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可悲到極致的人罷了。
他現在又有什麼資格去同情別人？
起身沉默的從夜北極手中將酒瓶給拿了過來，對着嘴巴猛地灌了一大口。
卻因爲長時間沒開口吃東西喝水，灌太急，直接嗆到，喉間如同被撕裂了一瞬間的難受，猛地咳嗽了好幾口，才緩過氣來。
眼淚都咳出來的那種。
夜北極哭笑不得道：“怎麼喝個酒，還會嗆到……”
卻隔着牢門，也幫不上什麼忙。
唯有，坐到地面上，背靠着牢門，默默的陪他一會兒了。
內心複雜到，已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亨利緩過起來，將之前看守監獄的人放進來的礦泉水，喝了幾口，而後又給自己灌了一瓶紅酒，纔開口道：“你以後什麼打算？”
夜北極面上表情突然變得晦暗不明道：“我……不知道。”
“能放下嗎？”
“不知道……還沒做出抉擇來。”
這世上很多陷入到絕境中的人，放不過別人，更放不過自己。
因爲，想要放下，太難了……有的人，花一輩子的時間都忘卻不掉心裡的那個人。
殷珏，就是最好的先例了。
亨利也坐在地面上，背對着他，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紅酒。
將那苦澀的滋味，嚐了一遍又一遍……
“要麼……拼死一搏，要麼，遠離紛爭吧……”這是，亨利最後給出的介意。
夜北極苦笑道：“我會考慮的。”
“嗯……以爲，我不成了，留下機會給你，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得好。”
“但活着……真的很痛苦，亨利，你若死了……真的很可惜。”
亨利揚了揚眉道：“你是唯一一個會跟我說這種話的人。”
也許，是因爲兩人一起謀逆這段時間，對相互之間的瞭解很透了，有種別樣的革命友誼在兩人間衍生了。
相互變成，最懂對方的人了。
很多話，不用說，對方心裡就能明白了。
“我幫你……逃……”
“不必！沒那個必要了，好不容易造成只死一個的局面，你無需將自己給拖下水，真心不值！總之，能做到放下，就遠離紛爭，找個太平的地方，活到死吧……
若放不下，就拼死一搏，無論怎樣，到死都不悔，就成！”
夜北極眸光復雜的看着他道：“你真一點都不後悔嗎？活着……起碼還能有很多機會，看到她……”
亨利搖頭道：“比起活着能夠看到她的美好，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痛苦，以前以爲只有女人會有醜陋的嫉妒心，後來發現，男人嫉妒起來，絲毫不遜色於女人……”
十個強大男人中九個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會想要絕對的擁有，佔有。
最後一個，就是風炎那種，容易知足的人了……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那樣的。
亨利屬於那種招人嫌類型，每次都會故意去找殷琉璃阮隨心他們的話茬，這樣，就能和她多交流幾句了。事實上更多的是，每次看到他們一起，那麼登對，合拍……天造地設一對的樣紙，內心都能嫉妒到發狂，但卻能隱忍到，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看起來並未受影響，可等
到獨自一人的時候，會去相反設法的想要改變局面。
長期性失眠，狀態也變得越來越差了，可就是想改變局面去拼死一搏。
監獄裡，兩個男人，一邊喝着酒，一邊哭着笑了，又笑着哭了，最後又一起哈哈大笑，跟連個瘋子一般。
可等夜北極離開這裡後，變得像另外一個人了一般。
依舊外表優雅，妖孽一般。
但整個人給人的氣場變得完全不一樣了，眼神，變得更加堅韌了不少。
面部表情，卻不似之前那般柔和了，眸中藏着幾分殺氣一般的感覺。
亨利。
這世上唯一懂我的人……再見了。
再次迴歸到宴會大廳，宴會還沒結束。
他在人羣中看到，阮隨心和阿蠻還有阿蠻身邊的那幾個小跟班，一起談笑風生，時不時一起哈哈大笑，氣氛融洽。
這樣的女人……無論在哪，都是太陽一般的存在，任誰，遇到，都會想要吧。
亨利……不過也是凡人中的其中一個罷了。
心中如同壓了一塊巨石一般的難受。
沒多久，他又在她們身邊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
她也來了。
她，變得很不一樣了，也許是受了阮隨心感染一般，也許是因爲有了愛情的滋潤，臉上，已經可以掛上以前和他在一起很開心的時候，比那更燦爛的笑容了。
他們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活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了。
他們是渾身都綻放着光芒的人，而他，是站在角落裡，偷窺他們的老鼠一般的存在。
只能，那麼默默的偷窺着。
所以，太明白亨利的做法了……做個老鼠終究是可悲的，若可以，想要做個和他們一樣的人類，和喜歡的人靠近，然後，佔爲己有。
看着眼前的場景，夜北極只覺得，越來越刺眼了……但又剋制不住想要去看。
手中的拳頭，緊了又緊。
整個過程，如同一種從絕望中淪陷過之後，心態上產生了劇烈的變化的既視感。
拼命想要得到的東西，得不到……無論怎麼去努力，都得不到。
哪怕亨利拼死一搏，最後也沒得到！
那麼……得不到就毀掉吧！
全部都別想好過了！
這般想着，夜北極妖孽般的面容上，突然盪漾出一抹邪惡的笑容來。
姿態優雅的踏步朝着那……他之前想去卻不敢踏步走過去的地方。
整個人的心境變了，行事風格自然也不一樣了。
落落大方的走過去，朝着阮隨心打了個招呼道：“嗨，阮隨心，好久不見！”
阮隨心看到他，挑了挑眉道：“嗯，的確好久不見，不過你放心，你是我多久不見都想不起來的人～！”
“是嗎，那我很榮幸～！”
咦，怎麼感覺畫風不太對了？
阮隨心如同平常一樣，看到不喜歡的人說話就帶幾根刺，但夜北極此刻的表現給人的感覺，卻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哦？有多榮幸？”
“……”夜北極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嘴上功夫，無人能敵阮隨心，所以就不上趕着了。
直接將實現落在了她身邊剛剛還笑得一臉燦爛，而在他出現後，笑容卻收斂了起來的珠珠兒。
似乎他的出現，影響到了她的心情呢～！
“阿珠，也好久不見了。”
珠珠兒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似乎並不想有太多的交流。
夜北極卻主動道：“聽說你新交了男朋友了，是殷琉璃的堂弟……祝你幸福。”
天知道，夜北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有多痛苦。
彷彿心臟被撕開一個口子一般。
但，越痛，就越痛快。
痛就對了……痛，纔會不會去顧及那麼多了！
因爲，這些人全部都讓他痛過了，那麼以後他所做一切都只是在報復這些讓他痛過的人而已！
不需要念任何舊情！
不需要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要做到，最極致的狠撅！
六根清淨，才能成大事！
珠珠兒淡笑道：“謝謝你的祝福……我會的。”
但卻說不出，去祝福他的話語來。
夜北極點頭，笑得一臉的優雅，而後轉身踏着優雅的步伐離開。
這裡，只是他需要面對的戰場一小部分罷了……那些男人之間的戰場，纔是大頭。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無論是阮隨心和珠珠兒，面上表情都多了幾分疑惑。
完全，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可若說具體哪裡變了，又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