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瑞躺在牀上,目光定定的看着某處,思緒早已不知神遊何方,昨天,他從卿悠家回來,去了爺爺的書房。
爺爺正在練毛筆字,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堅持不懈的練字,司徒瑞想不明白,在他看來爺爺的字寫的非常好,堪比大家,疑惑的他,曾經問過爺爺爲什麼,爺爺卻笑而不語。
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着爺爺寫字,他書寫的是柳體字,一筆一劃十分用心,收筆後,司徒正業視線停在宣紙上,直接問:“瑞小子回來啦?”
“是的,爺爺,我回來了!”司徒瑞連忙應聲,回到道。
“過來,看看爺爺寫的字,怎麼樣?”司徒正業沒有接着問話,反倒讓他來品鑑字如何?
司徒瑞走進書桌,宣紙上寫着四個大字“寧靜致遠”,認真的說:“爺爺的字越來越精湛了。”
“說說爺爺的字,精湛在哪裡?”司徒正業手指着宣紙上的字。
“字字剛勁有力,氣勢雄渾,結構嚴謹,筆筆精到!”司徒瑞對這個真心不瞭解,絞盡腦汁想出一句話來。
“哈哈!”沒想到司徒正業大聲笑了起來:“瑞小子學會恭維了,認識這幾個字嗎?”
柳體字的是很好識別的,不同行書,司徒瑞自然認得,緩緩讀出來:“寧靜致遠!”
“沒錯,寧靜致遠,知道爺爺爲什麼棄行書,練柳體?”司徒正業反問道。
“不知道!”司徒瑞搖搖頭,往日裡他對這些從不感興趣。
“聽過顏筋柳骨嗎?”司徒正業似乎沒想要得到他的回答,繼續說道:“柳公權的書法與顏真卿齊名,並稱顏柳,柳體字的特點是棱角分明,骨力剛勁,疏朗開闊,清秀方整的風采,所以與顏真卿的書法合稱‘顏筋柳骨’”。
沒想到一個書法也有那麼多的故事,司徒瑞聚精會神的聽着。
“爺爺之所以練柳體,看中的是八個字,棱角分明,疏朗開闊,如做人一般,進退有度,心胸開闊,方可成事!”司徒正業視線落在司徒瑞身上,指着桌上的四個大字,一字一句道:“瑞小子,這四個字,是爺爺送你的,你且收好!”
他且收好,他要如何收好,如何使自己的心寧靜下來,如何才能達成自己的目標?
夜的靜,不同於白天的喧譁,似乎會帶着淡淡的憂傷,彎月懸掛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輕薄的紗,飄飄灑灑的,映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層碎銀,晶亮閃光。
顧禹墨修長的手指飛舞着,卿文德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着,直到他雙手遞過茶杯:“卿爺爺,請用茶!”
卿文德接過杯子,眯着眼睛,抿了一口:“唔,不錯,不錯,小寶兒的手藝比小悠那丫頭精進多了!”
“卿卿盡得祖母的真傳,禹墨不及!”顧禹墨端着杯子,十分謙虛的說着。
“哈哈,你別總給那丫頭說好話,她呀,我瞭解的很,離不開一個懶字!”哪怕知道這話有幾分水分的存在,不過對於卿悠的手藝,卿文德還是相當認同的。
顧禹墨淡淡的笑了,應聲道:“還是爺爺最瞭解卿卿!”
“那是啊!”卿文德目光炯炯有神,話音一轉:“小寶兒,找爺爺不會是喝茶,聊天吧!”
“卿爺爺,火眼金睛,禹墨什麼都瞞不過您!”顧禹墨默默鼻子,訕笑道。
“別貧,有什麼話就說,和爺爺客氣什麼?”卿文德是看着顧禹墨長大的,感情自然不一樣,加之兩家的關係也好,完全是當成一家人來看的。
顧禹墨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爺爺,卿卿不是快滿十八歲了嗎?”
“對呀,一轉眼的時間,你們都長大了,我們都老了!”卿文德不由得感傷起來。
“爺爺,您哪裡老了,精神抖擻,和小時候見到的一樣,精神抖擻,一點都沒變!”顧禹墨不着痕跡的轉移着話題:“您記得,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和您說的話嗎?”
“小寶兒,真想如此做?”卿文德深深的注視着他:“爺爺,以爲你是開玩笑的,哪怕後來你確實沒有舉行宴會,也一直以爲是低調行事,倒沒想到你真的存了這個心思!”
顧禹墨珍重的點點頭,毫不含糊的說着:“爺爺,我是認真的,我想請您幫我這個忙?”
“小寶兒,你可知道,古代男女是不可能一起舉行的,何況還是男性遷就女性?”卿文德骨子裡還是傳統的老人,對此他提出自己意見,畢竟涉及的人是他孫女,他明白顧禹墨這樣做到底要承受什麼?
“卿爺爺,這事,我父母和爺爺都知道,如今的年代,不是那麼注重,何況我從小和卿卿一起長大,他們也是看着她長大的,都樂見其成!”顧禹墨知道卿文德的顧慮,連忙解釋道,表明家人的態度。
卿文德目光銳利,夾雜着審視,不輕不重的問:“小寶兒,你要知道,雖然這個年代不太注重那些繁縟禮節,但還是有很多人會對此格外的講究,你這決定,很有可能在你日後的道路上,留下一個的痕跡!”
什麼痕跡,卿文德沒有明說,顧禹墨卻心知肚明,淡淡的笑了笑,眼神如一潭清水,明淨見底,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的眼前:“爺爺,如果注重那些,我不會去做,何況,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別人的眼光並不能令我退卻,我想要和卿卿一起,不僅是這次,還是以後!”
卿文德沉默不語,細細的打量着顧禹墨,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身形頎長,外表俊逸,少了年少時的稚氣,多了幾份穩重,不論是外表家世,還是品行能力,都無可挑剔,如果他不是局中人,定是樂見其成的,可如今,多了些思量。
“小寶兒,你還年輕,外面的世界太大,你沒見過,怎麼能肯定?”卿文德言語犀利,毫不留情。
“爺爺,外面的世界的確很大,但我的心卻太小,只容得下一個人!”顧禹墨表情誠摯,一字一句,完全沒有任何敷衍的意思。
“要爺爺怎麼幫你?”卿文德定定的看了他幾分鐘,緩緩問道。
顧禹墨在心中吁了口氣,最起碼卿爺爺沒有拒絕他,意味着他有一個美好的開始,他願意相信會一直美好下去。
“爺爺,小時候,經常聽祖母說起她的成人禮,能不能照舊的來一次,讓祖母回顧一回,讓我們體驗一下!”顧禹墨說中心中的想法,壓在心頭很久的事。
卿文德頗爲驚訝,倒沒想到他是這樣打算的,不僅爲了自己,還爲了他們,真是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