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珺推開那間病房,映入眼簾的是躺在牀上,而身上按着吊針的顧慧,她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這個時候,病房裡安靜的出奇,就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可見顧慧臉色很是蒼白,躺在那張牀上白色牀上一動不動。
林思珺輕輕地走到牀邊,就坐到牀邊的方凳上,握住了她的手按放在自己的臉上,嘶啞道:“可憐的顧慧,你一定不能有事,你看,我們都來看你了。”
顧慧仍然沒有動靜,大概是麻醉藥起的作用太大,整個人軟綿綿的,好像沒有了生命的跡象一般。看着,林思珺忍不住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龐,她那濃黑的眉毛有點像個男孩子,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樑,性感的嘴脣。每一個結構都是那麼的厚道,讓人過目不忘。
“對不起顧慧,這段時間一直忙於我和陳帆的事,沒有經常去看看你,也沒有好好的照顧你,要不然,你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知道嗎?婆婆張麗給我的期限還有兩個月,如果我們倆這次再沒有懷上孩子,那麼,我必將離他而去。爲此,我要在這兩個月內把他的病看好了,實在不行的話,我只能悄悄地離開,哪怕他們一定要挽留我,我也不好意思懶着不走,因爲,這事我向婆婆承諾過的,懷不上主動離開。所以說,你比我好多了,最起碼你可以懷得上孩子,還你有一個好婆家,再說了,孩子掉了可以再生養,沒什麼大不了的。顧慧,你趕快醒來吧,我有好的話要對你說……”說着,林思珺哽咽起來,在這個城市,她除了顧慧已經沒有可以說得上話之人。
顧慧終於微微睜開眼睛,望着林思珺嗚咽,顫抖的手反過來蓋在她的手背上:“珺珺姐,你哭什麼?我沒事,你剛纔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不是說有好多話要跟我說嗎?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
看到她醒來,林思珺欣喜若狂:“顧慧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爲你……”
“以爲我死了嗎?傻瓜!”顧慧輕笑一聲,“快說說吧,要告訴我什麼?”
林思珺卻是答非所問:“你知道嗎?陳帆和趙偉都來看你了,趙偉他怕面對你,所以沒敢進來,他讓我帶話給你……”
“讓你帶話?”他有病吧!顧慧一聲冷哼,“他讓你帶什麼話?”
“他說,你看到顧慧,替我跟她說聲對不起,然後再跟她說,不管她怎麼樣我都會在家裡等着她。”
“他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讓我一定要好好安慰你,說孩子沒了沒關係,只要你身體棒棒的就行,這些話都是他親口讓我轉告的。”
顧慧終於眼眶潮溼,把頭轉向另一邊,嘴裡自言自語道:“其實我並沒有要責怪他,他對我還是挺不錯的,更何況男人粗心大意是很正常的,世界上有多少男人會像你家陳帆那樣體貼入微……”
“你看你,又捨不得他爲你難受了吧?”女人大概都是這樣犯賤的,這不,幾句好話就足夠原諒他所犯的錯誤,真是拿她沒辦法!林思珺沒好氣地搖搖頭,“那我去把他請進來,讓他好好陪陪你,彌補他對你所犯下的錯!”
話落,林思珺看了她一眼,就站了起來,一聲嘆息,走了出去。
“小慧,你好點了沒?”
這時,她的耳邊傳來一個熟悉而又柔和的聲音,這柔和的聲音在她耳朵裡從未聽到過。自從她決定跟了他,一直都在等待他的真情流露,今天終於等到了。
顧慧的眼眶再次潮溼,緩緩地轉過身體,擡眸看向他,瞬間怔住了。哇,好大一束玫瑰花!
紫色的包裝紙,粉色綢帶的蝴蝶結,好多鮮紅的玫瑰花,彷彿剛剛從花田裡摘下來,朵朵鮮豔奪目。緊接着,一張清秀而又愧疚的臉孔從玫瑰花後面呈現出來。他仍然穿着新郎禮服,胸前代表新郎的花朵依舊戴着。
“小慧,你還恨我嗎?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的話,我們的孩子就不會離我們而去,是我沒有好好的照顧你們,你現在的一切災難與病痛都是我帶給你的,小慧對不起!”趙偉說着喉嚨突然哽住了,寶貴的淚水滴落在顧慧的手背上,溼漉漉的。
顧慧看着完全變了樣的趙偉,原本對他的責備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想出院後與他好好過日子,不再胡思亂想,也不再怕自己的糗事讓趙家人知道,勇敢面對,爭取做個好老婆,好母親,好媳婦。
同樣,趙偉心中也在懺悔,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的話,他寧願重新來過,與她來一次轟轟烈烈的深愛,不再對那個根本就是虛無縹緲的影子抱有幻想。
“小慧,快點好起來吧,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國外度蜜月,好嗎?”趙偉見顧慧直直地望着自己,一句話都不說,以爲她還是不肯原諒自己,便繼續道,“你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愧疚,小慧,你說句話行不行?”
顧慧終於忍不住握着他的手,失聲痛哭起來:“趙偉,我們的孩子沒了,你知不知道?孩子沒了……”
“我知道,孩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有,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哦,你趕快把身體養好了再說,我們再繼續努力,然後養一大羣可愛的小寶貝。”
顧慧的淚滴仍在,卻被他逗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還一大羣呢,國家只允許生一個,你是想讓我當生養孩子的機器吧?”
趙偉連忙搖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哈哈哈……”門外,一直站在門外的陳帆夫婦倆,看到這一幕,心裡都此起彼伏。當聽到他們說到最後兩句時,他們倆忍不住要笑噴。
顧慧父母在趙副院長的解釋和勸慰下,很快和諧。還別說,他們的長輩們還算是比較通情達理的,不像有些家庭,遇到這樣的事早就鬧得不可開交了。
這不,趙副院長帶着顧慧父母也來看望他們了。
見三位長輩走來病房,陳帆夫婦倆跟他們點了點頭,打了招呼後離去了。
大人們站在病牀邊,望着脆弱的顧慧,個個心如刀絞。
雖然他們都知道顧慧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沒有了,但還是裝作沒事發生一樣,硬讓自己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顧慧母親第一個開口說話:“慧慧,沒事的,不就是流產嘛,我們鄉下有好多女孩子瞞着家裡偷偷地把孩子流了,只要你會生養,不怕後面不會有!”
趙副院長接過話題:“你媽媽說得對,醫院裡每天都有好多女孩子吵着要流產,根本不足爲奇,何況你們這麼年輕,生孩子的機率多得是。”
顧慧父親一向少言寡語,等她們說完後,終於俯下身子,拉着女兒的手:“孩子,好好的把身體養好纔是真的,爸爸過段時間來接你回家調養調養,把家裡養的幾隻老母雞殺了,給你補補身子骨,等身子養好了再生養孩子,這樣生下來的孩子就會比較結實,健康。”
每一句溫暖的話語飄進顧慧耳朵,她突然發現,生活原來是如此的美好,此刻,她臉上的淚滴瘋狂往兩邊蔓延……
鹹澀的淚水,不經意間滲入口中,可顧慧感覺淚水卻是甜甜的,幸福的。
三天後的中午,陽光明媚。天空中藍的彷彿透明,白雲朵朵,讓天空中襯托的更是絢麗多姿。
顧慧在趙偉的攙扶下走出來醫院大門,春末涼風仍然有着絲絲寒意。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趙偉連忙給她披了一件外套,溫情地說:“是不是有點冷?”話落,把顧慧手中包包掛在自己頸脖上,俯下身把她橫抱起來,向停車處走去。
汽車停在父母住的家門口,趙偉把她攙扶下來。
趙家門口的花池中,噴泉飛濺出晶瑩欲透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水霧緩緩地飄灑下來,飄到了顧慧身上。她忍不住伸出手,迎接着水珠,臉上佈滿了幸福的笑容。
“你們終於回家了,快,快快進屋,彆着涼。”趙副院長邊說邊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媽,謝謝您!”顧慧感激地望着這位德高望重的婆婆,微微地笑了。
……
兩個月轉眼就即將來臨,也就是張麗給林思珺的期限快要到了,這兩個月簡直就是煉獄般的生活,再苦再累倒是無所謂,她只不過想要個愛人的孩子而已,咋就那麼難?
林思珺仍然不見自己有任何反應,心裡開始焦急起來,在牀上翻來覆去,整整想了一夜,到了暮色發白纔有了睡意。
第二天醒來,林思珺去上班的路上突然改變了主意,調轉方向,向醫院開去。
雖然她已經有了貴賓卡,可是進了門還是人山人海。
林思珺只得耐着性子開始排隊,輪到自己後又是一套部署,半個小時後纔可以做B超。她當然不喜歡如此麻煩,可是,時間緊迫,不得不躺了下去,讓醫生指手畫腳的讓她做這做那!
“好了,下來吧!”醫生塞給她一把衛生紙,“把肚子上擦擦乾淨,然後,把這單子拿給你的醫生。”
林思珺還是忍不住問了聲:“醫生,我有沒有懷上?”
醫生搖搖頭,說道:“你還是去問你的主持醫生吧,她會告訴你的。”
嗤,說一聲會SI嗎?林思珺沒好氣地接過單子,不屑的眼神隨意一瞥,走向婦科門診。