴金冠，面如冠玉的老年美男子，此時這位年老員外郎裝束的身影卻是彬彬有禮，見他靈魂顯化，連連行禮。
“你是何人？爲何在我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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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位錦衣老者拱手道。
“在下金孟，添爲河外靈蛇，今日前來見郎君，乃是有一事相求，唐突之處實請郎君見諒？”
“老丈，你是靈蛇變化而成？”
聞言楊懷也是吃了一驚，不過在羲皇道國中見多了各色天地遺種，他倒是很快穩住心神，道。
“你有何事相求？但說無妨？”
金孟當下便是道明來意。
“此番並非他事，而是爲了坪山鎮周圍數百里的河水暴漲之事而來，此等災劫其實並非他故，而是小龍修煉年份到來劫數轉換而成，只是在下慚愧，道業淺薄又遭人偷襲，已無法約束那暴漲的水雲，而來尋覓先生，尋求先生之助！”
話音之後，他猛然拜下。
楊懷上前將他扶起，道。
“我不過是一介凡人，能助你什麼？”
楊懷蹙著眉頭。
他雖然擁有了先天劍骨命格，可法力並未修成，就算是修成了也沒有那麼大的法力能夠攔江截流。
金孟本拱拱手道。
“只是想求先生借予一道精氣！”
隨後他又連忙道。
“一道精氣絕不損先生精元根基！”
此時金夢雙眸深處帶著懇求之色。
此次劫難實乃是他的化蛟之劫，只是他本身根基淺薄，主要是法力深處一點真陰始終難以蛻變，故而雷劫不散，唯有真陰化陽反能使得內丹純陽無垢修成蛟龍珠，以後即便是修成龍珠也是有望。
然而欲要真陰化陽，它唯獨缺少了一絲先天純陽之炁調和。
眼前這位人族不僅僅是身懷著罕見的先天之炁，更難的是一身先天之炁至剛至陽，正好是那一點契機所在。
“我的精氣又有何用？”
楊懷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古怪。
這金孟忙道。
“先生過謙了，先生之體乃是得先天造化而生，體內蘊含著一縷天地絕跡的先天造化，只需這一點先天造化餘韻，小龍便能徹底蛻變蛟龍之身，興雲播雨，控住風浪！”
爲此他單膝跪下，隨後從腰間取出一塊玉佩遞給楊懷道。
“此物乃是老朽偶然所得的一件異寶，願獻給先生，還請先生不要嫌棄！”
楊懷看了一眼，並沒有接過，只是問道。
“若是救你，你能秉心持正，解這坪山鎮周圍的洪澇？”
金孟道。
“若老朽過得此劫，周圍洪災定能解除！”
楊懷點點頭，隨後又道。
“那我問你，你可曾有意殺生害命之舉？”
聞言金孟聞言略微踟躕，只是見楊懷雙眸緊緊盯著他，眸中似有直攝人心的靈光，便是慨然嘆道。
“不敢有瞞先生，老朽道行初成之時的確有肆意妄爲之舉，然隨著道行增長，更得高人點化，方知天心慈悲，收斂獸性，培育人性，而今已然悔過，得道之後更願清修大道，不敢再妄造業障！”
楊懷點點頭道。
“甚好，浪子回頭金不換，你願以慈心替殺戮之心，我今自要將助你一助！”
“但，若有一朝，我得聞你不收斂行跡，興風作浪，我定會將你斬於劍下！”
楊懷面容平靜，只是周身卻有一股澎湃殺念凝聚，令金孟驟生毛骨悚然之感，他雙眸驚訝的看了一眼楊懷。
對方雖然身懷先天之質，但明顯是並無一絲法力，先天卻有如此純粹殺念，即便是他即將成就蛟龍之身，在這股殺念之下，卻也是心生警兆，他當即便是肅穆道。
“若是小龍日後肆虐天地，造下殺業，便叫在下死於先生之劍下，九天爲證！”
“甚好！”
楊懷點點頭，同時運轉周天心法吐出一道金黃色的先天精氣化作一道流光落入那錦衣老者身上，霎時令其周身雲氣變化，頭頂那鼓起的雙包猛然綻放異芒，兩顆小小金色龍角從中生出，更有一股陰渣在此刻悉數焚與先天純陽之火中，它發出一聲低沉吼叫，剎那身形騰空而起，化作一條飛騰蛟龍，霎時遠去，同時渺渺聲音留下。
“金孟謝過先生今日之賜，來日必有厚報！”
“無需報答，造福兩岸黎民即可！”
隨著蛟龍飛遠，楊懷從夢中甦醒，目光望向周圍，卻見牀前留下了一物，卻見一套金光閃閃的蛇蛻背心出現在窗前，甚爲奇異。
楊懷並不知道，此時在客棧之前的路上，有一位揹負古劍的蓑衣客略微停留，背後劍柄隱隱出鞘，目睹一道金光蜿蜒飛出，直衝九天，劍鞘才歸，他嘴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笑容，只是望向明月之上另外一縷滿目清輝的光芒，他笑容微凝，瞳孔中有些肅穆，幾步之間便是消失在道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