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沒有料想到艾克會向自己道歉,她對南離歌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本來是她想過來讓艾克幫她去向南離歌道歉的。結果,艾克先道歉,這讓雪兒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我也有錯。你忙吧,我先出去了。”雪兒乾笑了一聲,他們的初衷,都是擔心老闆,沒什麼好計較的。而且,艾克跟老闆一起長大,他比自己更擔心老闆。
艾克輕輕點頭,坐下整理文件。
雪兒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對了,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我太沖動了。”說完,雪兒飛快的走了。
艾克輕笑一聲,繼續批閱文件。
南離歌跟着傑森上了天台,站在天台上,俯視着下面的那片曾經栽種着玫瑰花的土地。那裡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廢土,沒有了花兒的點綴、顯得孤單了很多。風,很冷、吹在臉上,就好像是刀刮在臉上一樣。
轉眼,都已經是十一月了。自己跟簡明翰認識,也快要一年了。今年的冬天,比預期的來的要早的多,天空的湛藍,充斥着冰冷的氣息。藍色在冬天,是一種極其冷淡的顏色。
樹葉被風颳得四處飛舞着,落在一邊,又被吹起來。別墅兩邊的樹木,上面的葉子也早就已經掉光了,光禿禿的,顯得更加的沉悶、悲滄。第一次來南山別墅的時候,聽到不少的鳥叫聲,現在連一聲都沒有了。
整個南山別墅,好像已經被人給遺忘了。
“廖叔讓我在簡明翰救我的時候,把那把刀插進他的胸口。”不等廖叔開口,南離歌就已經先說了。有的時候,等着別人來問你,倒不如你先把事情告訴別人。
傑森有點驚訝,苦笑了一聲:“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
少爺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只有背後中了一槍,並沒有什麼刀傷。可見,在南離歌心裡……
“我想知道,既然你這麼恨少爺,爲什麼在當時殺了他?這樣,你就可以不用再受少爺的禁錮和折磨了,不是麼?”
“是啊,在此之前,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可是等他真的來了,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下不去手。簡明翰是爲了來救我,我卻要殺他。這,是不是很諷刺?”
南離歌低着頭,長長的頭髮披散在她的臉上。冷風吹過,黑色的髮絲狂舞。
甚至,他爲了救她,現在還躺在病牀上。
“南離歌,我希望你能清楚你對少爺抱有的感情。如果你愛少爺,就請好好的愛他,不要讓他傷心。如果你不愛少爺,也請你不要傷害他。”傑森當然明白那種感覺,傑森擡頭看着天。“少爺他,很脆弱。你,不明白他。”
他所承受的,遠遠比南離歌現在承受的要多的多。他現在都記得非常清楚,五歲的少爺知道了一切,六歲的他遭到了一生中最大的變故。他現在眼前呈現的,都是那個年僅六歲的孩子,身上沾滿鮮血,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用沾滿血的手擦着自己的臉,然後回過頭來跟自己說:“傑森,我殺了他,這下,沒人敢欺負媽咪了。”
他知道少爺還有一句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可是就算殺了他,媽咪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這是從傑森從他眼中讀出來的。
事後,本家將少爺除名,把六歲的少爺趕出了家門。那個女人,還不斷的讓人來追殺他們。無奈,他只好帶着少爺、愛麗兄妹從那裡逃了出來。三年前,他們再次的回到了這裡,並且創立了瀚海集團。
往事,不能隨着風兒一起離去。已經發生了的,不管怎麼去挽留,都沒有用。再也回不去的從前,成爲了他們心中共同的傷口。白色的身影彷彿就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轉着圈兒,跳着舞。是的,她喜歡跳舞,她跳的舞,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她是天下唯一的一隻白天鵝。
可惜天鵝的翅膀斷了,再也不能飛了。
從傑森口中聽到‘愛他’這兩個字,南離歌迷茫了,說真的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因爲愛上簡明翰,所以纔沒有對他下殺手。可能,是因爲簡明翰把她的眼罩拿下來,對她露出的那個微笑,讓自己暫時的忘了自己要殺他。
因爲當時的簡明翰,笑的很純粹、眉間的憂愁好像也隨着那個微笑而消失了。
“對不起,我不能愛他。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去傷害他。呵,像他這樣的人,只有他去傷害別人的份,會有誰能夠傷害他呢?他,是一個惡魔。”或許,是一隻曾經受過傷的惡魔。
“那就好,你放心吧。等到少爺好了,我會想辦法勸少爺讓你離開。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好姑娘。南離歌,希望你記住今天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你忘了的話,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記起來,絕對不會放過你。”
少爺就是他的命,如果有誰傷害了少爺,他會用這條命去跟他拼搏。
南離歌恩了一聲,不再說話。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料到,今天的承諾,當真只是說說而已。南離歌也不會知道,今天說出口的話,不久的將來,就會發生。而且,以發不可收拾。兩顆破碎的心,再次的凝聚在一起,所有的傷痛,只會更深。
“上面風涼,還是下去休息吧。你也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我希望少爺醒來,看到的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南離歌。”傑森轉過身,眼角瞥了一眼南離歌,踏着步子下去了。
的確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整理一下自己了。看着這片天空,一臉的愁容。已經這麼長時間了,一點郭楷的消息都沒有,難道,他已經把自己給忘了麼?南離歌連忙搖頭,不可能的,郭楷不可能把自己忘記的,說不定只是因爲工作太忙了所以沒時間。
可笑,這段時間自己倒是把郭楷忘得一乾二淨的。
到了熟悉的房間,聞着裡面特有的氣息,南離歌有點觸景傷懷。牀頭櫃上,那些藍色的小野花,還是盛開着的。這說明,愛麗每天都會來這裡換花、這就說明,自己還是有人關心的。
想起自己做的那個風鈴,南離歌快步的走到窗口。掛在窗戶上的風鈴,已經不見了。可能,是離開那天颳風下雨,把風鈴給弄掉了吧。罷了,只是一個風鈴而已。
走到衣櫃那兒,打開衣櫃,自己的衣服依舊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裡面。而且,還有幾件新的。南離歌拿出一件淡藍色的旗袍,放到牀上,又拿着浴袍去了浴室。這幾天,渾身上下都非常的不舒服。
洗完澡,整個人
已經沒力氣,直接攤在了牀上。身上的那些都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現在她最擔心的是簡明翰,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昨天晚上她居然爲他擔心了整整一個晚上,如果是以前的話,她指不定還要在醫院門口放放鞭炮呢。
可是這次,畢竟是自己錯了,也是因爲她才讓簡明翰受傷的。
想着想着,南離歌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夢裡,南離歌夢到了自己從前跟郭楷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很快,她又看到了一頭紅髮的男人,滿眼悲哀的看着他們,幾滴晶瑩的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滑落。緊接着,紅髮男人面目猙獰的把她和郭楷強行得分開。她哭着喊着,求紅髮男人能夠放過他們。然後,有着灰色雙眸的男人拿着刀衝向了自己,紅髮男人想都沒想的就把她推開,那把刀插進了紅髮男人的胸口。
紅髮男人對她笑着,他笑的想一個孩子一樣。他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要跟自己說,可是他一張嘴只有血從他的嘴裡不停的冒出來。自己只能無力的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的死在自己面前。心疼,無法言喻的心疼。
“不…”南離歌大叫一聲,從牀上坐起來。看了看周圍,這才明白原來是自己做的一場夢。這個夢太過真實,讓她混身上下都跟着開始發抖。
顧不上穿鞋子,急忙跑到樓下,到了被熱水。
正好傑森端着剛做好的飯菜,打算等南離歌醒了讓她吃。
南離歌緊緊地抓住傑森的胳膊,不停的搖晃着,把傑森手上端着的飯菜全都弄灑了:“傑森,我,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我,我想去看看簡明翰。”剛剛的夢太過真實,她好害怕,害怕簡明翰就那麼死了。
傑森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看她的樣子,好像很嚴重。傑森直接丟掉手裡剩下的盤子,拉着南離歌就走,卻發現她並沒有穿鞋子。無奈,他只好把南離歌橫抱起來。
南離歌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現在只想快點到醫院,確定他真的沒事。
兩個小時後,南離歌終於到了醫院。一下車,南離歌就直奔向簡明翰所在的樓層。到了簡明翰的監護室,卻發現病牀上並沒有簡明翰。“傑森,快點打電話給愛麗,簡明翰怎麼會不見了呢?”
傑森也跟着着急起來,急忙拿出手機撥打着愛麗的電話。“沒人接!”
“什麼?”
“我去找醫生!”少爺去哪裡了?愛麗又去哪裡了?難道說是簡冷祁他們?他真的是太笨了,都已經看到簡冷祁來了,自己還要離開,把少爺和愛麗獨自留在這裡。
眼中的殺意頓現,傑森混很上下散發着一種冰冷的、類似於黑豹的那種肅殺。一頭等待着張開血盆大口,把敵人全都撕咬的皮開肉綻的野獸。緊握着電話的手,慢慢的用力,右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
他的黑色西裝裡,一把冰冷的槍正別再腰帶上。他等這把槍出來,已經等了二十年了。這二十年的所有一切,都該結束。
找到了院長,院長見傑森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急忙把門給關起來。“傑森,你怎麼來了?”而且,還這麼可怕。
“少爺呢?”冰冷的語氣,好像要把這裡的一切都冰凍成冰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