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靈食
城主府外。
御動驚殛槍，演繹“驚殛之鋒”精妙的龐堅，已經能令槍尖和槍桿進行脫離。
不過，還遠沒有達到熟練掌握的程度。
忽然。
原本一片死寂的廣場，八條通往城門口的街道，詭異地變得人聲鼎沸。
被第五界污濁異力淹沒的區域，依舊處在絕對黑暗狀態，但以黑暗異力晉升洗髓境的龐堅，卻可以在黑暗中清晰視物。
他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只見，有許許多多衣着古舊的人，高談闊論着霍然呈現。
那些人，或是佇立在他所站立的廣場，或是停在他先前縮着的街角，又或是出現在通往城主府的巷道。
他們無處不在。
從衣服上的配飾來看，這些年齡不同的男男女女，似乎全部都是修行者。
心驚的龐堅有些頭皮發麻，感覺自己突然置身於了鬼蜮，還被迫聽到了很多話語。
他們都在說着一種名爲“靈食”的東西，說誰誰誰又在下界收穫了多少“靈食”，應該向城主大人進貢多少。
遍及各方的古人們，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看着都相當的和善客氣。
慌亂之下的龐堅，暗中做好了迎戰準備，卻發現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突兀顯現的古人們，如身處另一個時空，在他們的世界談論着“靈食”話題。
稍稍心安的龐堅，於是暗中去感應，立即明白這些突現的古人們，並不是如“靈煞”般的魂靈鬼物。
在那些古人身上，他覺察不到一絲異常能量，那些人宛如空氣。
一男一女忽然攜手而來。
龐堅看着這一對男女，笑着從他的身體穿過，直奔城主府走去。
如臨大敵的他，在兩人穿體而過時，沒有任何感覺。
這對男女和所有的古人們，似乎只是鏡中花水中月，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投影。
可偏偏，龐堅能看到他們的言談舉止，能聽見他們都在談論“靈食。”
不知發生了什麼怪事的龐堅，在本該一片死寂的八卦城，在極致的黑暗中，望着眼前熱鬧非凡的異常場景。
他愈發感到毛骨悚然。
“巷道里的李昱晴……”
擔心少女被嚇到的他，顧不上將“驚殛之鋒”揣摩熟練，頓時提着驚殛槍飛奔向巷道。
一霎後，他就重返少女身旁，沉聲道：“你沒事吧？”
許許多多突現的古人們，如要向城主進貢般，順着這條巷道朝府內行去，也有人從李昱晴的身體穿過。
她還是亭亭玉立地站在巷口，擰着精美小酒壺，吃着赤紅朱果，興致勃勃地望着府內。
聽到龐堅的詢問聲，她纔回過頭來，奇怪地說：“我能有什麼事？”
“這些，還有這些……”
龐堅伸手，指着一個從他身旁走過的灰衣老人，又指向緊挨少女的一位豔麗婦人。
“呵。”
少女抿着嘴，古靈精怪地輕笑道：“你覺得我會害怕這些鬼東西呀？”
不等龐堅迴應，她便不在意地擺擺手，道：“放心啦，來時我就知道會發生什麼。這些又不是活人，連鬼魂都算不上，我纔不會怕呢。”
龐堅奇道：“你知道會發生什麼？”
“嗯。”
她朝着龐堅招手，示意龐堅過來。
這時候的巷道口，已不見桌椅等擺件，只有她一人站着。
龐堅依言上前，和她並肩站着，隔着一層結界般的黑暗，重新凝望府內。
此刻，袁冷珊站在一個高臺，竟在質問李劫什麼。
李劫神色微冷，顯得不太願意搭理她。
城主府內的庭院中，也有許許多多的古人們，或是從這條巷道口涌入，或是穿牆而入，都站在了府內的庭院中。
水池旁。
有一位氣勢不凡的英偉男子，身穿白袍站在池邊，乃是龐堅之前未曾見過的。
仔細一看，龐堅才知道他和那些突現的人們一樣，也是李昱晴口中不是活人，連鬼魂也算不上的異類。
男子嘴角含笑，姿態不凡。
他正在和每一個進貢者交談，將那些人呈上的貢品收取，還輕聲和那些人說幾句話。
進貢完的那些人，躬身道謝以後，便從此離開。
絡繹不絕的進貢者，井然有序地向前進貢，這幕畫面看着頗爲和諧。
喝了一口果酒的李昱晴，見龐堅一臉好奇地，看着城主府裡頭的畫面，輕聲道：“伱知道他們說的靈食，是什麼東西嗎？”
龐堅搖了搖頭。
“生魂。”
李昱晴蹙眉道。
龐堅臉色一變，沉聲道：“那些人討論的靈食，指的就是生魂？活人的魂魄？”
“嗯。”
李昱晴輕輕點頭，“三千年前的八卦城，城主袁世山修煉禁術，以生魂爲食。”
“他還將這種禁術推廣出去，讓八卦城的原住民修煉。不願修煉者，他便不允許在八卦城生活。”
“後來，所有八卦城的城民，每一個都和他一樣，暗中修煉這種蠶食生魂的禁術。”
“那些人時常外出，去第三界的一些城池，和第四界的城鎮鄉村，悄悄捕殺氣血強大者的生魂。在八卦城生活的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向袁世山進貢一次靈食。”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其中的一次進貢畫面。”
“嗯，這也是三千年前的八卦城，最後一次進貢的場景。”
李昱晴徐徐道出真相。
龐堅聽的頭皮發麻，皺眉道：“死於八卦城這些城民手中的，第三界和第四界的人，大概有多少？”
“數十萬之多。”
李昱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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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堅沉默了一下，便道：“城主袁世山，和所有八卦城的城民，全部都該死。”
“是的，上面的人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最後一次進貢時，八卦城便憑空消失，出現在了這根通天劫柱之巔。”
李昱晴輕輕吸氣，道：“血祭八卦城，讓城中人一夜死絕，也是各方共同做出的決定。”
“各方？”龐堅愕然。
李昱晴點了點頭，道：“煉獄第一界的那些宗派。”
“煉獄？”
“嗯，我們的世界就叫煉獄。”
李昱晴給予肯定答案。
……
“轟！”
府內戰鬥再次掀起。
董天擇揮動着鬼吟，試圖以烏金斷刃之上，衆多的孔洞將眼前異物吸納，好大幅增強自身力量。
修煉陰靈廟術法的他，有邪器鬼吟在手，確實能做到這樣。
可興奮的他，很快發現揮動鬼吟時並沒有收到奇效，從四面八方涌入的那些古人們，一點魂靈鬼物該有的能量都沒。
反而在他揮動鬼吟，讓鬼吟發出萬鬼慟哭聲音時，被瀾希誤以爲他要痛下殺手。
瀾希冷哼一聲，就將手中一個插滿花枝的花籃，朝着董天擇丟來。
花籃中的一截截花枝，在花籃飄蕩期間，還如劍般提前刺向董天擇。
她一動，黑谷林北業一言不發，以手中蟠龍杖猛地砸了過去。
道道猶如實質的光龍，從蟠龍杖內狂飆而出，和從瀾希衣裳飛出的碩大“魔”字鏖戰。
停滯的戰鬥轟然爆發。
瀾希冷哼一聲，裙袍飄蕩地，弄出更多鮮紅的心形符咒，一部分飛向林北業，另外一部分則是飛向董天擇。
“心裂！”
瀾希輕吐魔咒。
飛向林北業、董天擇的心形符咒，心字陡然碎裂。
林北業和董天擇齊聲悶哼，心臟傳來了絞痛感，驚亂之下急忙調集力量，消泯心臟內瀾希的邪詭咒力。
瀾希一手拍向蟠龍杖，無數碩大的漆黑魔字，竟趁機絞殺了那些光龍。
“轟！”
趁着林北業騰不出手時，瀾希注入力量在花籃，讓花籃陡然耀出絢爛強光。
“蓬”地一聲，花籃撞擊在了董天擇身上，董天擇當即斷裂了幾根骨頭。
“因爲你最弱，所以先殺你。”
瀾希一臉理所當然地欺身而近，想以最快速度格殺董天擇，然後再專心對付林北業。
袁冷珊，是她以後的希望。
她將來能否在魔心宗立足，修爲境界有沒有可能再進一步，都要靠這個最小的師妹。
——爲此她押上了一切。
“譁！”
凌空飛向董天擇的她，忽然看到一片燦然星輝，如一方銀河乍現身後。
瀾希驚恐地回頭，以掌心無數的魔字，拍向了那片燦然銀河。
她已顧不上董天擇，悄然從董天擇的頭頂掠過後，在半空勉強轉身不斷後退。
數不盡的魔字，沉落在逼近的絢爛銀河，如和萬千顆繁星碰撞，炸出了刺目的光華。
狂暴的衝勢，讓身在空中的瀾希，又是節節敗退。
她一臉忌憚地看着高臺上的洛紅煙。
卻渾然不知，她離那個龐堅消失的黑暗巷道，變得越來越近。
“啊！”
瀾希陡然尖叫，敏銳感知到從她身後的黑暗中，瞬現一束凌冽至極的鋒芒。
“蓬！”
她胸前那片千瘡百孔的破碎銀河突然炸開，這股狂猛的力量，推動着她繼續往後退。
“噗！”
她還在往後退的軀身，胸腔突然多出了一杆長槍，槍尖綻放出攝人光華。
魔宗瀾希，就這樣被一杆長槍貫穿了胸腔，身體還插着長槍，懸在空中正面朝向衆人。
那杆固定着她，令她沒有能夠落地的長槍，槍桿的另一端還隱沒在黑暗中。
所有人瞬間愣住，暫時停下了戰鬥，驚駭地望着率先死去的瀾希。
——因爲瀾希並不是被他們所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