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敢公然動紫茵花商會的貨的，恐怕也就只有一個人了。”衛仇眯着眼睛說道。
“誰。”林沐雨問。
“司徒森。”
衛仇眼睛雪亮，道：“整個蘭雁城東城、西城的貧民區幾乎都被這個人所創建的‘天決會’所掌控着，從人口販賣到流浪傭兵的僱傭等，甚至就連禁軍都必須給他幾分顏面。”
“還有這種事。”
林沐雨看向了風繼行，道：“風統領，蘭雁城可是你們禁軍的地盤，你們怎麼可能容得下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呢。”
“這個，並非阿雨你看到的那麼簡單。”風繼行摸了摸鼻子，說：“蘭雁城經過三年的休養生息與人口遷徙已經重新恢復到了五百萬人口的巨型城市，城池規模遠遠比你想象的要大上許多，平民區綿延上百里，根本就不是兩萬禁軍所能管轄的，倒是這個天決會已經擁有超過十萬人之衆，自發形成了一種自我成長的模式，雖然天決會也做了壞事，但無形中卻解決了貧民區的糧食、水源、衣物等問題。”
秦茵眨了眨眼睛，笑道：“阿雨哥哥，我們目前兵力、財力都相當有限，所以放任司徒森和天決會在東城、西城坐大，不過你放心，這只是風統領的一種‘養豬’戰術，一旦時機成熟，天決會可以爲我們提供大量的人力、物力。”
“原來是帝國無力管治啊……”
林沐雨沉吟一聲，笑道：“沒關係，讓我去會會這個司徒森，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連我的貨物都敢搶。”
“阿雨，你要小心。”風繼行謹慎告誡道：“天決會並不只是司徒森那麼簡單，他還有一個妹妹，叫做司徒雪，是蘭雁城境內第一傭兵團嶺北傭兵團的團長，這個人你應該聽說過。”
林沐雨一愣：“司徒雪，確實很耳熟……”
“你要去天決會總壇的話，需要多帶一些人馬，這樣一旦衝突起來也能自保。”
“知道了，風大哥放心吧。”
林沐雨轉身抱拳，對秦茵行禮告退，帶着衛仇、金小棠等人離開澤天殿。
“統領，我們要帶多少龍膽營兄弟過去。”衛仇問道。
“不用太多，點兵一千就可以了，讓風溪和許劍韜帶隊。”
“是。”
……
一個時辰後，渾身都裝備着精良甲冑的龍膽營鐵騎從營盤中飛馳而出，在林沐雨、衛仇的帶領下直奔東城區而去，天決會總壇就在東城區的貧民區中心，同時也是蘭雁城最爲貧窮、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而林沐雨平時所處的通天街，其實只是貴族與富庶的平民密集地。
飛奔半個多小時之後，周圍兩側的樓臺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緊密相連的低矮房屋，許多都只是木質結構，彷彿一場大雨就能沖垮了一般，貧民區的人臉上都是漠然，遙遙的看着龍膽營這支佩戴帝國軍徽記的軍隊疾馳而過，彷彿與自己毫無關係一般。
再往前不久就是菜市場與奴隸市場，可嘆大秦帝國雖然看似非常繁盛，但依舊處於奴隸社會與封建社會的過渡階段，人心冷淡，一羣奴隸像是貨物一樣站在一排，供來往的商旅挑選、相中，就彷彿黑白胖瘦都是一種籌碼一般。
林沐雨皺了皺眉頭，策馬緩緩而行，一旁，金小棠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說道：“阿雨哥哥，你還是看不過去侍奴交易嗎。”
“嗯。”林沐雨點點頭：“人生來本該平等。”
金小棠有些訝然，吐吐舌頭笑道：“但是在這個世界卻不是這樣，有的人生來就是帝王，就如茵殿下，有的人生來就爲奴，譬如眼前這些人。”
林沐雨說：“如果把這些奴隸釋放了，賜予他們荒廢的土地讓他們開墾種植，收繳一部分的糧食作用代價，他們所能產生的價值會不會更大呢。”
金小棠又是一愣：“或許阿雨哥哥說得對，但小棠沒有想過這些……”
衛仇在旁低聲道：“統領，要不要我們利用紫茵花商會的資金，廉價購買這奴僕市場裡健壯的男子，賜予他們自由，讓他們拿起兵刃，爲國效忠。”
“不行。”
林沐雨搖搖頭，說：“這隻會讓奴隸販子更加變本加厲，終有一天我會從本源上改變這一切。”
衛仇愕然，沉默不語了。
或許就如林沐雨說的一樣，這種現狀需要一場變動來改變吧。
什麼才能改變呢。
莫過於女帝秦茵的一紙聖詔，大赦天下奴僕，賜予他們完全的平等，補償、安撫那些奴僕主人，這樣才能根本上改變一切，但這需要時間，而且需要許多時間。
……
馬蹄聲密集，穿過數道城門之後，終於抵達了貧民區的核心地帶，遠遠的，一名巡城騎士牽着戰馬走來，滿臉的肥肉，恭敬的對着林沐雨一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統領大人，不知道這位將軍是。”
衛仇指了指胸前的龍膽營徽記，淡淡道：“我們是龍膽營的人。”
騎士自然明白眼前這俊逸的統領是誰了，急忙行禮：“屬下參見雨統領。”
林沐雨點頭：“你叫什麼，在這裡負責什麼。”
騎士道：“小人叫張雷，隸屬於帝國兵部，在這一條街上負責巡守任務。”
“這麼大的一條街，只有你一個人。”林沐雨訝然。
“是的，兵部沒有那麼多的兵力可以分擔，而且……東城區像這樣的街道成千上萬條，巡管起來諸多麻煩，所以所分派的兵力也十分稀少。”
“想來這裡的治安一定不怎麼樣吧。”林沐雨笑問。
張雷噤若寒蟬的一愣，抱拳道：“啓稟雨統領，屬下在這裡，極少有人尋釁滋事，請統領明察。”
“好了，別說那麼多了，帶我去天決會總壇，我要見司徒森。”
“啊。”
張雷臉上一片駭然。
“怎麼，不敢去嗎。”衛仇冷笑道。
張雷咬了咬牙，道：“那……屬下只是帶統領大人到天決會總壇門口，便不進去了。”
“好，走吧。”
“是。”
張雷翻身上馬，帶着林沐雨等人直奔街尾而去。
街尾處，再不見任何的貧民，來往的倒變成了身穿錦衣的一羣人，一座座破落的建築之間，一座黑色樓臺拔地而起，鶴立雞羣一般的佇立在貧民區裡，正是天決會的總壇，衛仇、風溪等人不禁暗暗讚歎，天決會果然不一般，這座建築的氣勢就已經堪比王侯府邸了。
當張雷來到府邸前方的時候，幾名身穿青色甲冑的人哈哈大笑起來：“嗨，張雷都統，你怎麼又來了，怎麼，上次請你吃的酸辣飯還不夠酸辣嗎。”
張雷臉色鐵青的策馬連退數步。
那大院裡幾個天決會徒衆馬上衝了出來，拽住繮繩，硬生生的把張雷扯下戰馬，其中一個哈哈大笑：“我們天決會的閒事你也敢管，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來來，給大爺磕幾個響頭，我就放你回去繼續領你公差的活計。”
張雷的臉色十分難看，求救的看向林沐雨等人。
而這時，幾個天決會的徒衆轉身就看到了一千名精悍龍膽營帝國士兵站在身後，頓時一個個臉色慘白。
林沐雨翻身下馬，淡淡一笑：“帝國軍龍膽營林沐雨求見司徒森，還請爲我通傳。”
“你……你們……”
那頭頭一臉死灰，道：“帝國軍從來不來我們爛水街的，龍膽營這是想。”
衛仇臉色一寒，劍刃出鞘一半，低喝道：“還不去通傳，你想死嗎。”
“是……是，你們稍候……”
幾個潑皮放開了張雷，慌張衝進了府邸之中。
張雷則一臉羞愧的說道：“雨統領，屬下給……給帝國軍人丟臉了。”
“沒事的。”林沐雨神態溫和，道：“是兵部分派在這裡的人手太少了，天決會又太猖獗，不是你的過錯，倒是你在這裡受苦了。”
“屬下不苦……”張雷顫抖着說道。
“去吧，這裡的事情交給我了。”
“是。”
……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府邸外的龍膽營已經等得極爲不耐煩了，不少人劍拔弩張，做出隨時都會衝進去大開殺戒的樣子，把一羣天決會的門外守衛駭得臉色蒼白，大氣不敢出一聲，這羣天決會的人終究只能跟平民作威作福，一旦遇到龍膽營這種正規軍隊，馬上就要被嚇破膽了。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火紅色甲冑、佩戴長劍的武者走了出來，對着林沐雨抱拳恭敬一笑：“原來雨統領大駕光臨，我是天決會的五大管事之一，名叫周念，掌事司徒森大人已經備好了酒宴，有請雨統領跟我們一起進去一敘。”
“多謝。”林沐雨抱拳一笑，手按腰間佩劍的劍柄踏入門內，衛仇、風溪等人紛紛下馬，帶着龍膽營就往裡衝。
周念急忙轉身，臉上有些尷尬，道：“雨統領見諒，天決會總壇的地方太小，容不下太多人，所以……你們只能進去五個人。”
“是嗎。”
林沐雨微微一笑，道：“衛仇，帶三個人跟我進去，風溪、許劍韜，你們兩個帶着大家守在外面。”
“是。”風溪、許劍韜齊聲道。
衛仇則笑着說：“如果我和統領一個時辰內沒有出來，你們就回去營盤，召集兩萬龍膽營大軍，夷平這天決會。”
“是。”
“保護好小棠。”林沐雨叮囑了一句，頭也不回踏上天決會總壇的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