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歐陽伏農之間選擇，你會不會有一點點的猶豫……
這個答案他想都不敢想，心底，猶如灌了鉛似的沉重。
他以爲，他愛上蘭溪以後再也不會愛上另一個女人。
只是生命彷彿又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凌姑娘，剛纔那個那邊那個鬼鬼祟祟的男子是誰啊？”明祥見凌楚楚玩弄着胸前的頭髮走過來，好奇的問。
凌楚楚聞言回頭看了眼那邊已經毫無人際的臉頰，眉頭皺了下，“就是熟人。”她一笑置之。
明祥詫異的收回視線，臉上還帶着疑惑，“哦，屬下剛纔還以爲那是瑞王爺呢？”
凌楚楚慌忙的扯了扯嘴角，“府上來人了嗎？”
她從門口可以看到院子裡忙碌的丫鬟。
“是……羽揚公主來了。”
她怔了下，很快便反應過來，“羽揚來了？”
明祥看她一眼，見她沒有多餘的情緒，聳聳肩，“嗯，正在等王爺回府。”
凌楚楚深吸一口氣，朝着門檻走進去。
羽揚……
她還欠羽揚一個道歉。
即使是遲到的道歉——
南庭臣赫的悲劇，她也有責任。
她緊緊攥着不安的手指，問了丫鬟南庭羽揚在的地方後朝着那裡走過去。
她剛來到廳堂旁邊，便看到了被簇擁在人羣中央的女子。
她恬靜的看着廳堂的佈置，瘦弱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淺笑。
“羽揚公主，您看這個佈置您還喜歡嗎？這一些全部是按照您的喜好來佈置的，若是有任何不滿的地方請告知老夫，一定連夜趕工包您滿意！”張俊俊站在南庭羽揚的旁邊，雙手不停的比劃着四周的裝飾，一臉殷勤的模樣。
南庭羽揚淡淡的笑了笑，聲音甜美，“我很滿意，辛苦張老爺您了。”
張俊俊受寵若驚，“不辛苦，不辛苦——能爲您辦事乃是老夫的榮幸啊！您看廳堂今日便可完工，明日就着手佈置您與王爺的新房，您有何意見嗎？”
張俊俊的話很多，一直在她的耳邊說個不停。
南庭羽揚轉過身，一眼便看到了站立在不遠處的凌楚楚。她微微頷首，視線朝着她望過去。
兩條各不相同的視線不期而遇。
凌楚楚擠出一抹笑容，朝着她走過來，“羽揚，你來了。”
南庭羽揚淡淡的應了聲，“嗯，我來看看王爺。這些天他很忙，我擔心他累到，特意來看看他。”
“……”凌楚楚掩去眼底的落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話。
“羽揚公主您真是有心了，王爺娶了您可真是享福啊！老夫羨慕不已！”張俊俊突然插進來，誇張的大笑起來。
南庭羽揚臉上漾起一抹羞澀，看了她一眼，說，“張老爺，羽揚還有事情先離開了。”
張老爺狠狠地點頭，褶皺的臉上堆積着笑容，“好！您有事就快去忙吧！喲，您和凌姑娘也認識呀，真是一對好姻緣啊！”
南庭羽揚一聽，臉色變得難堪起來，她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意，“楚楚，我們走吧。”
說完，她僵硬着身體上前去。
張俊俊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怎麼可以在王爺還沒過門的妻子面前提起他的情人呢？真是嘴欠啊！
他瞬間皺起眉狠狠地擡起手就朝着褶皺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哎喲，可千萬別出啥事啊！不然我這條老命不保喲！”
凌楚楚跟隨她的腳步來到了後院的海棠花園。
陣陣冷風吹拂着嬌豔欲滴的海棠花，稀唏蹙蹙的細微聲響充斥在沉靜的可怕的空氣間。
凌楚楚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無止境的海棠花。
南庭羽揚停下腳步，帶着憂愁的視線落入整片的花海中。
她們都沒有說話。
凌楚楚緊了緊雙手，身體傳來沒有任何溫度的冷風，“羽揚，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南庭羽揚苦笑一聲，“好。”
丫鬟帶着一張暖墊子放在石凳上，才讓她們坐下。
“王爺最近還好嗎？”南庭羽揚問。
“還行，他一直都是那麼忙的。”
“王爺前段日子生病身體還未痊癒，楚楚你要多些留意，幫我照顧他的身體。我們的婚禮馬上就要來臨，我不想他有任何的意外發生。”南庭羽揚一雙黑眸與她對視，聲音很輕，卻令她有種無處遁形的壓迫感。
凌楚楚扯了扯嘴角，眼底微黯，“你就放心吧，還有這幾天的日子，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
南庭羽揚微微蹙眉，疑惑的看着她。
凌楚楚心底猶如淌着寒冰，面上揚笑，“羽揚我很抱歉，那次我說好了要離開的，結果沒有做到。也許你已經不會再相信我了，不過這次是真的了。”
面對南詔王的勸告，還有藍居士的忠告，她不得不前行。
南庭羽揚淺笑，視線望向遠處，“你說得對，你的信用在我的心裡已經用完了。”
凌楚楚臉色變了變，“……”
“你還記得以前我有多相信你嗎？我不顧哥哥的勸告，爲了你我無數次枉顧他，結果……”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最後說不下去。
結果她用南庭臣赫的命換來她的覺醒，這個代價太大了……
“……對不起……羽揚，這件事……”凌楚楚心底驟然一緊，令她無法喘息。
南庭羽揚斂去眼底的情緒，突然回頭看向她，眼睛帶着光芒，“楚楚，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王爺不是也已經找到了兇手了嗎？”
凌楚楚詫異的一皺眉，沒想到她竟然能夠釋然的如此快。她錯愕之下，只見她緊握住自己微微顫慄的手掌，她眼底帶着希翼的看着她，“哥哥也已經走了，我想我也應該從這個噩耗走出來。只是臨終前他的遺願便是祝福我嫁給王爺，現在我終於能夠替他完成最後一個心願了。楚楚，現在我也有一個心願還沒有完成，想拜託你一件事情能答應我嗎？”
凌楚楚看着她恬靜的臉龐，張了張嘴脣，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什麼事？”她緩緩的吐出幾個字。
南庭羽揚眼底的深意一閃而過，嘴角依舊帶着淺笑，“你知道我向來性子清冷，沒什麼朋友，我現在想請你做我的伴娘，陪我出嫁可好？”
她的話猶如五雷轟頂，令凌楚楚身體一震，她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心底如若灌了一陣寒風，驟然冷卻。
下一秒，她瞬間縮回了手。
“羽揚……你沒開玩笑吧？”凌楚楚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聲音帶着顫抖。
南庭羽揚眼底閃過得逞的冷笑，很快被她掩飾。
“楚楚，你就幫幫我好不好？我沒有朋友，想不出還有誰能夠幫我這個忙？”她垂下頭，帶着祈求的語氣，“你就當是幫我哥哥完成這個遺願，好不好？”
凌楚楚的手指再次被她緊緊握住。
“羽揚……你明知道我……”明知道她愛歐陽伏農，怎麼可以提出如此殘忍的要求。
她整個人如墜入冰窖，冷得身體一顫一顫，死死的咬住泛白的下脣。
南庭羽揚見她拒絕，失落的垂下眼簾，握着她的手輕輕鬆開，“既然你爲難，那就算了。我本來是想讓我哥哥看着我歡歡喜喜的出嫁，若是不行的話我讓父親幫我……”
“羽揚。”凌楚楚打斷她的話，她呼吸一滯，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我幫你。”
聲音很輕，輕的連她幾乎都快要聽不見。
說話的同時，她清楚的聽到了心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